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明月046 大局為重
林清又接著說道：“這就要從當前的陸家說起來了。神醫陸明在世的時候，陸家可謂如日中天，憑藉他高超的醫術，別說達官貴人，就連皇親國戚也都不敢輕易得罪陸家。可是陸明一死，陸明的幾個兒子都不爭氣，陸家便迅速衰敗，雖然陸家現在依然是太醫院的首座，但是已經沒有了昔日的輝煌。”
葉千尋卻一臉的不服氣：“不對呀，我看陸雪寧的醫術就很了得啊！”
林清輕蔑地看了葉千尋一眼道：“陸明死的時候，陸雪寧還很小，又是個女流……”說到這裡，林清突然住口。
葉千尋卻嘲笑道：“哎呦，林捕頭原來也是看不起女人嗎？”
林清神色一冷道：“男人不都這樣想嗎？難道你葉千尋是個例外？”
葉千尋知道古代重男輕女嚴重，但是大唐還算比較開放的，畢竟再過幾十年，甚至出了一個女皇帝，所以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價值觀道：“對啊，我就覺得男女平等，有的女的比男的還厲害，你看就像沐姑娘，她的武功就比你我都厲害。”
“你好像根本就不會武功！”林清鄙視道。
“額，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葉千尋笑道，“再看陸姑娘，她的醫術自然也比你我二人厲害多了。”
林清眯著眼睛，盯著葉千尋道：“你真這麼想？”
“那是當然！”看著林清半信半疑的表情，葉千尋得意極了。
林清微微出神，但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接著正色道：“上一個案子的時候，我跟你說過，兵部尚書侯君集平時喜歡招攬一些江湖異士，像陸家這麼擅長醫術和毒的，他自然不會放過，而陸家沒了陸明之後，日漸衰微，正好也需要結交權貴，所以二者一拍即合。”
葉千尋明白過來：“所以這陸家現在和侯君集同一個陣營，也是主戰派。”
林清點了點頭道：“沒錯，你有沒有想過，在翠華山腳下，五皇子中的毒毒性猛烈，是誰給那些殺手提供的那種毒？”
葉千尋更是吃驚，脫口而出道：“是陸家？”
林清滿意地點了點頭。
葉千尋回想起前天的情景，陸雪寧看了五皇子中得毒，神色大變，當時他以為陸雪寧不能解毒，看來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這毒是陸家才能提供的。難怪昨天林清問陸雪寧，五皇子中得是什麼毒的時候，陸雪寧卻故意說是鶴頂紅。
看著葉千尋低頭不語，林清便繼續說道：“前日的刺殺，如果不是你和陸雪寧插手，五皇子已經死於非命，正是由於陸雪寧的介入，才導致刺殺功虧一簣。當然，這也馬上引起陸家的注意，他們馬上發現了陸雪寧的存在，所以肯定當天就找到了陸雪寧，並要她將功贖罪，幫忙殺了三皇子。”
葉千尋不同意道：“你不要忘了，陸雪寧已經和陸家決裂了！”
“那如果以迴歸陸家為獎勵呢？”林清馬上反問道。
葉千尋微微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林清嘆了口氣，一臉傷感道：“我問過你們明月樓的夥計，陸雪寧自從被陸家趕了出來之後，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採藥從山上摔下來，差點就被凍死了，後來雖然被你帶到了明月樓，但一直在明月樓當個夥計，髒活累活都得幹，這對於一個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難道不是折磨嗎？那麼如果陸家開出讓她重回陸家的條件，她會不答應嗎？”
“這……”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林清說得確實都是事實，想想陸雪寧身為一個大小姐，竟然甘願做個夥計，還真是難為她了。
林清接著說道：“昨日中午，我故意解除了明月樓的封鎖，然後派人跟蹤陸雪寧，誰知她下午就偷偷地去了一趟陸家，如果她已經和陸家決裂，她為什麼又要去那裡？”
葉千尋這才知道昨日林清原來部署了這麼多，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贊同林清還是同情陸雪寧。
見葉千尋沒有反對，林清繼續分析道：“所以事發當晚，當三皇子叫陸雪寧去給他治腿傷的時候，也許三皇子對陸雪寧並沒有存非分之想，但是陸雪寧為了對他下毒，於是便故意引誘三皇子，讓他看到自己的真面容，這樣三皇子自然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而陸雪寧故意半推半就，趁著三皇子把她撲倒在床上的時候……”
“好了，打住！”葉千尋深吸了口氣道，“這裡你用得著說得這麼詳細嗎？你直接說毒是陸雪寧主動下的不就得了。”
林清不禁臉色一紅，但馬上又恢復正常道：“沒錯，陸雪寧對三皇子下毒之後，劑量並不是很大，根本不會馬上要了三皇子的命，但是三皇子卻不能喊出聲，而且全身幾乎動彈不得。然後陸雪寧便開啟窗戶，放她的幫手進來，他們把劍上塗上同樣的毒，自然是為了迷惑大家。佈置完這一切，陸雪寧便可以先行離開，留她的那個幫手在裡面，那個幫手不斷地毆打三皇子，等到子時之後，那個幫手再用塗了毒的金劍，一劍刺死三皇子，隨即自行離開，這樣便給陸雪寧製造了不在場的證據。”
“厲害！”葉千尋一臉嘲弄，甚至還鼓起掌來。
林清臉色馬上沉下來，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的推理難道有問題？”
葉千尋卻仍舊一臉嘲弄道：“按照你的推理，那陸雪寧就不是主謀，甚至不是殺死三皇子的真兇，她最多算是個從犯幫兇，所以你讓我去見她做什麼？是讓她認幫兇的罪嗎？還是指認主謀？”
林清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微微猶豫了一下道：“都不是，我是讓她認殺死三皇子的罪。”
“可是三皇子不是她殺的！”
“但是她參與了！”
“那她的那個幫手呢，指使她的主謀呢？就讓他們逍遙法外，就讓陸雪寧一個人背鍋？”葉千尋越說越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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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手？主謀？你想讓我往下查嗎？是揪出陸家還是揪出侯尚書？”
“怎麼？這不正是你身為一個捕頭的職責嗎？你現在不是應該順著線索接著往下查嗎？而不是跑到我這裡來，想方設法地想讓陸雪寧認罪。”葉千尋一臉鄙夷。
“我查下去當然可以，但是……沒有時間了！”
“怎麼就沒有時間了？”葉千尋冷笑道。
“不論陸家還是尚書府，都是勢力龐大，這裡面牽扯的利益錯綜複雜，就算現在陸雪寧肯配合，指認陸家，但是也需要收集證據。吐谷渾的人，後天就要離開長安城了，在他們走之前，我大唐必須找到兇手，這也是為什麼皇上下旨，讓我三日內必須破案。如果不能破案，我辦事不力事小，但是不能給吐谷渾一個交待，那就正合主戰派的心意，雙方必然兵戎相見，這責任誰擔得起？”
“所以就讓陸雪寧一人擔著？”
“那就是她的命，必須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為重！”
葉千尋和林清二人互相瞪著對方，氣勢上各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