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仙冥第66章 好人難當
古澈突破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分明就隔著不遠的李煜芝還在廚房尋找點心，半點沒注意，反倒是鹿山學府最深處湖泊上的沈晗秋感知到了一二。
藉由一股氣突破了涅元三重的古澈並沒有志得意滿，見識過真太上的彭淳和偽太上的葉韓初後，他覺得太上之下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大道虛空之下，修士能夠借用大道之力搬山填海，掌劈山嶽，但同樣受制於大道，就好似大人手底下的孩子，即便可以狐假虎威，終究也不是大人。
唯有再進一步，超脫大道虛空，成就太上境界，才能算真正的自由如意，屆時大道虛空便成了手裡的一件兵器，能夠真正為自己所掌控。
古澈的野心很大，他知道太上境並不是頂點，因為太上境也僅僅能當上域主而已，域主之上更有領主，還有界主。他的目標從來都是那一界之主，小小突破在他眼中不算個什麼事。
他輕吐出一口濁氣，適應體內暴漲的元氣修為，輕笑道：“看來這李煜芝當真是自己的福星。”
第一次他被韓紫初追到走投無路，是李煜芝的出現讓他能夠逃進鹿山學府。這一次還是她無意間點醒了古澈，使他尋得破境契機。這兩份善緣古澈都銘記於心，善惡分明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於是他立刻跑去廚房，拉過吃獨食的李煜芝，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這次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所以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想方設法幫你取來。”
李煜芝還沒搞清楚狀況，但看古澈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啊。她乾笑了幾聲說道：“那我就請你幫玉卿拿下青穹演武前五十的位置吧。”
古澈皺了皺眉，青穹演武前一百者可入學鹿山學府，這對學府學子來說本就意義不大。前五十者可得一件神兵利器，但古澈已經拜託了宋釋翟親手打造兩件法器，這個獎勵也算可有可無，至於前十者能隨意挑選學府講師成為入室弟子，就算她們倆樂意，沈晗秋估計都會不樂意，不說直接打殺上“新導師”的大門，反正一些小情緒小手段肯定免不了了。
也就是說唯有幫她得到第一的位置才算略有幫助？可這個位置他也想要啊。
古澈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我本就答應了沈晗秋，所以這個不算。”
李煜芝為難地撓了撓頭，她一時間竟想不出自己想要什麼，好像她本身什麼都不缺：“那就拜託你不要再跟師傅鬥嘴了？”
古澈頓時滿頭黑線，不是他想跟沈晗秋鬥嘴，實在是沈晗秋太過小心眼，總以為古澈對他的兩個寶貝徒兒心懷不軌，這才有了之前幾次的針鋒相對。
“這事我說了不算，除非你那……不對，是咱那小心眼的師傅不針對我。”古澈再次搖了搖頭。
李煜芝苦著一張臉，古澈也有些拉不下檯面，自己好不容易想當一回好人，怎麼碰上個這麼個無欲無求的主？
他只能試探性地問道：“別光想著別人啊，想想自己，你想不想要學習一門殺伐無雙的法術？或者得到一次獲得無暇身軀的機會？”
這兩者古澈通通拿的出手，深淵世界中爭鬥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古澈幾乎每日都在殺伐中度過，趁機蒐羅一下了不得的殺伐秘術不算稀奇，這些秘術比不上九華世界本土的品質之高，但都是深淵中人用鮮血和性命一筆一劃寫出來的，透露著九華世界中相當罕見的殺伐氣息。
至於無暇身軀那就更簡單了，代表人間至聖的青天六氣古澈一一俱全，只要用這青天六氣從李煜芝體內走過一圈，她的身軀便已經是純淨無暇了，只要李煜芝今後修行得當，成就一個琉璃法身還是綽綽有餘的。
古澈的身軀便無時無刻不在接受青天六氣的洗禮，身軀之強大早就遠超常人，這也是他為何能在偽太上的葉韓初手下強撐著不崩潰的底氣所在。
李煜芝很用心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點頭，因為無論是殺伐秘術還是琉璃法身，都不是她所需要的。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這下子古澈也沒轍了，李煜芝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你幫我下碗麵？”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
古澈面對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卻黑了臉色，倒不是他對李煜芝有什麼不滿，而是本性使然。
他的潔癖不允許他靠近灶臺五步之內。
似乎一想到自己身上會沾上灶臺塵埃，古澈便渾身難受，他本想勸李煜芝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要求，然而看到李煜芝那張不算精緻但很耐看的臉，忽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古人有言，君子遠庖廚。古澈自問不是個君子，但他也想遠庖廚，然而為了心中的念頭通達，他又不得不親自下一回廚。
“事先說好，這是我第一次下廚，好不好吃都擔待著點。”古澈在李煜芝殷切的注視下，視死如歸地走近了灶臺，動起了手。
事實證明古澈在做飯這方面還是有些天賦的，至少第一次下的面沒有讓李煜芝難以下嚥。李煜芝朝古澈伸出了大拇指，古澈卻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口中不停喃喃：“好人難當，好人難當啊。”
時間已經快到子時，李煜芝打著哈欠回去睡覺了，臨走前還發自肺腑地稱讚了古澈幾句，誇他第一次下廚就有如此廚藝，不去當個大廚簡直可惜了。古澈沒好氣地打發走李煜芝這位一言之恩的恩人後，也回屋洗了個澡。
洗完之後頓時神清氣爽，古澈遙望天邊初升的太陽，沒由來地想起了沈晗秋，想起了他在月夜下那支翩若驚鴻的驚鴻舞。
古澈拔出惡玄劍，劍身在初陽下氤氳如水，他一手穿雲，回身攬月，劍氣飄渺凌塵，不似之前的剛猛無雙，柔到極致宛如一汪清泉在天際緩緩流動。古澈腳步輕點，身子徹底舒展開來，人隨劍動，清洗過一身塵埃的古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驚鴻舞，這門由沈晗秋自創的劍術，古澈今日總算入了門。
盧玉卿剛開啟房門，入眼便是這副景象。此時的古澈沒有了任何偽裝，卸下了一直裹著緊緊的保護，在天地間驚鴻起舞。
古澈瞧見了盧玉卿，便停下了驚鴻舞的修煉，他嘴角噙笑，主動打招呼道：“起的挺早啊。”
盧玉卿看著這張人畜無害的清秀臉龐，不免有些失望。他再一次套上了一層甲冑，不想為外人接觸。盧玉卿沒有理會古澈的主動示好，眼神都不施捨一下地徑直離開了。這讓古澈有些尷尬，心想自己也沒惹到她啊，怎麼就一副生氣的模樣了？
幾人的伙食一直都是盧玉卿在負責，別看盧玉卿看上去一副不染塵埃的清貴模樣，做起這些事來輕車熟路，就跟她的為人一樣，一絲不苟，努力爭取達到最好，所以她的廚藝自然沒話說。也正因如此，潛移默化之下李煜芝才成了一個小吃貨，一天不吃到盧玉卿的菜就感覺少了點什麼。
古澈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嘖嘖說道：“真是個賢妻良母的典範，以後有誰要是娶了你可就真的撞大運了。”
盧玉卿瞪了古澈一眼，沒有理會他的口花花，她來到李煜芝的背後，一雙手輕車熟路地捏住了李煜芝的耳朵：“說，你昨天是不是偷吃了？”
“啊！玉卿我錯了！很疼啊！快鬆手！”李煜芝苦著一張臉懇求盧玉卿的原諒，盧玉卿則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古澈在一旁安靜看戲，樂的清閒。
但這份清閒很快便被一個人的不請自來而打斷了。
赫連琢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等到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擺放早飯的石桌旁，子母環佩叮噹作響，大搖大擺地坐在了石墩上，笑道：“介意我蹭一頓飯嗎？”
“當然介意。”不等盧玉卿開口，古澈便先行說道。
赫連琢沒有看古澈一眼，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盧玉卿。
盧玉卿淡淡地說道：“就一頓飯而已，赫連世兄還吃不起嗎？”
“一頓飯我自然是吃得起的，但是你做的飯我倒真的許久沒再嘗到了。”赫連琢面露追憶的神色，語氣溫柔了許多，“那時候的你連鹽和糖都分不清，而且下手從不知道分量輕重，要麼太鹹要麼太甜，還一直追著我讓我全部吃完。”
盧玉卿沒有打斷赫連琢的話，古澈和李煜芝兩個“外人”也不好說話，一時間只聽得到赫連琢的聲音，而他似乎也沉浸到了回憶之中，輕聲細語地說個不停。
講的盡興了，赫連琢舔了舔嘴唇，再次問道：“能否讓我蹭一頓飯？”
“請便吧。”盧玉卿說著，從廚房中拿出一套新的碗筷，擺在赫連琢面前，“赫連琢，這是我請你的。”
赫連琢眉宇間閃過一抹黯然，他笑道：“好。”
吃過飯後赫連琢便自行離開了，就連古澈都沒想到，本以為他是來找茬的，再不濟也是來勸說盧玉卿跟他同行的，怎麼吃了一頓飯就走人了呢？難不成真的只是來蹭飯的？古澈看了一眼滿腹心事的盧玉卿，再看了一眼同樣茫然的李煜芝，瞬間便覺得無所謂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
赫連琢沒有半點留戀地離開了竹屋，來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府邸，這是赫連家特地為他在鹿山學府過的好而興建的，因此沒有其他人共同居住。回到這裡，赫連琢才徹底放開了心神，緊咬著的嘴唇也松了開來，滲出鮮血：“你請我一頓飯，就想把近二十年的情誼算清嗎？玉卿，你何以涼薄至此！”
嘭地一聲，一件上好的紫檀玉清瓶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