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第十九章血戰山南（下）
“鬼？”張墨正與煉屍糾纏，突然間，有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襲來，他還以為之前察覺到的危險，不再隱藏，可等他與煉屍錯開的那一瞬間，卻看到菩薩廟中，衝出的幽鬼，“鬼？！”
本來圓覺和尚能夠祭煉煉屍，他能驅鬼也不必感到意外，可是等張墨看清鬼物的模樣之後，幾近窒息，甚至讓他生出一種，不必反抗之感，心神被奪，陷入絕境，直到被那具煉屍給擊飛，才從擺脫驚恐。
他見過很多鬼，包括春三十娘在內，沒有一個鬼，給過他這樣的感覺，他不知道先天修士有多強，但是他敢肯定，衝出廟門這個鬼，其實力絕對超過先天，現在的他，頂天了算得上一個三流高手，面對這樣的鬼物，如何不讓感到絕望？
而等他看到這鬼物，朝著他直撲過來，頓時被絕望的情緒給吞噬，“我命休矣！”張墨想自保，想反擊，甚至想跑，但是這鬼物的氣勢太強，他被這股氣勢，死死的摁在地上，恍如待宰的羔羊。
張墨沒有想到，會遇見這樣的情況，此刻的他，連後悔都來不及，“這就是命嗎？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便耗盡了一生的福氣？還是被你吃掉了？”面對此鬼，張墨縱然驚恐萬分，可是隨著鬼物的接近，分明嗅到了死亡氣息的他，驟然變的格外冷靜，好像他根本就是看客，好像即將要死的人，與他沒有半點干係。
“這樣也好，說起來，我這一生，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我竟然相信了你，是多麼的可笑，想我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配得上如此逆天的機緣？呵呵~”死亡在逼近，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張墨回憶了一遍，以往的歲月，誠如他所言，沒什麼值得他的留戀的，就此死去，也沒什麼值得可惜，他突然笑了，苦澀、解脫、自嘲，如同海水般湧上心頭，他甚至覺的自己沒有必要怨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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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刻，他猛然抬頭望向蒼穹，臉上浮現從未有過的猙獰，“賊老天，我艹你祖宗！”怎麼真的能夠甘心？怎麼真的不會怨恨？如果今天屬於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天，如要總結他這短短的一生，不需要長篇大論，“悽慘”兩個字，便概述的淋漓盡致，要是有機會，能夠在自己的墳前立一塊碑，張墨打算在上面，只刻一個‘恨’字。
他這一生吶，好像就是來人間受苦的，可正因為這是命，所以他才恨，恨蒼天？不，他恨一切。可也僅僅如此，他的心田中，雖然湧動著無盡的不甘，但是他也沒有賭咒發誓，說什麼要等他變成鬼以後，報復一切，更沒有期望，期望什麼來生，比起這些，他更願意就此徹底消散，他恨透了這個世界，連去報復，都覺的噁心。
“也沒什麼願望了，要是能夠丟掉你們，該有多好？赤果果的來，赤果果的離去，該有多麼乾淨？”被摁在地上的張墨，現在很想丟掉，以前被他視為可以改變命，現在卻認定為索命的東西，但是他對此無能為力，就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絕望，超過了所有。
惡風帶來的陰寒，冷的刺骨，暴戾的氣息，讓身軀難以遏制的顫慄，猶如實質的貪婪，盡讓拋開一切的靈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一個詞湧上心頭，張墨明明連死都不怕了，但此刻的他，卻因為驚恐，竭力的想要掀翻，所確切的一切。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按理說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便不應該在去恐懼什麼，可比起死亡，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大恐怖。張墨以為這個鬼，打算把他給吃掉，但是他從對方的眼神中，卻看到了，比起死亡，還要讓他驚恐的東西。
“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嗎？如要這樣，要是有那麼一天，我有機會與命運相見，定讓你嚐遍世界所有折磨與痛苦。”要死了，都沒有發誓，許願來生，期望未來，可面對生不如死的時候，張墨慫了，他改變了主意，把老天踩在腳下，都被他丟了老遠，他想要報復的，唯有狗日的命運。
張墨這裡發生突變，怎麼可能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只是與圓覺和尚達成交易的幽鬼，要對付的人，只有張墨一個，礙於規矩，他沒有在韓維等人面前顯靈，如此他們只當，之前還大殺四方的張墨，是被那具煉屍重傷，才會倒地不起。
如此在那麼一瞬間，他們看向張墨的眼神都變了，張墨所持的那把斷刀，早就被他們惦記上了，如要張墨這裡不發生意外，縱然想要奪取，在人前，也會竭力遏制內心的貪婪，可此刻，既然張墨給了他們如此絕佳的機會，他們頓時放棄了事後的陰謀詭計，都想要佔有這把斷刀的他們，開始有意思的，朝著張墨靠了過去，且他們之間，更開始相互提防，方才為了滅殺煉屍，且為了除掉圓覺和尚，而‘精誠合作’的他們，在奪取斷刀一事，不介意提前撕破臉。
“蠢貨！”一直躲在廟中窺視的圓覺和尚，看到這一幕，他那猙獰的面孔上，浮現出了濃郁的譏諷，他沒有想到，丟銅錢，竟能丟出個渾成，這讓他在譏諷韓維等人的愚蠢的時候，這樣的局勢，差點讓他笑出聲來，想到韓維等人，會死在幽鬼的手裡，好像斷臂之痛，都不再那麼刻骨銘心。
他與那幽鬼達成的交易，只是讓對方去對付張墨，本來韓維等人，如要不去招惹幽鬼，此鬼物除非願意承擔，違反了規則之後的反噬，是不會對他們動手的，他因為獻祭而來，便算是帶上了枷鎖，按照規矩，他只能對張墨出手，可是如要有人參與進來，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只需把殺韓維的理由，給歸咎於，韓維等人想要阻止他殺張墨，他殺了韓維等人，就不算違反規矩。
見識了這鬼物的貪婪，圓覺和尚認為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此本來還擔心，丟了一臂的自己，哪怕還有所佈置，是否能夠殺死韓維等人的他，才會變的欣喜異常，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又驟然一變，張墨所持的那把斷刀，他同樣覬覦，他可不認為，那幽鬼會發現不了那把斷刀的不凡，如此一想到，就算那幽鬼同意與他在做一次交易，想要換取那把斷刀，也必然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縱然韓維等人都會死，與他而言，也變的索然無味起來，要是那幽鬼，根本不願與他交易，打算帶走那把斷刀，惡從膽邊生的圓覺，看向幽鬼的眼神，驟然變的格外兇厲。
圓覺和尚因為自己為了一把斷刀，會心生想要殺死幽鬼的念頭，變的滿臉駭然，不過僅僅那麼一剎那，由於內心的貪婪，因為斷臂之仇，而兇性爆發的他，就把內心的恐懼給丟在了一邊，這幽鬼雖然實力極強，可並認為他沒有殺死對方的可能。
他還有一招，只是現在的他，如要動用這一招，所付出的代價太大，甚至十有八九，會把命給搭上，自從學會這一招，他從未動用過，這是圓覺和尚壓箱底的底牌，面對十死無生的局面，哪怕是現在的他，也能與先天高手同歸於盡。
這一招使出之後，縱然他不會精血耗盡而亡，可元氣被抽乾，經脈也被撕裂的他，就算一個普通人，也能夠輕易的殺死他，所以這一招，強則強矣，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要動用，其實和找死沒有區別。
可是今天不一樣，要是那幽鬼能夠殺了張墨等人，除了那幽鬼，沒有了其他威脅，倒也不是不能試試看，真要成功了，不僅可以出一口惡氣，而且不管是那把斷刀，還是韓家真言，全都會落入他口袋，最重要的，是殺了那幽鬼，得到的好處，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捨棄。
不管是韓家真言，還是張墨的斷刀，都算身外之物，而要是能夠殺了那幽鬼，可就不一樣了，那精純的陰氣，不僅可以讓剩餘的煉屍境界，如要能夠掉落鬼丹，這絕對是天大的機緣。
他來靈縣的目地，就是為了能夠突破修為，要是那幽鬼孕育出了鬼丹，其功效與他而言，因為功法的緣故，絕對超過那黃家丹藥數倍，得到黃家的丹藥，只能提升幾層晉級先天的機會，而要是吞了那鬼丹，他有九層把握，晉級成為一名先天高手。
如此，值得賭一把，尤其像圓覺和尚這樣的人，他一路走來，不知打破了多少荊棘，靠的就是狠、毒和不怕死，這天大的機緣擺在這裡，要是其他人，慎重的考慮過以後，最終放棄的可能性極大，而他經過慎重的考慮以後，卻決心再冒一次險。
此刻的圓覺，好像回到了以前那種血雨腥風的日子，激動的整個身軀，都顫慄不已，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死亡與機遇共存，是他最習慣的生活，躲在廟門中的圓覺和尚，下定了決心以後，其人的眼神，顯的格外熾熱和瘋狂。圓覺和尚此刻看向他人的目光，就如同在打量豬圈中的豬玀，猩紅的舌頭，下意識的舔動嘴唇，使得他整個人，變的邪氣稟然。
“桀桀~！”撲向張墨的幽鬼，肆虐的鬼叫著，尤其等他發現，好像放棄了的張墨，突然又迸發出了，強烈的不甘之念，眼睛變的更加猩紅，躁動的血食，與他而言，是最為美味的，而也就在此刻，當他發現韓維等人，盡都朝著張墨湧了過來，鬼臉上的獰笑，顯的更加濃郁，不過圓覺和尚的變化，更讓他感到驚喜，比起張墨等人，沐浴佛法的圓覺，最是讓他垂涎。
就此刻的幽鬼而言，他以為這裡的一切，盡都成了他囊中之物，不管是重新燃起火焰的張墨，還是靠過來的韓維等人，還是那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的圓覺和尚，此鬼都不放在心上，他距離鬼仙境界，只差一步之遙，在他看來，不管張墨等人藏著什麼底牌，在絕對實力面前，除了一死，根本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撲來的鬼物，已經嗅到了血香味兒，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猙獰的一笑，毫不耽擱的撲向了張墨，就這幽鬼，雖然不把張墨放在眼裡，可是生性狡詐謹慎的他，深諳陰溝裡翻船的道理，哪怕對上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張墨，出手的他，也並沒有留手。
“啊~！”重新燃起火焰的張墨，看見幽鬼撲了上來，依然被死死摁在地上的他，不甘的怒吼起來，他要與這鬼物拼命，雖然他不覺的自己，能夠殺死對方，可是哪怕為了死亡，也要拼命一搏。
“老子不會認命！”張墨在幽鬼的眼中，好似被擺在案板上的鯰魚，他的憤怒與掙扎，與幽鬼而言，是那麼的可笑可憐，幽鬼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看向張墨的眼神，盡是讓張墨認命的意思，這深深的刺痛了張墨的心門，臉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不屈的眼神與幽鬼對視著的他，倔強的回應著，無情的命運。
情況有些不對頭，這是韓維等人，在張墨怒吼和大喊出聲之後，所一致認為的，那一瞬間，無比強烈的危機感，如同一盆冷水，把他們澆醒，他們雖然不知道張墨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濃郁的悸動，卻讓他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怎麼會？你怎麼敢？”可是現在想跑，已經太晚，幽鬼已經把他們，當成了盤中食，當韓維等人後退的那一瞬間，撲向張墨的幽鬼，頓時把韓維等人，給囊括進來，那一刻，在等人威壓之下，包括忠叔在內，所有人都步入了張墨的後塵，一個個的全都被摁倒在地，哪怕他們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除了無能的狂怒，他們什麼都做不到。
“啊~！”絕望如同潮水般，湧上了心頭，已經看到幽鬼的韓維等人，除了等死，便再無他法，可是就在此刻，變故乍起，撲向張墨，且兇威赫赫的幽鬼，想要把張墨的心給挖出來的時候，他的鬼爪，卻如同烈陽照耀下的初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融，他想要掙扎，卻根本無能為力，有股無法抗拒的偉力，牢牢的把他給吸住，鬼爪徹底消失不見，接著輪到小臂，幽鬼怕了，他驚恐的尖叫著，尤其等他發現，此刻根本無法對張墨出手的時候，其變的更加絕望。
幽鬼很強大，但是他依然無法改變死亡的結局，在他的無盡驚恐之中，祈求和怨毒的咒罵聲中，在韓維等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下，如此強大的幽鬼，就以這樣詭異的死去，在此期間，張墨也如同其他人一樣，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不過比起其他人的難以置信，和無盡的猜測，他倒是有些明白，這幽鬼死亡的原因。
一定是持刀人的令牌，除此之外，他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不過此刻的他，到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幽鬼死了之後，張墨等人失去了壓制，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站起身來，韓維等人目光閃爍的盯著張墨，其不懷好意的心思，根本沒有隱藏絲毫，如要他們不是忌憚，張墨的心機，以及殺死幽鬼的詭異手段，根本不用等到此刻，他們早就撲上來了，只是儘管如此，張墨依然謹慎萬分。
無聲的對峙著，好似下一刻，就要爆發內訌，但就在處於這種煎熬之中，難以下定決心的時候，看到幽鬼詭異的死去，且重新清醒過來的圓覺和尚，因為無比的不甘心，以及在難以想象的震怒和恐懼的驅使下，以他的瘋狂，打破了張墨與韓維等人之間的僵局。
廝殺再次上演，煉屍在圓覺和尚的驅使下，向他們發起了瘋狂的攻擊，此刻不管是張墨還是韓維等人，已經再也顧不上其他人，比之前還要瘋狂數倍的煉屍，需要他們竭力的去應對，在此刻，不管他們存有什麼樣的念頭，其人都清楚，要是不能除掉所有煉屍，不能殺死圓覺和尚，他絕對無法分心。
圓覺和尚瘋了，尤其幽鬼的陰氣，以及鬼丹被張墨全部吸納（圓覺以為全部被張墨給吸納，實際上卻便宜了持刀人的令牌），本屬於他的機緣，便宜了張墨，讓圓覺和尚無法接受，所以他這個給別人做了嫁衣的傢伙，頓時變的無比嗜血。
而因為圓覺和尚瘋狂，這廟門外的廝殺，徹底步入高潮，面對不顧一切圓覺和尚，此刻的煉屍，變的極為兇悍，受傷的人越來越多，從圓覺和尚瘋了以後，根本沒用多少時間，張墨他們這一方，便是有人被煉屍殺死，且這種情況，更猶如滾雪球似的，開始無限放大，要不是也有煉屍被他們斬殺，面對如此局面，張墨他們或許會堅持到底，但是那些比炮灰高一級的傢伙們，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潰逃。
山南的這場血戰，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雙方都打的很辛苦，可是他們雙方，都在堅持著，或是為了某種理念，或是因為逼不得已，或是為了所覬覦的某種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也讓這菩薩廟廟門前，開出了朵朵猩紅豔麗的花卉，放眼看去，有種詭異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