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夜行人第四十四章 大戰
……
粗壯濃密的樹林，被那座移動小山碾壓的粉碎，一同化為塵埃的，還有許多被汙染源吸引而來的異鬼。
不論是先天孕育，還是後天轉化的，都扛不住這座三階山妖的隨意一擊。
他的體重，已經到了千萬噸，雖然這在綿延的西山之中，僅能算一座最不起眼的山包，但當它被黑暗汙染，轉化成了異鬼的時候，這個重量就非常恐怖了，隨手一拳便裹挾著上百萬噸的威勢，連大地都得被砸出天坑，誰又能正面對抗它？
而且在經過變異之後，他的岩石結構的身體表皮，甚至比尋常的金屬還要堅硬，在它咆哮衝來時，天地好像都為之顫抖。
轟隆隆！
山嶽橫衝直撞，無數石頭與樹木殘枝被席捲上天，激起高高的灰塵，沿途的一切都被摧毀。
面對攻擊，除魔司的九人沒有正面抵抗的意思，他們腳踩淺綠色的暴風，分別往不同的方向疾馳。
咚咚咚！
數道巨響，山石大妖沒剎住身子，直接將好幾座山包夷為平地，下落的滾石沙塵，將一隻來不及躲避的野豬妖壓死。
最後，他的身體停在了一處並不清涼的山泉之前。
他撓了撓自己笨拙的腦袋，使得無數塊巨大的石屑脫落。
他似乎不明白，這些透明的物事是什麼東西。
雖然他本來就什麼都不明白。
好像以前陰天的時候……經常從天上掉下來砸他腦袋來著？
隨後，他一腳將那泉眼踩平，千萬噸的重量壓在上面，連同地下的暗河都被擠壓消失，成為了堅實的土牆。
山頭上的維利塔安本就鬱悶，看見山石異鬼的舉動，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兩眼一黑，氣得差點直接暈了過去。
“什麼廢物東西！”
“該打的人沒打死，毫不相干的東西你倒是來勁兒了！”
老人狠狠將權杖跺在地上，濺起無數黑暗。
他不知廢了多大的勁，才將這座小山汙染成功。
結果現在，它卻連那些除魔司異人的衣角，都沒抓到一次，明明碰一下就能結果對方的事情，結果卻一直被當成傻子一般，即便是他親自操控，也於事無補。
維利塔安有些頭疼，這麼笨拙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看來體型太大太重，也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這樣，留你也沒用了。”
似乎想起了什麼，維利塔安將權杖舉到空中，連著畫了數道符印。
這便是他從天書中習得的異能，可以控制異鬼。
於是遠處，那座盲目衝撞的小山，便猛然顫動了一絲。
他體內的岩石結構開始變化，首當其中的，便是那些最為堅固的土元素，它們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分解，而後被黑暗轉化。
就算他再傻，沒有靈智，也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所以便開始反抗。
轟隆隆！
其聲如雷，山妖憤怒著揮動雙臂，肆意捶打著目光看見的一切東西。
整片空間似乎都因為他的存在而震顫了，不知多少樹木與岩石被送上了天，又有多少妖獸被無意間碾死。
但這卻並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幾秒鐘過後，他便緩緩恢復了平靜。
維利塔安的意識重新佔據這座小山的身軀。
這一次，即便沒動，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具身體，與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在他的異能控制之下，這座小山身體裡的土元素多半都轉化為了黑暗異能，轉化為了黑暗異能，繼而充盈進他的四肢裡，所以他的速度，自然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只是相對應的，土元素減少了，他那堅不可摧的岩石防禦也就相對弱了些。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身體裡的黑暗異能，不能夠儲存，他也不能像其它妖獸一樣，進行補充。
岩石是不能封住這些能量的，用一點就少一點。
等到用完之時，他便會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再次成為西山之中的一座小山峰，所以他每走一步，每撞擊一下，現在其實都是在耗費生命。
而維利塔安神情漠然，他絲毫不顧及這座山的死活。
尹仲修已經帶人去解決汙染源了，雖然他對自己從天書中所習得的大陣有信心，但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在十分鐘之內解決這裡的問題，而後親自過去盯著。
在這十分鐘之內，這座小山若是沒能解決陳宮，那他就得親自出手了。
……
山下，白樸站在距離小山百米的一顆樹上，面無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是精神系的異能者，擅長神魂殺人，尹仲修帶他來西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尋找汙染源。
而現在汙染源找到了，他本該撤退的，但這裡是西山中部，如果他一個人撤退的話，必死，所以還不如待在這裡，他還能靠神魂攻擊，盡一份力。
但現實總是殘酷的，白樸沒想到，這座三階段的山石異鬼，根本沒有覺醒靈智。
一塊石頭，他能用精神系異能對他做什麼？
於是白樸沉默了，汙染源找到了，這裡的戰鬥他又幫不上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所以他只能逃跑。
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他的肉身太差，即便有風元素異能的加成，速度也不足以讓他完全脫離危險。
有好幾次，他都差點被那小山碾壓成肉醬。
“你就不該留在這！”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後方響起，白樸猛然抬頭，只見就在自己的前方，赫然飛來了出書巨石，遮天蔽日。
如果是現在逃跑，他也許還能躲過，但他並沒有動。
零點五秒鐘後，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忽然出現，攔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分明是一個老者，渾身冒著火焰，面對飛來的岩石，他雙手向前，推出了數道火紅的長龍，將那岩石盡數擊碎。
轟咔！
兩者之間的對撞，引起巨大的轟鳴聲，白樸面色蒼白的望著面前的那一抹絢爛，回覆道：
“我的作用，就只是找到汙染源，其實如果真的有意外，你不必救我，我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他緩緩後退，，“況且，總督大人那邊，也不見得多安全，我能感知的到，那裡不僅有汙染源，好像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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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拓跋霄榮將他一把拽了過來緊接著陡然朝遠方掠去。“你的異能珍貴，誰死你都不能死，而且就憑這個蠢物，還威脅不到我們！”
說話間，那山峰異鬼受控制，猛然朝這衝了過來，掀起一陣狂風。
拓跋霄榮身後湧現烈火，腳踩風元素，直接爆發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轟隆隆隆！
身後的小山高速移動著，跟著空中那條鮮紅的火焰後方，緊追不捨。
他的速度變快了許多，甚至最近的時候，離他不到二十米，那只是零點一秒的事情！
又是幾番輾轉騰挪，維利塔安控制山妖不斷追逐，但始終就差一絲，這不禁讓他非常苦惱。
“怎麼感覺他速度忽然變快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追逐終於停下了，拓跋霄榮放下白樸，將他交給一位手裡拿著玉扇的年輕人。
“白師兄，你現在開始就跟著我吧，處於風語者得核心區域，速度加成會更快些。”
他的聲音乾澀，摺扇開啟半面，輕輕搖晃之下，無數白綠色的風便縈繞在了白樸四周。
“跟誰都沒問題，只不過他體內的黑暗能量，似乎憑空增漲了數倍。“
白樸雙眼凝神，一股肉眼看不見的精神能量，鑽入那山石異鬼的體內。
“我不清楚它是怎麼做到的，只不過還有一個訊息，他雖然異能變多了，但防禦力有所下降，它不再無堅不摧。”
出去拓跋霄榮外，其他幾個二階段的異能者聽到這個訊息，同時默契地積攢異能。
之前不動手，是因為誰都能感知的到，那家夥不是尋常異能可以輕易撼動的，破損些外皮，又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現在既然白樸說他防禦力減弱了，那便意味著，他們可以開始反攻了。
拓跋霄榮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他體內的火元素已經極度膨脹。
一直逃跑，這不符合他火烈的性子，所以他需要主動出手，將那座小山摧毀。
拓跋霄榮深呼一口氣，隨後，一股紫色的火焰，便自腹中湧出，他整個人如同燈籠一般，開始在黑夜裡發出耀光。
隨後，他的眉毛上燒起兩條三尺高的火苗，自他為中心，氣溫陡然升高，周圍的空間之中湧現出透明的熱浪，甚至連那兩位風屬性異能者的能力都被驅逐。
十米外的白樸，連著退後了數步。
他的肉身很弱，無法承受這股熱量。
“無差別攻擊的異能，也不怕傷了自家人。”
山頂的維利塔安，面色陰沉的暗道。
他能感知到這個異能的殺傷力，定然很強，但還不足以毀滅掉這座小山。
“去！”
火燒到脖子，老者一聲暴喝，無數精純的火元從他嘴裡噴湧而出，它們全都彼此纏繞，跳動，最後轉化為了一片浮空的火浪，如同一張巨網一般向前往蓋去。
那火焰滾燙，即便是隔了百米遠，除魔司的眾人，也能感覺到肌膚上的炙烤感，而那天空中偶爾掉下來的，芝麻大小的火星，也是輕易燒穿了一米見方的岩石。
維利塔安冷漠地揮動權杖，於是山石大妖便立刻向前頂了出去。
但他並不打算撤退，因為他要用最短的時間，先處理掉那個噴火的老頭兒。
因為他的實力在這裡最強，精血最純，可以彌補他失去的能量。
“快撤！”
白樸大聲呼喊，但這已經晚了。
那異鬼已經穿越了火海，渾身上下都被火焰侵蝕，燒成了一座形狀怪異的破山包。
但他仍舊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沒有痛感，眼瞅著便要撞到了拓跋霄榮。
而後者，此時還處在釋放異能後的真空期，只能眼睜睜地在那看著。
維利塔安站在那座山峰之上，寬大的黑袍之下，他的眼中帶著一絲嘲諷。
除魔司的這些人，他早都有所瞭解，雖然這些人實力都很強，但真正能對他產生威脅的，無非就只有三個人。
總督尹仲修，那個速度奇快的言語，還有這個玩火的老頭。
前兩位，都是主修肉身的近戰異人，尹仲修暫且不提，他是三階，言語之所以能被他盯上，視為對手的原因，是因為這傢伙在某種程度上，與那個刀客很像。
——他們兩個，都很快。
維利塔安打不過許木，所以他便格外留意類似的修士，不想陰溝裡翻傳。
而這拓跋霄榮，則是除魔司年紀最大的之一，隨時都有可能晉入三階，所以實力很強。
但現在，他就要死了，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他，除非那山妖自己停下。
……
於是山妖便真的停了。
他在被火焰灼燒後，又陸續抗住了好幾人的異能攻擊，身上的窟窿越來越多，異能急速流失。
所以等他衝到了拓跋霄榮身前的時候，它便失去了所有的異能。
從一隻三階段的異鬼，變回了一座普通的小山。
但它還是衝到了老人的身前，隨後依靠著慣性，壓了下去。
“快走！”
颶風刮過，一個身形瘦弱的青年瞬間來到下方，隨後在關鍵時刻，一腳將老者踢出了山下。
轟隆！
小山落地紮根，於是那人便被碾進了地底。
灰塵漫天，眾人鴉雀無聲，死裡逃生的拓跋霄榮，霎時直接老淚縱橫。
救他那人，名叫褚稜，是他們留下的九人中，唯二的風屬性異能者。
“褚稜兄弟，我一定為你報仇，除掉這裡的汙染！”
老者站起身，不顧眼角的淚水，當下便要往汙染源那邊走。
但這時，白樸的心跳卻忽然漏了半拍，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異常危險的波動，就在不遠處的山峰上！
但沒等他發出警戒提示的時候，一個黑袍老者，便突兀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維利塔安站在山巔，頭頂是潔白無瑕的月亮。
他舉起柺杖，對著山下，一股亮晶晶的紫色能量從中迸出，如同油墨一般向下流淌。
除魔司的眾人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他們知道，絕對不能讓這東西碰到自己，於是便紛紛出手。
霎時，空間之中便爆出了數道顏色的光線，各種強大的異能拍擊在那油墨之上，但都無法阻止它的下落。
唯一有作用的，是拓跋霄榮的異能。
只見他化悲憤於火焰，暴喝之下，天空中的黑暗全都被星火點燃，逆流而上的火焰江流，與蔓延下來的紫色濃霧相交，傳出噼啪的燃燒聲。
火元素暴虐地燃燒著一切，紫色油墨被火焰當做攀爬的階梯，瞬間便已經爬上了半山腰。
除魔司眾人面色一喜，白樸表情凝重，維利塔安卻是表情如常。
雖然沒解決掉這個老家夥，不過也總算消耗了他一些狀態。
而且這些人似乎沒有逃跑的意思，正合了他的意。
“異能，佈道。”
忽然，隨著維利塔安的一陣輕吟，空間的一片火海之間，卻突然鑽出了之前被燃燒過的紫色油墨。
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鋪到了地面，透過黑暗，沾染到了眾人的鞋底。
於是下一秒，他們便全被這股油墨侵佔了大腦。
他們被異能控制住了。
維利塔安微笑，佈道，是他的三階異能，凡是沾染上這股紫色油墨的人，都會被他操縱，變成他死戰不退的傀儡。
而現在，他便要帶著他們，去汙染源的位置，找尹仲修。
那位總督實力很強？
那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維利塔安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