太古仙冥第41章 一份人情
無驚無險地回到彭氏之後，彭偲便暗中將葉雲昭等人壓入地牢之中，如果不出意外，除非葉氏破滅或者彭氏被打穿，否則多半是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了。無論是用葉雲昭去威脅葉韓初還是直接殺了祭旗，全部取決於彭偲的決定，這一切跟古澈都毫無關系。
古澈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趕往彭氏祖地，只因古妤便在其中煉化海量資源，試圖一步登天。他火急火燎地來到祖地入口旁，早就有一名彭氏族老等在原地，看到古澈之後他點了點頭，早就得到彭偲示意的他沒有為難古澈，直接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其實早在彭偲事後交代跟古澈的交易後，並不是所有族老都支援這種近乎瘋狂的決定。那可是整個彭氏的資源，要全部託付給一個外人，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答應。然而彭偲只說了一句：“葉氏潰敗之後，誰還能凌駕我彭氏之上？”
彭氏傾盡全族之力聚集資源，行那釜底抽薪一招，只不過是想在葉氏還未真正成長起來之前率先打破僵局，人為製造出一個不輸域主的強橫存在作為底氣所在。如果葉氏都沒了，那這份資源的意義就不大了，哪怕堆砌出一個太上境界修士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也無法跟真正的域主相提並論。
念及至此，族老中反對的聲音就小了許多。他們中還有不少人心疼那些資源，但也還顧全著大局，資源沒了還可以再收集，打垮葉氏的機會可就這一個了。更何況等他們收拾了葉氏，葉氏的一切不都屬於他們彭氏的嗎？這筆賬怎麼算都不會太虧。
所以這名彭氏族老看向古澈時，眼神中只有些許疑惑卻沒有其他負面情緒，他在奇怪為何族長會在這個青年身上如此孤注一擲，難不成真如外界傳言那般，族長有心想讓他成為彭棠的入幕之賓，從而將其綁在一起？
不去管族老內心的思緒萬千，古澈順著石壁通道一路前行，走了片刻後又忽然停下了腳步。此刻在他的眼中，整個通道在此一分為二，一步踏進去便是兩個不同的空間。對此古澈早有準備，他直接祭出了彭偲先前交給他的一張紙，紙張懸空兀自燃燒，散發出的嫋嫋青煙模糊了空間的界限，更是為他開啟了直通古妤所在的道路。
當古澈趕到古妤身旁，看到她的模樣時，本以為再也不會有任何感情的心臟猛地抽痛。古妤正端坐在一方石臺之上，雪色的長髮變得灰白，整個人面容憔悴，嘴唇乾裂，本就嬌小的身體越發輕瘦。她似乎正強忍著劇痛，艱難地進行著吐息，元氣凝滯到極點，幾乎動彈不得，可她還是不屈不撓地吸收著，以水磨的功夫對付那些天地元氣。
似乎察覺到了身前有人，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古澈的瞬間，原本黯淡的眼神忽然閃現出光彩：“你竟然活著回來了？沒被葉雲昭打死？”
看著臉上青筋凸起的古妤，古澈平復了一下內心的躁動，用跟以往一樣討打的聲音說道：“那是自然，都說禍害遺千年，我可不會那麼容易死。不過葉雲昭多半是恨死我了，只要被他逮到機會肯定會要了我的命。”
古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活該。”
古澈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揹負上葉雲昭乃至整個葉氏的仇恨是他活該，那古妤承受如此痛楚又該怎麼解釋呢？也是她活該不成。
望著沉默不語的古澈，早就熟知古澈心性的古妤便說道：“你不用覺得你有愧與我，這件事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答應的。畢竟你我總有一個人要走在前面開闢新路，而我又不放心你吊兒郎當的性子，所以我只好當仁不讓了。”
突然，古妤臉色再度慘白了幾分，她拼命捂住嘴巴，卻依舊阻止不了血液從嘴角流出。不僅如此，古妤渾身上下都彷彿是被人一刀一刀割出無數個小口子，鮮血從這些小口子中噴出來，很快便染紅了衣衫。
過於龐大的元氣讓古妤的身體完全不堪重負，就像往一條小溪中倒入一汪江海之水，小溪很快就會被淹沒，海水卻依舊不停，最終沖垮河堤，釀成災禍。此時古妤的體內又何止一汪江海，她能支撐到現在也讓彭偲大為驚訝和讚歎。
古澈見狀連忙從背後扶著古妤，一隻手搭在她的後背，利用氣機牽引著那海量元氣改變方向，不再對身嬌體弱的古妤進行摧殘，而是一股腦地衝向古澈。古澈將這些元氣抽出古妤體外後便一指衝散了元氣，同時張開六方洞天拼命地汲取周遭天地間的遊離的元氣，免得雪上加霜。
可即便如此古澈的行為依舊是杯水車薪，古妤體內的筋脈被摧殘得七七八八，但那些狂暴的元氣一直呆在古妤體內，古妤只能一邊忍耐這種痛苦，一邊默運功法進行煉化。成效也是顯而易見的，古澈在承天福地中得到天大的造化一舉踏足涅元境，而沒有承天福地造化的古妤也幾乎寸步不讓，緊跟著古澈來到了涅元境界。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讓古妤提升得如此之快。背對著古澈的古妤看不見他此刻臉上晦暗的表情，一點也顧不上月白色的長衫被古妤的鮮血浸染，留下斑斑點點。
最終還是古妤把古澈趕出來的，說古澈在這裡只會影響到她吸收這份資源的速度，其實只不過是不想讓古澈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模樣吧。
古澈佇立在石洞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下一刻便消失不見了。
彭氏歷代族長都有一間專門處理家族事物的房間，彭偲自然也不例外。此時一陣微風拂過，靠在門口抱劍小憩的彭鵬睜開了眼睛，手中長劍也出鞘了一半。微風乍停，一道月白身影出現在庭院中間。
彭鵬冷著一張臉，換作平時古澈不說調笑一番也要跟他扯幾句，但在他見到古妤後便沒了這份心情，他直言不諱道：“我要見彭族長。”
彭鵬剛準備開口拒絕，房屋內便傳來了彭偲中氣十足的聲音：“讓他進來。”
彭偲房屋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擺設，只有一張稍顯名貴的鍛石桌子引人注目，而且這張桌子上還出現了一道裂紋，就更加引人深究了。古澈沒有跟彭偲兜圈子，他直說道：“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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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彭偲連頭也沒抬，似乎並不意外古澈會這麼做。
古澈接著說道：“我知道那份資源你本來是準備留給彭棠的，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彭棠如果選擇了接受這份資源，肯定必死無疑。我想以你對彭棠的寶貝程度，不會犯這種錯誤才對，這就說明你有方法消彌這種修為瞬間暴漲的後遺症的手段，對吧。”
彭偲終於抬起了頭直視著古澈，見他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模樣後便沉聲道：“沒錯，我確實有這種方法，也可以幫你的朋友消彌業障，一步登天。但我憑什麼幫你？”
古澈皺了皺眉，似乎在權衡利弊，幾次深呼吸後古澈說出了兩個字：“仙兵。”
彭偲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等待著古澈的下文：“你應該從墨池訶那裡聽說了，我在承天福地中得到了一柄仙兵，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當面交給你過目。我想，一柄整個九華世界都罕見的仙兵，足以讓你幫上一次忙了吧。”
彭偲背靠著座椅，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生怕再慢一點就會被這小子給活活嚇死。他當然知道古澈身懷仙兵的訊息，卻沒想過他竟然如此財大氣粗，直接拿出仙兵來做交易。
古澈見彭偲沉默不語，還以為他依舊不滿足，心中的煩躁感越發濃烈，最終再也忍不住，惡玄劍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鍛石打造的桌子，只留下劍柄還在外面，古澈微眯起眼睛，威脅地說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仙兵，聖華界那些人想搶還沒本事拿到手呢。你想不想試一下仙兵的鋒銳？我只是怕你不相信而已。”
彭偲沉思了片刻後，屈指在劍身上彈了幾下，鄭重地說道：“仙兵自然是貨真價實的仙兵，只不過不是我需要的。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一份保證。”
彭偲直視著古澈，半開玩笑半認真：“若你日後成為一方域主，乃至領主，甚至界主，都需記下我風雪城彭氏的一份人情。”
自古人情最難還，彭偲只要古澈記住這份人情，為此連仙兵都可以不要。
古澈稍微失神，而後輕笑道：“彭族長對我的期望還挺高啊，就這麼肯定我會成為一方域主、領主甚至界主？”
彭偲說道：“我其他本事沒有，識人看相的功夫倒是一流，我有預感，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領之地因你而沸騰。”
至於是人人追隨的那種沸騰，還是人人喊打的那種，彭偲沒有明說，但古澈心裡卻很明白，多半就是後者了。古澈收起了笑意，輕聲道：“就不能不打嗎？弄髒了我的衣服怎麼辦？”
“多半是由不得你了。”彭偲站起身，踱步至窗前，“其他的話我不便多言，只是這份人情你欠還是不欠？”
送走了忽然造訪的古澈，彭偲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混濁的眼珠子中不斷地閃過精光。門口的彭鵬臉色糾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彭偲先一步打斷道：“古澈的這份人情不可謂不重，有了這份人情在，彭氏才能真正做到高枕無憂，所以你也不用勸我回心轉意了。”
彭偲忽然笑了，竟是生出了許久不曾有過的豪邁之氣：“不就是我的一條爛命嗎？給他就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