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夜行人第十一章 真凰
……
陡峭的崖壁中間，被雨水沖刷千年的岩石嶙峋矗立，蜿蜒之間，形成了一道狹小而又隱蔽的通道。
這個通道，就算是南宮氏族的自家人，也鮮有人知道存在，因為平日裡根本沒人會閒的從這最陡峭的地方往上爬，就算是爬，也沒人會注意到在不起眼的岩石層與樹木的陰影中，還藏著一條山道。
但酒仙知道。
“這條路，是我與南宮懋觀閒著無聊，切磋雷法的時候意外發現。”
酒仙一邊向上奔襲，一邊感慨說道。
記得那時，他還沒有法相，與南宮懋觀鬥的難捨難分，後來無意間腳滑摔下了山，才發現這條道路。
許木雙腳踩在岩層間，身手敏捷地向上攀爬著，如同一隻矯健的猿猴。
“也就是說，這裡或許不會有人設卡，我們可以很輕易地，上到南宮一族的山門麼？”
“你是說，從這裡可以上到南宮一族的山門？”
沒等酒仙回答，暗處的陰影中，忽然有一道亮白色的身影懸浮了出來。
這是個長得頗為老成的中年男人，雙眼鋒銳，雙手凝聚白色的異能，身上還帶著些鮮血。
很明顯，這是白氏一族的異能者。
許木與酒仙對視一眼，而後陷入沉默。
“怎麼辦，他若是從這條路攻進了南宮氏族，我們倆豈不是成了罪人？”
酒仙也是感到棘手，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對方也是名域主，我若是不喚出法相，也不是那麼好解決掉，但若是弄出了法相來，我們的身份就全暴露了。”
空間沉寂，那白家的域主見狀，不禁狐疑地看著酒仙和許木問道：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說話，難不成……”
“是能上去。”酒仙忽然盯著男人開口，面色鄭重，“但這條路上方，直通南宮氏族一個比較重要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上去的好。”
白離聞言一怔，表情十分不理解地問道：“既有重兵把守，難道不是人越多越好麼？”
“還是說，你認為憑你們兩個，就足以攻破南宮氏族的山門？”
酒仙搖頭，一本正經地解釋說道：“當然不是，南宮氏族底蘊何其雄厚，便是三大家族傾力也是久攻不下。”
“我敢從這裡上去，只是因為事先熟悉過了環境，不容易被抓到而已。”
許木聞言，也是配合著說道：“對啊前輩，我們可以溜進去，但你們不行，而且人多反而會增加暴露的風險，得不償失。”
白離聞言，思索片刻，而後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二人的解釋。
但緊接著，他就又開口說道：“不叫別人可以，我跟你們兩個去。”
“我白離，最擅長刺殺，隱匿之術能強過我的，整個百族也沒有幾人。”
“正好，你們兩個就來當我的眼睛，我跟在後方，我們三個一起摸進去。”
“好吧。”酒仙無奈地點了點頭。
對方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他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而為了不被懷疑，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向上走。
“實在不行，寧可拼著身份暴露的風險，也要將他殺了，絕對不能讓他闖進山門。”許木傳音提醒說道。
“嗯，我知道。”酒仙點了點頭，面色凝重。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人兩前一後，很快便爬到了山體的中段以上。
而這時，在嵌入山體中的一處洞穴內，確實忽然湧出了一堆的異能者，他們全都身披重甲，殺氣騰騰地，在前方組成了戰陣。
“三個域主，帶十二領主組成的防禦陣法麼，幸好你們在這地方設了防守。”
看到攔截的人，酒仙第一反應便是慶幸，許木也是如此。
擅長隱匿之道的白離，在看見堵截的修士後，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所以開口問道：
“怎麼辦，是戰是退？”
酒仙沒有回答，速度絲毫不減，威勢恐怖，似乎要這麼正面撞上去一般。許木跟在後面，眼珠微微轉動，觀察了下地形，剎那間就明白了過來他想做什麼。
“就是現在！”
就在雙方快要對撞上的瞬間，酒仙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拉住許木，而許木也是側過身子，用盡全力一腳蹬了下岩石。
這一瞬間，兩人的速度攀升至巔峰，宛若是向上滑落的流星，霎那間便衝過了南宮一族的攔截。
但白離沒能衝過。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許木和酒仙的人影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他面前的那三名域主，以及十二位領主組成的戰陣。
更恐怖的是，這戰陣轟出的攻擊，已經到了他的臉上。
白離沉默，瞳孔極縮。
“我草你馬！”
彈指之間，白離怒罵將頭埋在手臂裡，同時側過身子，撐開一絲領域保護心臟。
十五人戰陣凝聚而成的異能洪流拍擊過來，將白離瞬間湮沒拍飛，擊穿大地百米，後者生死不知。
“老頭子，有兩個跑上去了。”一個頭戴黃花的無牙老嫗，有些虛弱地開口說道，她是也是南宮氏族的長老，本就受了很重的傷，生機每秒都在飛速流逝，所以才會被安排在這裡防守。
但沒想到，這裡也會有人來，而且看樣子還是有備而來。
身旁，與之相仿的老頭抬頭，無奈說道：“速度太快，攔不住了。”
“通知家主，第一百七十五點位失守，上去兩名不知來路的入侵者。”
“如果不能攔截，那就請快開啟大陣吧！”
……
赤地千里，刀折矢盡。
山門正面，戰鬥仍在繼續，
恐怖的異能亂流來回穿梭，不知有多少修士死於其中。
“家主，不好了，十七長老那邊失守，說是有兩個人衝了上來，馬上就要進入山門了！”
南宮震元聞言，神情大變：“什麼！”
“外敵難當，如果自己內部再被人攪亂，那我們今天就真要敗了，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快拿我的陣眼杵來！”
“所有人，站在護山大陣之內，提供異能支撐！”
南宮震元振臂一揮，袖袍之間湧動出數千米長寬的風火，將面前包圍而來的異能者全都打退，隨後退到了人群後方，接過一把類似於權杖的東西，尾椎處鑲嵌著血紅色的晶石。
懂陣的人都知道，這東西的名字叫做陣眼杵，只有掌控了陣眼杵的人，才能控制陣法。
而此時，南宮震元手中拿著的陣眼杵，便是威懾天下，可保南宮氏族千秋萬代的絕世大陣，“真凰”。
白韻看見那陣眼杵，眼神微微一凜，立刻不顧一切地衝出人群，三千絕情絲纏繞衝擊，想要阻止大陣的開啟。
但在這個瞬間，南宮震元就已經將陣眼杵，狠狠地敲擊在了地面，於是杖頭與尾椎處的，那顆璀璨的赤紅色晶石，便綻放出了通天的光芒。
夜空中，無數紅輝落在山間，於是乾枯的樹木逢生，被風浪折斷的野草瘋漲，岩石變得比隕鐵還堅硬，就連空氣中都浮現出了無數道斑駁的印記，整座大山都被紅光庇佑。
而這時，南宮震元的身上，正燃燒著恐怖的烈火，烈火熊熊向天燃燒，與那紅光匯聚，更是顯現出了一隻姿態高傲，威壓無限的真凰虛影。
白韻抬頭，仰望著那只在空中盤旋的神獸鳳凰，絕情淡漠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畏懼的神情。
鳳凰低頭，如紅日一般的眼睛望向人間。
白韻瞳孔極縮，不顧一切地衝出包圍，向遠方逃跑，同時驚聲喝道：
“快退！！！”
白家老祖白離也是眼睛通紅地大聲吼道：
“不要被那只鳳凰看見，更不要被他的羽毛和火焰擊中。”
“否則，就算你擁有天地法相，也難逃被身隕的下場！”
“大家快散開！”
“——唳！”
鳳凰緩緩揮動著翅膀，於是半面天空都灑下了烈火箭羽，密集宛如虛無空間中的湍流，而且每道都擁有刺破大道法則的恐怖力道。
一位避之不及的域主，領域甚至都沒能擋住一瞬這支羽箭，
霎那間就被射穿了小腹，而後整個人就開始燃燒，連同神魂都化作了飛灰。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三秒鐘。
躲避到了數萬米外的白韻，遙遙望著這一切，銀牙緊咬。
“這幫不長眼的傢伙，明明已經提前說過大陣一旦開啟，就要立刻撤退的，現如今卻白白丟掉了這麼多的命。”
白澤也是出現在白韻身旁，望著萬米之外的那一隻鳳凰虛影，不禁畏懼地說道：
“南宮一族的護山大陣，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了，上次開啟，還是在南宮瑜被刺殺的時候。”
“不過沒關係，死的都是那些來湊熱鬧的散修，我們白家的人知道這陣法的厲害，所以都退了回來，沒有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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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韻聞言，冰冷的神情這才微微好轉。
“命令所有人，按照計劃好的開始結陣，距離控制在萬米，不斷消耗那只鳳凰。”
“這只真凰是很強大不錯，殺力堪比人王，但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白澤點了點頭，於戰場半空高聲呼道：“所有人，開始結陣，距離控制在萬米。”
“老夫最後強調一次，不要與這只真凰一直對抗，每支戰陣對撞一記即可，一擊之後必須退回到安全地帶。”
“真凰大陣非常強大，但損耗同樣也非常的大，需要整個南宮一族的域主提供本源精血才能開啟，而且主陣者必須擁有濃度極高的天鳳血脈。”
“縱觀南宮氏族上下，除了那瘋了的聖子外，如今能主陣之人就剩下了南宮震元一人，而他現在受了重傷，只要我們頻繁消耗，他終究會支撐不住的！”
白澤的話，迴盪在整片戰場當中。
山門其他兩側的戰場也是如此，東方氏與程氏一族，面對這只真凰都及時做出了應對。
鳳凰雖強，但範圍有限。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南宮震元撐不了太久，就算他沒受重傷，如今也有接近二百歲的高齡了，早就不適合戰鬥。
果不其然，一擊過後，南宮震元吐出了口鮮血。
他拄著陣眼杵，蒼蒼白髮在鬢邊舞動，身形佝僂，眼圈都凹陷了進去，這位宛如風中殘燭的老人，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老祖！”周圍無數人驚呼上前，想要攙扶，但卻因為被真凰抽取了太多力量和血，行動都是有些遲緩。
“沒事。”
南宮震元身上燒著火，再次直起身子，神情堅毅地燃燒精血，於是半空中的那只鳳凰虛影又凝實了些。
白韻眯著眼睛，厲聲喝道：
“進攻！”
“殺！！！！”
無數域主組成的戰陣，從各方轟出恐怖的異能洪流，覆蓋整個天空朝山門轟擊而來。
南宮震元見狀，再次控制鳳凰飛動，厲嘯一聲，居高臨下吐出無盡真火，宛如是席捲世間的海嘯。
烈焰將大地都燃燒，速度快的難以想象，偶有火星飛濺到人的身上，他們便瞬間會化作飛灰。
“快退！”
這一次的吐火比想象中要快，白韻頓斯一驚，驚呼指揮眾人退下，但還是晚了一步，已經有十幾位域主隕落在火海之下，領域沒能支撐住半息。
“一群廢物！”
白韻咬牙切齒地隔空遙望南宮震元，她想不明白，為何對方要在這個時候開啟大陣。
這種只能動用一次的絕殺手段，難道不是應該等到山門失守時再用麼？
現在使用，雖然能殺他們不少域主，但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因為南宮那邊，時刻都會有人因消耗過大，而喪失戰鬥能力。
他們如今唯一的任務，就是等南宮震元支撐不住，大陣消散，而後整個南宮一族上下，便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想到這裡，白韻神情愈發變得堅定，寒聲喝道：“繼續進攻，不要給他休息的時間！”
“今日，吾必滅南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