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衛兵的無限之旅第一章：人間地獄

今天的雪漫，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

而衛兵的工作，就是維持這份平靜。

“今天的雪漫，也是一如既往的安寧啊~”

雅諾靠在一根柱子上，掃視著來往的人群，並為此讚歎。

雅諾--多裡安，聽他的名字就知道，這位，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衛兵而已；每天的工作，也只是靠在母馬橫幅旁的柱子上，掃視著市集裡的一切。

嗯，僅此而已。

要知道，衛兵的生活可是很無聊的；儘管能與來自遠方的冒險者和僱傭兵聊天，也能從信使和吟遊詩人哪裡花點小錢，買來幾則不錯的故事來消磨時光.....可除此之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巡邏，無聊的要死。

而雅諾現在，站的腿都快麻了。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距離交班還有六個半小時。

抱著“反正沒有人會在衛兵眼皮子底下搞事，乾脆打盹小睡一下也沒關係吧”的態度，雅諾正準備找個合適的角度打瞌睡時，從城門方向傳來的喧囂，讓他腦袋裡的瞌睡蟲一下子被轟飛十萬八千裡。

“難道....是風暴斗篷？！”

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

不過在看清了來者的身份後，他又把手裡的量產型鐵劍給插了回去。

來者一身看起來就非常品的龍骨重鎧，其表面還有一層薄膜似的魔法附著其上；腰間別有一把魔族匕首，背後的雙手巨劍，光是看上去就有一股隱約的威懾力。

而在她的後面，則是跟有許許多多衣衫襤褸，長相和體態都極為誘人的女士；她們衣著不整，似乎是被人當做奴隸所對待一樣，真是可悲又可恨。

但....既然她們所跟隨的人，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龍裔’的話，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龍裔不是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去探險了麼，怎麼會突然回來一趟？雪漫城裡可沒什麼新奇的東西——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捫心自問，他當然眼饞龍裔這待遇；高居於萬人之上的身份，無人敢與之爭鋒的神器，以及眾多美女環繞，這誰不眼饞啊？

可是...身為一個普通的衛兵，雅諾所能做的，也只有站在一旁乾瞪眼，再埋怨幾句‘上天不公’了。

看樣子，這隊人浩浩蕩蕩的，似乎是要去最頂層的龍霄宮；既然和自己沒關係，就不要做出多餘的事情——這是上任第一天時，指揮官對自己說的話。

也對啊，無論多麼眼饞，那都是屬於龍裔的，而不是屬於自己這個默默無名的衛兵的。

想到這裡，先前的睏意又再次襲來。

龍裔這次回來，可能是有要事，需同偉大的王所彙報吧？管他的，反正，和自己無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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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

就在目光所及之處，一枚徽章從隊伍最後面的銀髮女子身上掉出。

而看她的樣子，像是對此事渾然不知一樣。

“嘿，隊伍最後面的這位女士。”

雅諾沒怎麼多想，便撿起徽章往她那邊走去：“你的徽章掉了。”

待她轉過身時，才得以看清她的樣貌。

琥珀色的雙眼，猶如被楓葉所鋪滿的池塘一樣攝人心魄；白皙的皮膚，再配以柔軟的皮質手套，以及她背後半人高的鋼劍，讓她看起來格外英武。

她的臉上有一道疤痕，但雅諾也只是瞟一眼就過去了——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她沒怎麼扣好的白襯衫裡的大好風光給吸了進去，要不是因為禮節，他早就把臉給貼上去了。

“給，這應該是你掉的吧？還給你，記得保管好。”

她先是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便微笑著應答。

“謝謝你，衛兵先生。”隨後，她又回到了那群隊伍之中，但還是待在隊伍的最後面。

“嗯......”

目送她們一眾人離開，雅諾卻待在原地暗自思忖。

“感覺....有些奇怪，是不是我羊奶喝多了？”

天際省有許多為別人服務的隨從，當然，僱傭他們可是要付錢的；一般而言，一個人最多只能僱傭一個隨從，不過龍裔嗎....能僱傭更多隨從，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但問題就出在這上。

就在剛才與那位銀髮女子短暫的對話當中，雅諾從她身上，感到了一種別樣的感覺....就像是木偶劇裡混雜的真人一樣。

但很快，他就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衛兵要是連這種小事都好奇的話，那他更應該當個冒險家。

“呀，算了，還是想想晚上吃什麼吧~嗯....不知道還有沒有蘋果了，不過乳酪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整個下午的時間，雅諾都用來糾結‘晚飯究竟吃什麼’這個問題上了。可惜的是，到最後，他都沒有找到答案。

一轉眼，交班的時候就到了。

“交給你了。”

在與接班的鐵芯打個招呼後，早已疲倦不已的雅諾就連忙飛奔回家，準備休息。

不同於其他衛兵住宿舍，雅諾在早年間買了一棟小房子，雖然不大，但他一個人已經夠住了。

嫻熟的從枕頭底下一摸，便是好幾枚閃閃發亮的金幣出現在他眼前。

“一枚，兩枚，三枚.....”

“算上明天的，應該就有十五枚金幣了吧？”

衛兵這個工作，別人看起來很簡單，可當自己真正入職的時候，才明白這其中的不容易，和其他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精神壓力。

“‘明明只需要在城內四處走動就可以了，誰上不都一樣嗎？’說這話的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對，沒錯，衛兵的工作看起來是挺簡單的，是個人都能做的一樣——大錯特錯。

先不談蝸居在鼠道裡，隸屬於盜賊工會的那些鼠輩有多讓人頭痛了，也不說黑暗兄弟會是多麼強大，光是應付著兩個組織，就足夠讓他頭疼了。

更別提，有時候還要去對付那些遊手好閒、偷雞摸狗的流浪漢，要是被一不小心讓他給跑了，指揮官可是會在半天內，讓你繞著雪漫城跑整整十圈的。

十圈！！那會累死人的好吧！

“哼，有人竟然想王建議，要把衛兵全部給換成法師，說是什麼‘提高雪漫城整體防備力量’，還建議把現在這一批衛兵給解僱，選一批魔法天賦更好的來——現在的人，說話都不帶腦子的嗎？”

一杯羊奶入喉，才讓他的怒氣略有消減。

嘛，無所謂了。

反正他沒準備做一輩子的衛兵，等攢到三十枚金幣，就去買點好裝備，去做個冒險家什麼的，估計再攢個一年就差不多了。

到那時候，自己就不只是個小小的衛兵了。

一想到天際省多如星宿般的傳說，雅諾的心裡就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現在的生活，無聊是無聊——但只要忍過去了，那就成功了。

“嗯！明天也要為成為一個冒險家而努力啊！”

‘..........’

幾個小時後，天色已經灰暗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

“誰啊？！不知道現在是大晚上的嘛？還非要敲門？”

沒有人回答，但敲門聲卻沒有因此停下。

由於雅諾是一個人住，所以習慣在回來的時候把門反鎖，省的出現什麼差池；而且其他衛兵也都知道這點，所以都不會在晚上來找自己。

“——除非特殊情況。”

想到這裡，雅諾心裡一驚，不由得急忙解鎖開門。

倒進來的，卻是之前和自己交接班的鐵芯。

“你——！”

只見他一個踉蹌就摔了進來，要不是雅諾反應及時，他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了；身上有無數處傷口；刀傷，箭傷，有一個傷口，甚至貫穿了他整個身體。

他的衣服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腳上的靴子也丟了一隻。

雅諾先是一驚，隨之，心中的怒火如同炸藥引線般，被人點燃。

鐵芯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們兩人之前是一起訓練的，所以有著堪比磐石般的情誼。雅諾甚至給他取了個這樣的外號，就因為他曾經是個鐵匠。

不過鐵芯並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很喜歡這個外號，還讓雅諾以後都直接叫他的外號，來彰顯兩人之間的深厚情誼。

正因如此，兄弟受傷，雅諾才會火冒三丈。

“你怎麼了？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雅諾發誓，他將會讓打傷了雅各布的人，付出足以銘記終生的代價。

而瀕死的雅各布，在看到雅諾後，用盡渾身力氣，卻只能說出幾句不明所以的話。

而幾句話，卻要驚掉雅諾的下巴：

“.....我們的王，死了.....，兄弟們，也都犧牲了....”

“....龍裔，龍裔他.....他背叛了我們....背叛了雪漫.....”

“盡你所能——逃走吧。”

“呃啊！！”

話還沒說完，便有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後頸，從咽喉處穿刺而出。死亡來臨之快，讓他連閉上雙眼的機會都沒有。

而此時的雅諾，快要被兄弟殞命所帶來痛苦所吞噬了。

“.....願你的靈魂得以安息，我的好兄弟。”

他顫抖的把屍體給翻了個身，用顫顫巍巍的雙手合上他的眼睛；同時雙眼怒視子彈射來的那個方向。

他家的門很宅，最多隻允許一人透過，所以很難從門裡，看清楚門外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就光是在房間裡所看到的東西，就足以讓人稱其為地獄了。

門前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具屍體，他們的死法可能不盡相同，不過都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自己所熟知的人。

戰狂家族長，灰鬢家族長，靠近城門處，那兩名武器店老板，甚至是戰友團的人.....不過更多的，是那些和自己一樣，穿著同樣制服的衛兵們。

他們全都死了，死的連一點尊嚴也沒有。

母馬橫幅，和它旁邊的那家雜貨店，已經被大火給吞噬個一乾二淨了；城中心的那顆老樹，也已經被炙熱的火焰化為灰燼。

而在不遠處，穿著一身龍骨重鎧的龍裔，正拿著一把左輪手槍，指著雅諾所在的方向。

而她的周圍，則是站著那些在白天裡自己見過的侍從們，她們全都像木偶一樣，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像被人所操控一樣。

火焰在他身後燃起，似乎是在襯托她的罪惡。

雪漫城，此刻已經化身為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