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餘暉第六十二章 胎動
車內，葉雪涯懶洋洋的側坐在位置上。
在她身後，整個人不得不縮在車位上的蔣鵬欲言又止。
“大姐，坐車要系安全帶。”蔣鵬猶豫了一下，還是喊道。
“嗯。”葉雪涯隨意的應了一聲。
然後伸了伸腿，舒緩一下身體。
“大姐，這樣不安全......”
“我知道。”
蔣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旁的雲心卻是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
“大姐做事，還需要你提醒了？”雲心哼了一聲。
“話說你對安全帶那麼執著幹嘛！”
蔣鵬大大咧咧的說道：“這不是上次末三姐說了嗎，然後書裡也這樣寫......”
雲心無語的看著他。
沒看你對其他事情記得這麼牢，就惦記著這破安全帶？
少年沒好氣的說道：“在讓大姐系安全帶之前，你能不能先顧好你自己！”
“咋了。”蔣鵬愣住了。
他有些困難的扭了扭身體，低下頭，掃視一圈。
“我這系了啊。”他有些茫然的說道。
雲心捂臉，憤怒的喊道；“我說的是別的。”
“你能不能把你胸前那兩坨東西給我藏好一點！”
蔣鵬低下頭。
上身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胸前那浮誇碩大的肌肉將白襯衫撐的鼓鼓囊囊的。
甚至這還隱約從領口露出一點。
蔣鵬為難的扯了扯衣服。
“這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摘下來揣兜裡吧。”
“你就不能換一件不那麼貼身的衣服嗎？”
“實在不行，你在外面再套一件......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貼身”的幾乎將整個上半身的點和線完全勾勒出的衣服，甚至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會爆掉的感覺。
就算是男生，這樣也太不像話了。
“熱！”北方的壯漢理直氣壯。
“你......”
“夠了，都給我安靜一點！”
臉上帶著一道淺淺傷疤的女人冷喝道。
制止了身後男生們的胡鬧，夏熙搖了搖頭，重新回到手頭上的工作中。
她左手輕輕的拂過輕柔的長髮。
“早就跟你說了，長髮不利於戰鬥。”夏熙苦惱的說道。
“讓你剪短你就是不剪。”
隨即摸了摸自己齊耳的短髮。
“看我，短髮多方便。”
葉雪涯慵懶的開口。
“不剪。”
“為什麼？”
少女撇了撇嘴，滿臉嫌棄。
“醜死了。”
“誰說的，我看我這髮型就挺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二十三了都還沒男朋友？”
“......”不知不覺已經奔三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呵呵，還好姐妹呢。
往往最戳心戳肺的，就是你的好姐妹。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留長髮，你不一樣單身？”夏熙冷笑。
咱們大姐不說二姐。
我單身二十三年，你不也是單身二十年了？
都是二開頭的人了，誰還不奔三？
葉雪涯就欲開口，結果被夏熙搶先打斷。
“別提你之前的那些‘玩具’，我們都知道，那些人連‘朋友’都不算，更別提‘男朋友’。”夏熙幾乎是瞬間就知道葉雪涯想說什麼。
葉雪涯撓了撓頭髮。
“那我還是比你強。”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麼反駁的理由，只得氣呼呼的說道。
“因為後車的那個？”夏熙一挑眉。
葉雪涯哼了一聲，沒有回應。
而是賭氣的完全側過身去。
“快點幹活啦！都快要到站了。”
夏熙輕嘆一聲，雙手熟練的編織起少女那頭披散的長髮。
五分鐘，又或許是十分鐘。
她成功的編織完最後一束長髮，汽車的引擎聲也恰好停止。
“你的手法還是那麼熟練。”葉雪涯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還不是有一個既喜歡長髮，又嫌戰鬥頭髮飄散不方便，自己又不肯去學怎麼動手扎頭髮的閨蜜。”少女長嘆一聲。
人生不易，夏熙嘆氣。
不然她一個打算留一輩子短髮的女孩子，學這扎頭髮的手藝幹嘛？
以後找個留長髮的男朋友，給他扎？
而也就在兩個女生竊竊私語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陸續下車。
“該幹活了。”葉雪涯伸了個懶腰。
“姐妹，注意安全。”夏熙輕聲道。
“安啦安啦。”葉雪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小場面，十分鐘搞掂收工。”
“那我先把晚上的飯訂好？”
“這就有點過分了......還是晚點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葉雪涯推開了車門。
“在外面等著姐姐我得勝過來。”
“明明比我小......”隊伍中年齡最長的少女無奈搖頭。
“誰讓我是你們‘大姐’呢？”少女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那就像往常一樣。”夏熙看著關上的車門。
“大姐，平安無恙的回來。”
我們這些昔日東夏的“問題少年”，就像是菟絲花。
如果沒有了你這一根“女蘿草”可能就要散了吧。
突然，她笑了笑。
“戰鬥之餘，如果可能，最好也保護一下你的頭髮吧。”
不然，那麼好看的長髮沒了，就太可惜了。
而此刻，李維清也見到了進入戰鬥狀態的“葉雪涯”到底是什麼樣的。
原本飄散的長髮全部被整齊的紮成了一根根細小的髮辮。
極具異域風情的髮型，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肅殺。
這女人，終於認真起來了。
葉雪涯沒有去看某個發呆的愣小子。
而是澹漠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爛尾樓。
“天文會的人呢？”她問道。
齊瑾快步走了過去，然後撥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伴隨著他的通知，一隊已然在此等候的人快速的靠了過來。
齊瑾抬頭看了兩眼，隨即，皺緊眉頭。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憤怒。
“你們天文會對於這次行動就這麼敷衍嗎？”
“你們那個秘書呢？還有白遠呢？為什麼只有你們這些人？”
雖然他看得出來，眼前這些人都算得上是好手，但是，卻一個有分量的人都不在。
見鬼，那個秘書是不是覺得，韓繹死了，他的位置可以自己遞補。
那還忝著臉來求他們幫忙幹嘛？
“王秘書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原本他是堅持要來的，但是白指揮堅持不許。”
“那白遠呢？”齊瑾不依不撓。
“那你別告訴我，他這個二階昇華者，也是‘普通人’。”
“白指揮他......”天文會的人面面相覷。
齊瑾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幹嘛了？”
然後，有人訥訥的說道：“白指揮五分鐘前就已經率先潛入進去了。”
“什麼？”齊瑾勃然大怒。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天文會眾人苦笑連連。
那你和他們這些打手說沒用啊，這些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好了，這些晚點再說。”葉雪涯搖了搖頭，率先止住了這個話題。
齊瑾深吸口氣。
心頭暗罵某個不知道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單純貪功的王八蛋。
他可太討厭這種不按計劃來的混蛋了。
但是，他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有發來聯絡嗎？”齊瑾冷聲道。
“沒有，訊號被遮蔽了。”
“也就是說，我們連他是死是活，有沒有打草驚蛇......什麼都不知道？”
“......是的。”
“大姐，我覺得作戰計劃要重新擬定一下。”齊瑾嚴肅的說道。
“不用了。”葉雪涯搖了搖頭。
“確認對方還在那棟建築裡對嗎？”
這一點天文會的人倒是能夠保證。
“那就足夠了。”葉雪涯點了點頭。
“我先進去，五分鐘後，無論裡面有沒有動靜，你們後續派人跟上，記得，留人在外面看著，不能走落任何一個。”少女冷靜的吩咐。
“另外......”她微微頓了頓。
“十五......不，二十分鍾吧，你留在外面，如果到了時間任務還沒完成，那麼你就立刻啟動封鎖。”
隔絕內外，將包括那棟建組，還有現在他們所站立的這塊地方，從現境的整體中“隔絕”出來。
“明白。”齊瑾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好，那麼，我先進去了。”葉雪涯雷厲風行。
最後，她回過頭，對著某個少年微微挑眉。
看姐姐我帥不帥氣。
這一次，她得到了少年豎起的拇指作為回應。
然後，少女得意的，踏入了戰場。
齊瑾走到李維清的身邊。
“我們要做什麼？”
“等。”齊瑾瞥了他一眼。
“然後呢？”
“等。”
“......”
少年無語的扭過頭。
齊瑾沒有理會他。
如果事情到了需要他做些什麼的時候的地步。
那可就大條了啊......
......
昏暗的平層中，收拾好行李的男人慢慢的走著。
然後，四處打量了一二。
比對溼度、陽光還有場地的寬度。
最終，滿意的點點頭。
珍而重之的，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他剛剛贏下的“賭注”。
“那麼，開始吧。”收藏家端詳著手中的“瑰寶”。
那宛如心臟躍動般的火力，還有哪怕只是看，就能感受到的......
饕餮般的惡意。
“希望你的這個得意之作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收藏家輕輕的將這個賭注放在了地上。
“說實話，我也對那些貪得無厭而且脾氣醜到給個差評就要爆炸的僱傭兵們厭倦了。”他輕嘆一聲。
但是作為一個“文人”，很多時候要拿到那些珍貴的“收藏品”卻又不得不藉助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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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看看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能夠代替吧。
“不要讓我失望啊！”他輕笑一聲。
“以蘇美爾譜系那位創世母神的權能為憑。”
他振奮的吶喊。
“從今日起，你即為‘百獸母胎’。”
他勐的鼓掌。
“現在，就讓我看看，昔日的十一魔獸，是何等的偉力！”
似乎是被此等激烈的話語所刺激。
原本的躍動突然激盪了起來。
原本不過兩手大小的“胚胎”，在一下又一下的震盪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膨脹。
血紅色的觸鬚自主體開始延申。
侵蝕著地板，牆柱，乃至是頭頂的天花板。
粘稠的液體慢慢的浸潤而出，散發出一股粉色的香氣。
體感溫度不斷的升高，這是在調整最舒服的溫度。
同時，原本細微的聲音，此刻，宛如雷鳴。
可是，在收藏家的耳中，卻是如此的動聽。
因為，他聽到了。
那野獸誕生的心跳。
於是，原本空蕩蕩的平層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怪物的“產房”。
最完美的“孵化室”。
看著自己親手締造的畸形“胚胎”，收藏家摸了摸下巴。
果然，先不說強度，單說美感，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審美啊。
他抬了抬腳，卻發現自己的皮鞋已經被那宛如肉須般的血肉給徹底黏上。
甚至還彷佛獨立的活物一般，在不斷的啃咬著動物的皮革。
“我這鞋可才穿了不到半年。”收藏家無奈。
隨即，看了眼時間。
驚覺。
“啊，看樣子該告辭了，我快要趕不上飛機了。”他突然急匆匆的拿起行李，不耐煩的將那侵蝕而上的肉須斬碎。
“按照說明書，這東西大概十分鐘就能成熟，之後的事情，就交給各位了。”他回過頭，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喊道。
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的迴音傳來。
甚至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聽。
但是他卻毫不在意。
甚至還補充道：“另外，關於這個的‘測試報告’，使用的具體情況、資料，還有表現，麻煩後面幫忙提供一下。”
黑暗中，有人愕然的投下視線。
收藏家無奈的攤了攤手。
“抱歉，我這錯過了今天的飛機就有點麻煩了，所以後面可能沒辦法親眼看見實驗的過程。”
隨即，猶豫了一下，似是擔心對方湖弄了事。
他說道。
“我加錢。”
黑暗中，有人翻了個白眼。
隨即投以嫌棄的目光。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別在這裡討人嫌了。
收藏家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就告辭了。”他整理好了帽子。
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已經完全被“吞吃”的下半身，哀嘆。
“我最喜歡的一條褲子。”
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飢渴的胚胎，在無意識的尋找著可以令他們加速成長的養分。
黑暗中，有腳步聲逐漸遠去。
最終，只剩下愈發頻繁的胎動。
以及逐漸亮起的，
血色。
等待著，那最後的，
誕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