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界風雲之初心三十二、青牙的傷悲
雨過天晴的早晨，燦爛的陽光的溫暖鋪滿了安寧城。
微風拂過墨竹的枝葉時灑下幾滴晶瑩的水滴。
水滴泛著七彩的光芒落入街邊的青石地面的積水中。
蕩起的漣漪讓小白的倒影搖曳起來。
獨自漫步在街頭，思索著該從何處去著手。
“豆花！甜豆花！鹹豆花！各種豆花！賣豆花！”
聽到賣豆花的吆喝聲，小白並沒有回頭，只是泛起笑容想著如果是小花和笑笑在，一定會去買的。
路過一間竹樓的時候，小白抬頭看到那面寫著大大的“茶”字的青旗，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到的故事。
轉身走進茶樓，一群客人喝著大碗的茶水低聲說話。
一個藍袍的說書先生手搖著扇子，吐沫橫飛地大聲講述著三王帥兵把異族打得節節敗退。
心裡笑著想，如果叫弟弟搖著扇子上去講，以弟弟的相貌而言，這裡的生意一定比現在更好。
小白找了個單獨的位置坐下，點了茶，然後期待著在這裡能聽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轉運場。
熱火朝天。
小花脫去了書生袍和蛟皮背心，露出滿身的腱子肉。
加上鋥亮的光頭、威風的牛角和憨厚的表情，非常容易地混到了一份苦力活。
楊笑笑找了一個高地，搖著尾巴趴在太陽底下一邊默默感受著溫暖的陽光一邊仔細觀察著自己的同族們。
日頭慢慢爬到頭頂，楊笑笑看到狼妖群分散成七個一組準備吃午餐的時候，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歡快地起身，跑去轉運場的肉鋪然後買了一堆的肉食，然後和肉鋪老闆借了一輛獨輪車。
楊笑笑推著獨輪車來到狼妖群的中間，熱情地試圖送上美味的肉食。
可惜迎接她的只有冷漠的目光。
無往不利的賣萌搭訕術終於遭遇了失敗。
轉了一圈徒勞無功的楊笑笑最後直接把獨輪車推到狼妖首領面前。
首領輕蔑地瞟了一眼獨輪車上的肉食，然後對著楊笑笑咧開了嘴，鋒利的犬齒在陽光下閃著慘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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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笑笑生氣地露出自己的小虎牙表示回敬。
所有的狼妖都停下進食，一個一個慢慢站了起來。
老狼妖首領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並沒有和嘟著嘴的小丫頭對視，只是拿起自己的碗走到了一旁。
楊笑笑無奈只好把獨輪車推回肉鋪，用玉佩收起了肉食然後和還了獨輪車。
去和小花打了個招呼就飛快地跑出了轉運場。
青牙。
青牙是狼幫裡最年輕的小夥子，左耳箍著一個鏤空雕著骨頭的銀環，揹著滿滿的大揹包，腳踩滑板車飛快地穿行在內城的大街小巷。
小狼妖在滑板車上做出各種各樣驚險的動作，揮灑著青春順便享受著不下雨的安寧城。
路過一家店面的時候，青牙踩著滑板車做了一個漂亮的旋轉起跳的動作落在了臺階上。
店面門口的大屏風是鏤空的，上面刻著“白頭雕刻”四個大字。
“雕叔！你的潤滑粉！”青牙一隻腳定住滑板車把揹包往櫃檯上一放，然後拿出一個個盒子整齊地擺放放在一個大叔面前。
大叔稀疏的白色頭髮整齊地貼在頭頂，一根又長又尖的鷹嘴反射視窗投下來的陽光。
“辛苦你跑一趟，要是你早上能來就好了，叔昨天晚上就用完存貨了。”鷹嘴大叔開啟盒子檢查了一遍。
“沒辦法啊，早上要先去轉運場幹幫會的活兒。”青牙伸手把耳朵上的銀環取下來。“下午才能接私活。”
“雕叔不用付運費了，再幫我改個樣式吧。還是雕叔的手藝好，又漂亮又不用穿耳。”青牙趴在櫃檯上嬉皮笑臉。“上次花鼻不知道在哪打的耳環，穿耳就算了，打架的時候還把耳朵給撕壞了。不像您老這裡設計的耳箍，隨時可以取下來。”
鷹嘴大叔用一個刷子往自己嘴上刷著盒子裡的黑粉，甕聲甕氣道；“我這可是老字號。”
大叔走到工作臺前，伸手擰緊固定裝置，然後乍起雙臂低下頭，銳利的雙眼盯著固定好的木板畫。
“篤篤篤……”
密集的聲音響了起來，鷹嘴大叔的尖嘴很有節奏感地啄著工作臺上的木板畫。
“等花鼻傷好了，我介紹他來雕叔這做耳箍啊。”青牙搖著尾巴，“叔幫我雕那種特別帥的啊！”
鷹嘴大叔直起身子，拿起工作臺旁的毛巾擦擦嘴。然後鬆開固定裝置，對著木板吹了口氣，舉起木板對著視窗看了起來。
木板畫變成了精美的鏤空雕刻畫。
“你們年輕人啊！”鷹嘴大叔放好新作品嘆了口氣，“少去打架，該找個好姑娘過日子了。”
“叔，你還別說。今天早上有只漂亮的小母狼，買了好多肉去轉運場。”青牙興奮起來，尾巴搖擺的節奏非常快。
“她想加入我們，可惜被老大拒絕了。挺可惜的。”
“你是可惜人家呢？還是可惜肉？”鷹嘴大叔笑了起來。
“都可惜啊。”青牙趴在櫃檯上用腳撥弄著滑板車。“可惜狼群不允許孤狼靠近的。”
看著鷹嘴大叔刷完潤滑粉把自己的耳箍固定到工作臺上。
鷹嘴大叔一隻手操作工作臺旋轉著耳箍，一隻手臂乍了起來。
“篤篤篤……”聲再次響起。
“那小妞真的很漂亮，雕叔你沒見到。你見到了就知道多有味道了。”
鷹嘴大叔起身擦嘴，然後對著青牙眨起了眼睛。
“叔，辛苦您老了，快給我看看。”青牙的目光始終放在工作臺上。
“你剛才說誰有味道了？”背後突然傳出悅耳的女聲。
青牙這時才看到鷹嘴大叔的表情。
剛把重心放在滑板車上，又不得不停下準備逃跑的動作。
“小姐姐你好！小姐姐你踩到我的尾巴了。”青牙一臉苦逼地轉頭看著楊笑笑。
“雕叔好！他的耳環下次再來拿。”楊笑笑直接抓起青牙的尾巴就往外走去。
“耳箍，不是耳環！”青牙慌亂中抓起自己的空揹包和滑板車。
楊笑笑拖著青牙的尾巴找人少的地方走去，一路也不出聲。
“小姐姐，你找我沒有用啊！”
“小姐姐你是孤狼啊，我幫不了你的。”
“小姐姐，我不是頭狼啊！”
“小姐姐，你看我這麼弱，還是算了吧！”
“小姐姐，我可以幫你送貨的，免費送。”
“小姐姐，我們狼幫的信譽在整個安寧城都是出名的，我說免費就真的免費啊。”
“……”
“閉嘴！”楊笑笑走到一個偏僻巷子的酒樓下面終於忍不住青牙的碎碎念了。
楊笑笑在鷹嘴大叔的雕刻店裡聽到狼群和孤狼的說法時，就知道自己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拖這個小狼妖出來純粹是發洩自己的煩悶。
誰知道這貨居然這麼嗦，讓自己更煩悶了。
楊笑笑看到青牙死死抱著滑板車，露齒一笑。
“把車給我玩玩，就放了你。”
青牙猶豫了好半天才交出滑板車，“小姐姐，給你玩到太陽下山，天黑前我一定要回去的。”
楊笑笑一把搶走滑板車，放在腳下感受著。
“不喝花酒就閃遠點，別擋著老孃做生意。”門口的竹簾被一個圓滾滾的大娘掀了起來。
楊笑笑扭頭怒視。
“呦呵，還挺橫！”
大娘大叫一聲，抖著一身的肉一步一步靠近楊笑笑。
酒樓二層伸出一堆男男女女的腦袋看著熱鬧。
“啪！”
一個小荷包砸在大娘和楊笑笑中間。
大娘眼疾手快撿起荷包，將一把碎銀子抖在手裡。
“各位告辭，改日再聚。”朱常的聲音在二樓響起。
接著一個壯碩的身影從二樓跳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大娘身邊。
“蔥花，這是我姐姐。”朱常溫柔地幫大娘理了理耳邊凌亂的頭髮，“我改天再來喝酒啊。”
“喲，早說是找朱公子你的嘛！去吧，去吧，記得常來啊！”蔥花對朱常露出燦爛的笑顏，然後還嬌嗔地瞟了楊笑笑一眼。
嚇得楊笑笑的齊耳短髮都差點豎起來。
朱常帶著二人走出巷子，然後指指青牙向姐姐問道，“你的事情辦好了？”
楊笑笑抱著滑板車垮著臉把今天的遭遇和弟弟說了一遍。
“唔，我想想看。我們先去河邊玩會滑板車。”朱常說完就直接往河邊的方向走去。
楊笑笑踩著滑板車慢慢適應著。
青牙垂頭喪氣跟在最後面。
到了河邊的平地，楊笑笑基本掌握了操縱滑板車的技巧。
站在滑板車上感受著風在耳邊呼嘯，短髮向後飄起，這是飛一般的感覺。
雖然沒有奔跑的速度快，可是這份舒適的自由卻更讓自己陶醉。
朱常躺在河邊扇著扇子。
青牙在一旁眼瞪瞪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小姐姐踩著自己心愛的滑板車飛快地滑來滑去。
玩了好一會，楊笑笑才停下來，提著滑板車向青牙走去。
青牙喜笑開顏，伸著手去接自己的滑板車。
“你想幹什麼？”楊笑笑虎著臉。
“小姐姐，你不是已經玩好了嗎？”小狼妖在心中哀嚎，卻不得不在臉上堆起笑容。
“沒有哇，來姐姐請你吃果果。”楊笑笑伸手從懷中的玉佩裡掏出一堆水果，給朱常丟了一串，自己叼起一串，然後把剩下的塞到了青牙手裡。
“吃完果果你來給姐姐示範一下你下午在街市玩的那些花樣。”楊笑笑咬著水果好聲好氣地和小狼妖說著。
“怎麼？果果不好吃嗎？”吃完果的楊笑笑看著愁眉苦臉的小狼妖。
“好吃。青牙只是想媽媽了。”哀傷者青牙努力調整著自己的表情。
“唔，你先示範完，再慢慢想。”楊笑笑把滑板車放在青牙腳下。“示範完了，你就可以在河邊慢慢想媽媽，放心，有哥哥姐姐在，沒人會打攪你。”
“啪……啪……啪……”
精疲力竭的青牙趴在河邊露出滿目的心疼。
只能在一旁乾巴巴看著這個惡魔般的同族小姐姐，一次次地蹂躪著自己心愛的滑板車，心中的傷悲逆流成河。
果然孤狼真得好可怕，怪不得狼群會有這樣的傳統。
青牙似乎看破了真相。
夕陽西下，紅紅的晚霞映滿了天空的一角。
青牙放棄了再去哀求那只邪惡的同族。
來到了閉目養神的朱常身邊。
“朱公子，朱公子！”聲音漸漸增大。
“唰！”
朱常合起扇子，面露微笑，“想完了？”
“額……什麼？”
“媽媽。”
青牙的心情更加不美麗了，今天遇到的都是什麼人？真是太惡劣了。
“朱公子，我該回去了。”
“唔，要我送你嗎？”朱常坐起身子。
“不，不是。我的滑板車……”
“這個嘛……”朱常攤攤手，“我姐姐正玩得歡樂的時候，我是不敢去打攪她的，因為我也打不過她。”
朱常站起來摟著青牙的脖子，露出體貼的笑容：“要不你先回去。明天我們在這裡等你。”
“可是……可是……滑板車晚上要交回倉庫的，而且我要是不能按時會去，狼群會出來搜尋我的，到時候你們就麻煩大了。”一臉悲苦的青牙小心翼翼地威脅了一下下。
朱常拿扇子頂住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一息之後，眼睛一亮。
青牙突然有一種自己又幹了一件大蠢事的感覺。
“來，坐，既然你家人會來接你，那咱就不著急。”朱常和顏悅色地拉著青牙坐下。
青牙決定不再說話了。
光線越來越暗，夕陽只剩下一個邊沿，月亮爬了出來。
輕鬆愉快楊笑笑拎著滑板車一蹦一跳跑過來。
“天要黑了，你得回去了，今天謝謝你啊。”
青牙激動得站起來，剛想開口。
“明天再找你玩啊。”楊笑笑覺得世界還是美好的，好人還是佔多數的。
青牙閉上了嘴。
“沒事，你再玩會，等下他家人會來接他。”朱常搖著扇子說。
楊笑笑和青牙準備交接的滑板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朱常看到姐姐疑問的眼神，毫不避諱青牙道：“我們不是要收編狼群嗎？他不回去的話，狼群會全體出動來找他。”
青牙夾起了自己的尾巴，原來如此。
該死！這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朱常看著呆呆的姐姐，無奈地繼續解釋“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在這裡和他們講道理總比在轉運場好吧？”
“講道理嗎？”楊笑笑開心地點點頭，然後轉身繼續去玩滑板車了。
“……”
青牙看著那把一面寫著“道”一面寫著“理”的摺扇，心裡泛起了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