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夜行人第八十章 將離
……
蓮花枯萎，青綠色的領域隨之崩塌。
尹仲修沉默地站在廣場上，有些不太能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
樹居老人前一刻還劍拔弩張，要殺許木，下一秒，卻忽然成為了他的奴僕？
這換誰，應該都需要一些反映的時間，除非他是查爾斯。
“真好啊，以後你就不怕被人追殺了，領主境界奴僕欸！”
查爾斯大聲怪叫著，吵得許木有些頭疼。
他有些不耐煩地將眼睛從倍鏡前移開，AWM漆黑槍管上緩緩冒著白煙，代表著它前一刻的炙熱。
少年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從現在開始，王家與他的恩怨，算是劃上了一個階段性的句號，只是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麻煩。
“可惡，就是因為它！”
樹居老人表情猙獰地盯著許木手中的狙擊槍，就是因為這個東西，王覺才會輸掉死鬥！
如果王覺贏了，他也不用出手了，不然何至於現在，淪落成一小輩的奴僕？
“嗯？”
許木眉毛微挑，他能感知的到樹居老人的情緒，似乎對他十分不滿？
他轉過了頭，目光冰冷，他要給以懲戒。
許木動怒了，於是在那遼闊無邊的識海之中，頓時便掀起了一陣滔天的巨浪。
隆隆隆！
裝載著樹居老人神魂的囚籠不停搖晃，被怒浪拍打，時而被卷到半空，時而撞擊在礁石上，時而潛入海底。
無數的精神力穿透老人的神魂，造成鑽心刺骨的疼痛。
“啊！！！”
猛然間，樹居老人一把抱住腦袋，痛苦地閉上眼睛，近乎瘋狂地慘叫著，效果不亞於朝廷刑部的凌遲，淒厲的聲音迴盪於整個日不落廣場，聽的人心中發毛。
許木念頭一動，識海之中，頓時恢復了風平浪靜。
“不該看的，以後少看。”，許木的神情淡漠，他只是想給樹居老人一個教訓，“跟著我，其實也不算虧待了你。”
“是！”
老者神魂上的疼痛消失，樹居老人渾身都被汗水浸溼，四肢也不自覺地抖動著，眼中佈滿了紅血絲，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神魂之痛，當真是源自骨髓的，早知道許木下手這麼狠，他哪裡還敢想那些！
“用不著王家的血珊瑚，你的病，我可以幫你醫。”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許木望著這個被自己折磨不輕的老人，也不再忍心說什麼狠話了，當下略帶安慰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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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本源缺失麼，他有的是法子。
他最早學醫的時候，就是擔心吳奎老得太快，所以特意讓查爾斯教了他一個，名叫六味地黃丹的藥方，由許多大補之物組成，食之有延年益壽，補足精血的效果，給樹居老人用正合適。
嗯……就算不合適，天宮中那家夥想必也會想辦法治好他的，畢竟是一個四階段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他不會跟自己客氣。
樹居老人只當許木是在給他畫大餅，並沒有在意。
但看到許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者頓時嚇得一激靈：
“使不得使不得！”，他渾身哆嗦著，但又不敢亂動，“我的身上實在太髒，萬一弄髒了您的手……”
許木的手懸在半空，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看來這老頭兒是真的被自己弄怕了。
“無妨，你也不用太過緊張，只要你不背叛我，今後你我還是以朋友身份相處即可。”
這話一出，樹居老人還以為許木是在試探自己有沒有野心，當下便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拱手說道：
“老奴不敢！”
“今後，您說一不二，縱使張主人讓我刀山下火海，老奴也萬死不辭！”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磕了個響頭，放棄了一切尊嚴。
許木表情怪異地撓了撓頭，他倒是沒想到這老頭兒態度轉變的這麼快。只不過見他堅持，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總覺得主人二字，有些彆扭。
於是他皺了下眉，說道：“今後你別叫我主人了，叫我公子吧。”
“你不是女的，主人這個名稱……聽起來怪怪的。”
“是的，許公子！”
樹居老人哪裡敢反駁，半點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
……
“我這算不算幫了你的大忙？”
南宮懋觀看見這
一幕，開心地笑了一下，他這下，可不僅僅是還完人情了，反過來許木還要謝謝他，幫他白白收服了一個四階段的奴僕。
領主級別的異能者，不管在哪個勢力，都可以說是中堅力量，有著一席之地。
而且他相信，這樹居老人受傷極重，動輒便要去世，對別人來說可能非常雞肋，但對許木來說，這完全不是什麼難事。
他可是連自己的傷都能輕易治好，這位四階段的領主在他手裡，一定會煥發第二春。
“當然算。”，許木嘿嘿一笑，“加上那雷法，前輩可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南宮懋觀聽見這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老弟，你就跟著這小子好好幹，說不定你以後，還得謝謝我。”
他爽朗笑著，拍了下那樹居老人的肩膀，眼神之中盡是喜悅與讚揚。
他這一趟，沒白來，雖然聖遺物沒找到，但至少見識了西山之中的一些古怪，等以後再來闖蕩，也有經驗。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傷也好了，甚至往年的一些隱疾，在許木的針法之下也有了好轉，他說不定這次會去，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樹居老人連連點頭，半點不敢反駁。
你境界高，說啥是啥。
“對了，我還有八十萬兩銀子沒拿，這麼多東西，帶回去可沉嘍。”
說著，南宮懋觀呵呵一笑，只見他抬起右手，那寬鬆的袖袍之間，便陡然衝出了一條閃電蛟龍，它呼嘯著衝到那金山之前，一口便吞下去了小一半，數量恰好是他應得的八十萬兩白銀。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將蛟龍收回袖袍。
一旁的樹居老人毛髮直立，嚇得不敢動彈。
還好他投降的早，不然肯定會被這樣的雷法給轟殺，灰都不剩！
“尹總督，姬昌將軍，今日之事，還望兩位前輩保密。”，忽然，許木想到了什麼，沉下一口氣拱手說道。
“我暫時，還不想暴露與樹居老人之間的關係，這也算作是我的一項底牌，王家那邊也便於周旋。”
“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尹仲修收回銀槍，而後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今天的事情，太過於離奇，他需要一些時間緩一緩。
“多謝。”
許木再次拱手，而後轉頭望向了一直默不出聲的姬昌。
他其實一直很好奇，其他異能者，都巴不得快些跑，不想捲入到這場爭鬥之中，這位神秘的青年將軍，為何要留在這？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青年將軍的聲音，平淡且有些滄桑，他摘下頭盔，長髮在微風之中飄舞，滿臉鬍渣，眼神複雜地望著南宮懋觀。
自打他下注賭許木贏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位老者。
因為對方身體裡的雷電，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他修道生涯中，遇見過得最強對手。
“我是陪他來的。”，南宮懋觀指了下許木。
他今天就要離去，發生這些事情都只是湊巧。
“我是問你，為何來詭夜之域，難道是來尋仇的？”
姬昌右手提著頭盔，言語之中有些冷漠。
距離當年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年的時間，但他卻始終無法釋懷。
無法釋懷，所以便不想看見舊人與舊事。
但這絕不代表他想去死，南宮懋觀若是想要殺他，也不是那麼容易。
“尋仇？”，南宮懋觀笑著搖了搖頭，“當年那件事情，與我其實並無太大干係，我找你尋仇作甚。”
“再者說，你付出的代價，也夠多了。”
老人的言語中，略帶深意。
他終於近距離的，看見了這位昔日橫推一代的天才。
在經過了那一件事之後，他從天下矚目的位置，跌落谷底，家破人亡，修為大跌。
如今的姬昌，眼神之中早已沒了昔日野獸般的鋒芒，只剩下了歷盡世事，經過大風大浪之後的疲倦與滄桑。
——但他說話，還是像從前那般不客氣。
“怎麼，見到我很不高興？”
“我只是懷疑，你是否有別的目的。”
南宮懋觀搖了搖頭：
“我只是為了聖遺物而來，但卻無功而返……也不完全是沒有收穫。”
說到這裡，南宮懋觀便不自覺地看向了一旁的許木。
後者此時正在費力地收
集著地面上的那堆金山，忙的不亦樂乎。
“詭夜這地方不適合修行，跟我回南宮家，如何？”
聽見這話，姬昌冷笑一聲：
“你當我傻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那件事，你們南宮家也有參與！”
青年將軍眼中，陡然爆發出兩道攝人的精光。
剎那間，似乎有一種如山如海的煞意湧出，讓一旁的許木不禁猛地停手。
“詭夜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天宮中傳來一聲平靜的讚歎，於是許木不禁為之動容，當他再次望向姬昌時，眼中便多了一絲凝重與警惕。
“參與是有參與，但動過手的長老，已經在禁地裡關了好幾年了，修為被廢，你若是願意來我南宮家，我保證沒有人會為難你。”
南宮懋觀耐心勸說著，他十分想要姬昌。
雖然他的筋脈已經受損，而且整整耽誤了七年的修行時間，但他的潛能依舊不可估量，脫離詭夜之後，成為領主是必然的事情。
而他若能戰勝心魔，還有一線希望晉升域主，但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想讓他南宮家禁地中的那位重拾信心，鳳凰涅槃！
“那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姬昌滿臉冷意，那件事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又怎麼可能跟隨南宮回家?
“所以現在你在這，不也是應得的報應麼。”
不知何時，南宮家的那位白裙女子，緩緩出現在了眾人身旁。
她望著姬昌，語氣不善地說道。
“這位，是我南宮家這一代的預選聖女。”
姬昌聽見她的話，轉過頭，隔著面紗與之對視，神情冷漠：
“聖女？如果沒看錯的話，她才僅僅是二階。”，青年將軍將頭盔隨意戴在腦袋上，言語之中盡是嘲諷，“這樣的貨色也想成為聖女，那家夥敗後，南宮家已經沒落成這樣了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聽見這話，女子並未動怒，只是平靜地說出了這八個字。
南宮懋觀也是無奈，兩手一攤連連搖頭。
他本來以為姬昌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脾氣能有所更改，所以才動了招安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七年時間過去，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暴躁。
“沒人可以讓我改，就算是夏皇也不行。”，姬昌冷冷說道。
“你當然可以不改，所以也只能一輩子待在這裡。”，女子針鋒相對，“我的境界，與我的功法有關，等到萬族盟會開啟的時候，我自然會突破成三階段的異能者。”
說到此處，白裙女子的清麗眼神，陡然變得凜然：
“等我正式成為南宮一族的聖女，習得神術之後，我便要來找你，而後為我的兄長報仇！”
姬昌聞言挑眉，擺了擺手，他已經沒了繼續交談的心思：
“不論你是不是聖女，會不會神術都無所謂，我已經不再關心這些，你想來打便打。”
“只不過，我與你那兄長之間並無仇怨，他只是比武輸給了我而已，我也沒想到他會瘋成這樣。”
青年將軍平靜說著，像是一個局外人。
“既然你們不是來找我的，那我便走了，軍隊那邊還有一堆事要等著我去處理。”
說著，姬昌便要轉身離開，南宮兩人也沒有攔著。
但許木卻趕緊伸出了一條胳膊，笑著將其攔下：
“誒！”
“前輩，您還沒答應我呢，樹居老人的事，你可得為我保密。”
少年笑嘻嘻地攔住男人，神情有些緊張。
這可是敢當著南宮懋觀的面，正面懟他家小姐的狠人，天宮中那個傢伙都說他強，這樣的一個人真發起瘋來，恐怕樹居老人也保不住他。
但沒辦法，他必須要確保今天的事情不會傳出去。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底牌，而樹居老人此時無疑是他最強力的底牌。
如果王家事先知道了他的底牌，來找他麻煩的人，恐怕就直接會上升到他無法承受的境界了，比如域主。
姬昌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抬頭，冷冷盯著面前的許木：
“讓開。”
後者的笑容凝滯在了臉上，眼看著那身盔甲就快要撞在了身上，許木只能悻悻讓開了道路。
“我沒空管你們的事，什麼王不王家，別來煩我就好。”
“你的名字叫許木是吧，我記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