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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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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七)

寶曆十一年秋十月,新任漢州司馬葉知雨自長安返回。

甫至州衙,葉知雨到被嚇了一跳。除了錄事參軍韓曠外,漢州衙門內外所有的官佐雜吏,均是頭纏綠頭巾,來回奔忙。

看到葉知雨以詫異的眼神盯著自己,諸官員均是滿臉通紅,躲躲閃閃,不敢與他對視。葉知雨穿堂過戶,直至李忱所居的內院大堂,方才忍不住放聲大笑。

在過庭向李忱行禮後,葉知雨方向李忱讚道:“殿下這一手當真漂亮。誅郭卞、王光,又用這種法子使那些小官兒們拼死效力,誰不肯賣力,就讓他頭頂著綠頭巾一輩子。哈哈,如此的酷刑,可比一箭射死他們厲害多啦。”

讓官員戴綠頭巾辦事,其實是唐末一個縣令的發明,李忱無意中曾經得見,好笑之餘,到也記得清楚。此時以拿來主義的精神同樣辦理,效果居然也是一樣的良好。這綠色的頭巾,也只是規定當時的娼戶佩帶,各級官員都是世家良人子弟,頭頂著一個綠頭巾出入門戶,不但自己丟臉,還連累了整個家族跟著一起丟人,這在最注重家族榮譽的中國人心目中,確實是比處死更嚴苛的處罰。

得意雖然得意,李忱到也不敢忘記正事。讓葉知雨在身前坐下,便向他問道:“此去長安,觀感若何?”

他這個話題問的極大,葉知雨卻知其意,略一沉吟,便向他答道:“發動在即!”

李忱眼眉一挑,向他道:“皇帝身體如何?”

他在宮裡有的是內應細作,每日都有皇宮的情報送往漢州,此時再問,卻是別有一番用意。卻聽葉知雨答道:“坊間到沒有什麼傳言,朝官中,卻是在紛傳陛下身體不好,服丹之後,暴躁好殺,頭暈目眩,常常行路時跌倒。”

“嘿,又是服丹!”

葉知雨搓手道:“近日來,王守澄府中白天閉門謝客,晚上常有六軍大將出入。仇士良等人,乾脆就住在神策兵營之內。依我看來,兩邊都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一動起手來,長安城內非得血流飄杵不可。”

李忱亦點頭道:“皇帝昏庸到了極點,朝中上下都知道難以維持下去,其實宦官們到也不是對朝政全然無知。嘿嘿,他們儘管鬧騰,塵埃落定之後,咱們只管著上表稱臣便是。”

“怕只怕穎王容不得殿下。不知怎地,臣此次雖然到穎王那裡,陳明了殿下心意,他表面也是說對殿下放心,讓殿下安心。不過以我看來,李炎此人,對殿下嫉恨之心很難消解,一朝權勢在手,必定會想方設法,除掉殿下這個眼中釘。”

“其實他這樣也好,他越是拼了命的要謀害我,絳王那邊越覺得不對。嘿嘿,這兩人較起勁來,就是有旁人對付我,也得試試水深水淺!”

葉知雨聞言大笑,向李忱拍手道:“殿下果真英明。知道這時候無論做什麼,一牽扯到二王相爭,別人到不好有所動作。我在長安時,殿下誅殺郭、王二人的訊息傳來。中書省的各位宰相慌忙在政事堂會議,後來竟不能有決斷。那王酒胡聽說侄兒被殺,卻忙不迭跑來尋我,說是要我向殿下陳明,他那侄兒向來就是桀驁不馴,殿下將他殺了,其實是為王氏族中免禍,他決計不會因此與殿下生怨,相反,若有機會,一定要置酒相謝。”

李忱一臉的無所謂,只淡然道:“這王酒胡到還知趣。其實不是止是我,長安朝野想謀奪他家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當年向皇帝誇口,終南山每一顆樹上都掛著他王家的絹布,樹用光了,絹布卻是掛不完。此語一出,你道長安城內的世家貴戚,很念他的好麼。在這個當口,他稍有動作,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禍。”

說到這裡,李忱才面露一絲憂色,沉吟片刻,方向葉知雨道:“郭家的勢力實在過大!郭德是神策大將軍,手握禁軍,與仇士良等人關係密切,郭釗雖然年老,不過掌握內廷事務多年,勢力盤根錯節,很難撼動;郭行餘是郭家新秀,年未三十,已是鳳翔節度使,手下精銳邊軍兩萬餘人,京城若有變亂,此人五天內便可提兵至長安,誠為心腹大患。”

葉知雨搖頭道:“現下這個當口,郭家也不會涉足太深。殿下誅殺郭卞,顯然是針對郭家,兩邊結怨早深,此時殿下藉機殺人,他們也沒啥好說的。除非是大局已定,不然不會在這時候為難殿下。”

李忱嘿然一笑,向他道:“正是如此。我殺郭卞,人家不說是霸道,反而會說郭家容不得我,在漢州還和我為難,終於把我這個木訥老實人惹急啦。現下郭家有苦說不出,有勁使不上,讓他們著急去!”

此語一出,兩人相視大笑。半響過後,葉知雨方向李忱道:“內外兼修,方是正道。現下既然已經將漢州大權盡奪手中,以我看來,還是要整軍頓武,鼓勵農桑,咱們手中有了實力,才能抓住機會。如若不然,遲早還是他人刀下的魚肉。”

李忱大感興趣,欠一欠身,將痠麻的雙腿伸直開來,覺得舒適之後,方才向葉知雨問道:“如何整軍,如何發展實力?”

葉知雨對他的箕坐無禮視若不見,只沉聲答道:“川兵懦弱,且無良馬。依我看來,不若至鄯州、松州、涼州、靈州一帶招募健兒,購買良馬。等殿下坐擁三千鐵騎,進可至長安,退可奪劍南三川;至於對內,漢州雖是中州,不過與京畿比起來,卻是沃野遍地,民風淳樸。川西又號稱是揚一益二,是咱們大唐最是富庶的地方。蜀綿、麻、紙、鹽、茶,再有遍佈成都四處的瓷窯,自南河、府河運入長江,行銷全國,再有和吐藩互市,以這些物品換取他們的牛羊戰馬,端的是一本萬利!”

他正自說的口水橫飛,卻聽李忱嘿嘿冷笑,只得停住話語,向李忱問道:“殿下,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你說的到是實情。不過川西固然富庶,大半財富卻集於成都一府,漢州只是出產綿、麻,瓷窯很少,況且土地集中於世家大族和道觀佛寺,他們瞞報戶口,侵奪土地,朝廷和官府的利益,盡歸私人。咱們收取的賦稅,得到的實利,還得上交朝廷,你說說,除非我立刻割據不臣,兼併整個川西十三州,否則的話,拿什麼來養活幾千鐵騎?”

葉知雨知道他說的很是有理,只得頹然道:“謀奪整個川西的事,暫且還沒有辦法可想。”

李忱心中早有頭緒,卻是有意想考較此人,便含笑問道:“知雨,難道便這麼罷了不成?成都府的駐兵不過三千人,王式現下就在成都任步兵都指揮使,他來信言道,就憑咱們王府的騎將,再多上三二百人,攻入成都易如反掌。”

“不然。朝廷現下雖然內鬥,可以預設殿下你在漢州為所欲為。若是公然興兵兼併三川,當年劉闢為節度使,還免不了被傳首長安。若是咱們這時候公然動手,不出三月,朝廷的神策軍必然入川。”

他連連擊掌,起身彷徨,卻只覺無法可想。連聲自責道:“豎子無謀,無能之極!”

其實若是李忱以漢州為基地,潛心改革政治,收攏人心,然後以遍布全國各地的商行積蓄起來的經濟實力,再加上漢州本身的力量,完全可以在兩三年內就練起一支精兵,到時候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只是時不我待,不趁著中央混亂,儘快的擴大地盤,甚至直入長安,待新天子既位之後,天下歸心,李忱那時候再興風作浪,就得面臨著道德名譽上的破產,還有成百上千倍的阻力。

李忱明白這一點,葉知雨智謀之士自然也是再清楚不過。是以他彷徨無奈,就是苦於不能在短期內擁有一支可以決定天下大勢的力量。

況且,動靜太大,大量的購買戰馬和招募武勇之士,朝廷和那些有心人也不是瞎子,李忱此時尚不被人懷疑,就是因為他沒有拿的出手的實力,若是厲兵秣馬起來,傻子也知道李忱想做什麼。根基不穩,便成為眾矢之的,那真是再傻不過了。

眼見葉知雨的眼眉皺成一個川字,再擰下去,只怕眼珠子都要蹦出眼眶來。李忱就是知道此人為自己效力,其實個人私慾佔了較大的原因,心頭卻也覺得一陣感動。

不由也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頭,向他笑道:“先不著急,換過衣衫,隨我出府閒逛。”

葉知雨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光王的命令卻也是不可違抗。當下愁眉苦臉,到自己房中換過衣衫,叫上幾個隨從護衛,隨著李忱一同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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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近黃昏,市面上人煙稀少,大半的居民商人已經收市回家。

葉知雨跟隨李忱,不緊不慢的在漢州大街上行走,只覺得道路坑窪不平,兩旁的房屋店鋪擁擠,他心中一陣黯然,心道:“在這個地方想集聚王霸之資,難矣。”

其實漢州相較與河西隴右,或是荊南嶺南,已經算是富庶之地。道路兩邊,米行、屠行、布行、絹行、大絹行、新絹、彩絹、小絹、幞頭、肉、油、炭、染、絲綿、雜貨,店鋪林立,貨物繁多。唯以絲綿絹布為多,更顯的川西之地是當時盛產絲綿的繁盛之地。

李忱的心思卻顯然並不是放在此處,他帶著葉知雨左穿右繞,不一時,便到了那日夜行時的湖泊旁邊,再往那湖邊深入,繞過樹林,放眼過去,便是成片成片的窩棚。

因覺臭氣襲來,葉知雨等人皆是皺緊眉口,緊捂口鼻。李忱卻笑容滿面,指著那些容顏枯槁的難民,向葉知雨道:“吾之大計,卻正是落在這些人的頭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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