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夜行人第三章 第八十九章 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
竹筏在水面上飄得很快，青綠色的水草隨著漣漪緩緩散開，水位逐漸升高，很快便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如山一般高的湖水，遮擋住了陽光，如同是海嘯一般，彷彿下一秒就要將眾人的船葦吞沒。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劍閣！”
孫同身旁的青年男子，有些膽小地問道，大周朝江水稀少，他一輩子都沒見過幾次大江大河，所以現在自然是怕的不行。
孫同微笑著說道：
“石師弟莫慌，這只是劍閣中的高人佈下的障眼法而已，待到水浪緩緩沒過我們頭頂的時候，我們便會到達劍閣的山腳了。”
那青年聞言，面色稍微好了些，而隨著那水面愈發的高漲，眾多船葦也是迅速地被湖水吞沒。
許木眯著眼睛，神魂小心地窺探著這方湖水的陣道，不敢動用半點能量。
隨著幾人的位置愈發深入，他們好似真正被吞進了厚水下的湖底，於是許木的面色也驟然變得蒼白。
不久之後，包裹的水面消失，眾人面前，便他出現了一座看上去不高，但卻極深的山。
這座山，從上到下看去，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柿子，臃腫無比，從左到右的距離極長，而且還分出了許多層次，彎彎繞繞，遍佈棧道，通往四面八方。
單就形狀而言，這座山看不出與劍閣有半點關係，但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這座臃腫的山，從上到下，到處都閃爍著鋒利的白芒。
就像是藏匿在山野草叢間的野菊花一般，每一點白芒，都是一把劍。
劍閣收藏的劍，自然都是名劍，而就表面看到的劍而言，這裡最起碼得有上千把劍，幾乎每走十餘步，便能碰見一把。
每一把劍，都散發著凜冽的寒光，驕傲的殺意，讓照下的陽光都零碎了些。
“這就是劍閣！”
眾多修士跳下船，在觀望了劍閣片刻之後，都是震驚地發出了感嘆，他們大多人都是第一次來到劍閣，也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寶劍。
與孫同隨行而來的那一男一女也同樣如此。
亭榭之下，蘇玲兒美豔的小臉煞白，用那梨形的胯骨靠在木柱上，眼神有些震驚地盯著這座劍山。
那石姓的青年修為比蘇玲兒高些，所以承受的壓力偏小，但仍舊不敢多看那座山幾眼，生怕被那滿山的劍意刺瞎眼睛一般。
而孫同則是一臉激動地盯著劍山，強忍著激動的語氣握拳說道：
“劍閣才剛剛開放，竟然就已經有這麼多人登山了，我們也得快一些才行啊！”
說著，孫同轉過了身來，對著他那師弟和師妹囑咐說道：
“待會兒你們兩個，就待在劍閣的最外側的最下方便好，切忌千萬不要往裡走，走得越深，所要承受的劍意便越強。”
“如果你們非要進來，目睹一眼九大仙劍的風采也沒有關係，但是切忌不要親自去嘗試馴服，你們兩個初入三境，一個不小心是會被劍魂他殺死的！”
“放心吧師兄。”
蘇玲兒與那石姓師弟聞言，連忙點頭答應，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很清晰的認知，除了能在劍閣最外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到合適的劍之外，那新出爐的九把仙劍，尤其是那把震動天下的新日，肯定是與他們無關的。
“上山的路有很多條，取不同的仙劍也要走不同的路。”孫同轉頭望向許木和左明秋，客氣地拱手說道，“白魚如果沒被人取走，一定還放在劍閣中心的東側，與新日的位置很近，我們都走大路即可。”
“不知二位……可有準備妥當？”
孫同話說一半，愣了一下，才察覺到事情不對。
因為他發現，一直戴著黑斗笠的許木的眼睛，此時的神情竟是有一絲的凝重與驚慌，彷彿如臨大敵一般。
難道他也被劍閣的劍意所震懾到了？
但這怎麼可能呢，這兩個人，難道不是可以對付納蘭木錯的天才嗎？
“障眼法只是這座陣法的表象。”
許木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狠狠地舒緩了下神經之後，呼吸才逐漸恢復了正常，低聲說道：
“那座陣法，連線山與水，是劍閣的護山大陣，若是開啟，五境的域主也要飲恨，我剛剛觸及太深，所以受了些牽連。”
左明秋聞言，眉頭微挑，劍閣作為大周朝一流宗門，擁有這樣一座護山大陣並不稀奇，只是他沒想到，劍閣的大陣規模竟然這般龐大。
從湖邊到山的深處，這最少得有五個南宮氏族的山門大小了！
許木咂了咂嘴，看了眼孫同，隨後微微笑了一下，站直身體說道：
“有些暈船，見笑了。”
“既然我們要走的是同一條路，那就請麻煩孫同道友在前面開路了。”
孫同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拿出腰間的劍便向前方的人流中走去。
許木邁步跟在孫同後面，同時對左明秋出傳音說道：“我感知過了，傳送大陣就在這條路的末尾。”
左明秋聞言，也是跟緊許木的腳步。
而在他們隊伍的最後方，是那孫同的兩個師弟師妹，其中那石姓的青年看著許木背影，悄悄偷笑說道：
“原來玄榜上的天才也會暈船，看來也沒比我強出多少嘛，你說對吧師妹。”
蘇玲兒聞言，再看向許木的眼神，也是變了冷淡了許多，甚至有些冰冷。
玄榜上的天才會暈船？
“師兄，你還是太天真了。”
蘇玲兒搖了搖頭說道，她先前那麼熱情的接近許木，換來的卻是他的疏遠。
而她本以為許木是某個不知名大勢力的天才，有些傲氣在身上也很正常，但她沒想到許木在劍山威壓前的表現，竟還不如她和石師兄。
這可就讓她不得不懷疑起許木的真實身份了。
“玄榜可是整個大周朝青年才俊的排行榜單，納蘭木錯更是高居在上面的第三名。”蘇玲兒搖了搖頭，她早該想到許木兩人只是在裝腔作勢了。
這般離譜的話也說的出口，最關鍵的是他們還信了！蘇玲兒銀牙緊咬，頓時覺得無比屈辱。
“我一定得好好教訓這小子才行！”
……
在前方行走的許木，不知道後面的蘇玲兒在想些什麼。
他跟在孫同的後方，一路踩著階梯棧道上了劍山，每隔一段距離，左右兩邊就會各自延伸出一條岔路，在那許許多多的岔路上，赫然已經有無數修士開始試圖拿取自己心愛的寶劍。
但一路走來，時間已經過了兩炷香，許木看見的劍也有上百把，沒把劍之前都有大把的修士排隊嘗試爭取，但卻沒有一人成功的。
“看來這取劍，確實不是一般的難啊。”
許木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慨。
前方的孫同聽到了，也是點頭說道：
“是啊，只要你有能力帶走劍山的劍，那劍閣將分文不取，看似是賠錢的買賣，但這麼些年來，又有幾個人真正佔到過劍山的便宜呢？”
“大多數人，自己不能爭得劍的認可，便只能花大價錢在劍閣購買，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多少人買得起……”
孫同不厭其煩地說著，絮絮叨叨，步子也稍微放慢了些，以此來緩解他的緊張。
他們已經扛著這漫山的劍威，走了相當長的一段山路了，距離劍閣放置真正仙劍的位置已經不遠。
而此時，棧道上的修士依然有很多，而且大多實力強悍，都是玄榜上的天才。
孫同看到了他們，就莫名地開始緊張，因為他心中清楚，即便自己在師門中算是佼佼者，但與玄榜上的這些天才相比，他天賦還是差了很多。
即便有後天的努力填補，他也很難在取劍一事上佔到便宜。
這麼多人，看似都是奔著新日去的，可若是得不到新日，又會有多少人與他一起爭搶白魚呢，他到時候能不能爭得過，如果白魚落入他人手中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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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孫同的面色就變得煞白。
許木觀察到了孫同緩慢且虛浮的腳步，心中一下子就猜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他快步走向前，步子大而有力量，在與孫同擦肩而過時，他假裝不經意間地笑著說道：
“劍閣的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看來今天免不了龍爭虎鬥了。”
“但不論怎麼爭，最後的勝者肯定是我。”
孫同聞言，有些怔然地停了下來，左明秋在他身旁一言不發地走過，似乎對許木這番話並無任何看法。
於是乎，他不禁開口問道：
“即便你是比納蘭木錯還要強大的天才，又怎麼能確定這把劍是你的？大周朝的七皇子殿下可還帶了一大幫人，其他頂級勢力的傳人一路上我也見了不少，他們有些人甚至躋身了地榜！”
“這般聲勢，我想即便是百族那邊的萬族會盟的首席至尊來了，也不敢說對這把新日十拿九穩吧！”
許木聞言，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接著問道：“是啊，大周朝的皇子，玄榜，地榜的天才，甚至是萬族會盟的至尊都不敢說十拿九穩，那誰又敢說一定能拿到新日呢。”
“而既然沒人敢說一定穩拿，那就證明此次來到劍閣的每一位天才，都有機會，那為何不相信笑到最後的那個人就是我？”
孫同聞言，再度一愣。
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所以乾脆相信自己就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嗎。
重壓當前，還能有如此心態，此人的道心，到底有多堅定！
孫同想著這個問題，而後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如遭雷擊一般站在原地，緊接著他便大笑了三聲，也不管周圍人驚愕的眼神，加速快步衝在棧道之中。
“你說的對，我明白了！”
“不管這次跟我爭奪白魚的劍客是誰，不管他們的天賦強弱，既然沒有人敢說白魚就是他的，那麼我就還有機會，我應該相信自己能夠爭奪到白魚，而不是還沒開始之前就因為害怕失敗而止步不前！”
孫同的步子，一步比一步更加堅定，上山的坡度也是越來越平緩，這代表著他即將登上山頂。
而就在距離真正的山頂，還有不到百餘米的時候，孫同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望著前方，一直步履沉穩，向上行走的許木，眼神感激地拱了拱手，隨後便走入了左側的岔路棧道之間。
白魚就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