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師[快穿]265、一江春水向東流
巴掌大的符在高空中爆炸, 迸出大朵大朵的雷花,南珩一觀巫雀生無可戀的表情, 懷疑道:“當真是師父讓你做的?”
巫雀不答只問:“差不多已經扔了一盞茶的時間,你覺得師父結束沒有?”
他還想早點回去休息。
南珩一望著他, 良久搖頭道:“若是將這口無遮攔的毛病改掉,這事就落不到你身上了。”
巫雀幽幽道:“我只想知道師父進行到哪個環節了。”
現實向來殘忍,從前的鎮侯府很大,花園和房屋隔著一大段距離,雷聲在傳播中稍稍散去一些,林尋入睡的房間聽到時恰好控制在一個合適的領域,足夠洪亮又不至於像在耳邊爆炸。
至於被巫雀心心念念有沒有結束的千江月, 依舊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前, 他穿白色長袍的時候,全身上下像是帶著浩然正氣。
林尋睜開眼,一雙眼睛在雷光中通透的跟琉璃似的。
“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黑山老妖,”他偏過頭道:“離那麼遠, 難道我還能吃了你?”
千江月反倒坐的更直, 無形中又離他遠了一點。
林尋嘴角勾起,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衝他勾了勾。
下一秒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無他,千江月竟然真的走了過來,按常理這應該是個掀起棉被壓上來一氣呵成的動作,林尋卻只感覺到掌心有些許微涼。
抓住他手的一剎那, 千江月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竟然是暖的。”
不曾想萬鬼王的身體和常人一樣也有溫度,再看著林尋臉上慣有的隱約笑意,千江月目光一動……那心呢,他的心究竟有沒有溫度。
“人是活的,心當然也是。”
千江月禁不住皺起眉。
林尋:“你的表情太明顯了,不怪我能看出。”
他的臉上總有笑容,但很少有真真切切的,千江月低頭,還沒有掌心這點溫度來的真實:“我偶爾會想,你的本質是什麼樣的……”
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林尋居然和他同一時間唇瓣動了動:“薄情寡義。”
兩道不同的聲線交疊在一起,意外美妙。
林尋很是輕狂道:“放心,不管是你那三個小徒弟,還是我外面的美人們,都動搖不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彷彿是在外面養了很多小妾的男人,回來對自己的正房說我和她們只是逢場作戲,你才是我的真愛。
從來是演什麼像什麼,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像極了浪蕩公子哥。
千江月發現他頗為鍾愛這樣的人物演繹,之前在客棧裡,萬鬼王也是這幅邪魅妖異的模樣,大言不慚說要去落燈觀提親。
和真人愛財如命又睚眥必報的性格對比,意外的有些可愛。
林尋一直睜著雙眼,時間久了,竟出現了幻覺,丁聖,蘇秦……很多人的幻影走馬觀花在眼前過了一遍,燕子期的那句時間不多了於耳邊再次迴響。
他以為還有無數次旅行,以及無數次的重逢,但現在有人提醒他,一切總有終結之時。
手動了動,將千江月的手反握住,之後閉上雙眼,半晌沒有再出聲,像是已經沉沉睡去。
千江月也不說話,不去打擾對方的睡眠,似乎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忽然再度響起林尋的聲音:
“不一樣,你是我主動招惹的。”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林尋鬆開手翻了個身,這才真正睡去。
……
拿著一把只剩傘骨的破傘,巫雀站在一塊比較高的石頭上活動了四肢,“天亮真好,活著真好。”
南珩一抖落一身的黑灰,順便將燒焦的半截袖子直接扯去。
看見他的狼狽樣,巫雀尷尬道:“我不是有意的。”
“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南珩一幾乎咬牙切齒道。
半夜的時候猛地朝天狂拋數十道符,引得幾十道雷劈下,噼裡啪啦的,南珩一拿出全身本事抵禦,就差沒喊救命。
起初以為是巫雀要發洩怒意,誰知當勉力保證兩人沒死時,發現巫雀仰著腦袋,臉上露出夢幻的笑容,痴痴道:“我很早以前就想看一場盛世的煙火。”
雷光映照天際,他還虔誠地許了個願。
生平第一次,南珩一有想把這孩子往死裡揍的衝動。
但在另一方面,兩人卻是出奇的有默契,在去吃早餐的路上,都是一拖再拖。
巫雀想的是誰睡了誰,南珩一擔心的則是旁邊這人別說漏嘴,到時候可不是抄門規能夠解決的。
飯桌前只有千江月一人,林尋一大早又被叫進宮,這倒讓南珩一覺得不錯,至少可以避免同桌的尷尬。
他看出千江月有話要對他說,特意很快解決了早餐。
……
松雪做事很得體,唐氏雖說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但以那麼挑剔的性格從未有過苛責之語,說明還是很滿意林尋送進來的這個人。
最讓唐氏高看的是還是那幾根香,名為黃粱,果真是黃粱一夢,每日醒來皇帝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對於這莫須有的孩子更是高度重視,隱隱連朝臣的勸告都拋諸腦後。
林尋得了一堆的賞賜,心情很好買了兩個糖罐抱回去,然而短短一會兒功夫,千江月人已經不在。起初他沒放在心上,一天過後,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對,過去問南珩一人是不是私奔了。
“私……奔?”南珩一扶額,覺得自己頭疼的次數最近明顯增加:“師父是去做正事。”
林尋繼續問下去時,南珩一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多說。
“去的地方危險不?”
南珩一想了想,點頭。
林尋這次出乎尋常的通情達理,沒有套他話。
就在南珩一剛剛放心時,只聽‘譁’的一聲,長劍直接抽出架在他的脖子上,“說不說。”
“……城外二十裡。”快速指了個方向,讓出一條道:“慢走不送。”
林尋移開劍,“詳細點。”
“商人的情報網通常都很強大,這和生意往來有密切的關係,”南珩一道:“我南家的情報網算是其中數一數二的,可世人不知落燈觀的情報網幾乎可以做到無遺漏。”
一席話志在說明一件事:千江月有自己獲取訊息的渠道。
“師父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很審慎,臨出門前特意讓我動用南家的情報網複查一遍。”
“結果是什麼?”
南珩一正色道:“那裡藏著一千多個被怪病感染控制的人,這應該還只是一部分,初步估計是有人想利用他們建造一支強大的軍隊,師父說去探探情況。”
某種程度上說,南珩一和他們打的是一種主意,想用緩解怪病的方式和這些人達成交易,有時候夜深人靜,他會覺得自己是十惡不赦之人,可惜權術之路向來如此;至於另一撥人,純粹是是怪病的始作俑者,目的就是將人完全妖魔化,為己所用。
“探了將近兩天還沒有回來?”
南珩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師父的性格,大約是直接混進那些人中。”
林尋嘴角的笑意一下冷了:“幕後之人不是唐氏便是夥同唐氏的道觀,你有沒有想過他被發現的後果?”
從很久以前他就發現,不管是南珩一,還是巫雀,都對千江月有種盲目的自信,彷彿那個人生來就十分強大,他們習慣了千江月的無所不能,以至於從來沒有想過發生危險的可能。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以師父的實力,天下有誰能奈何的了?”
林尋搖了搖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知不知道,再強大的人,他也有可能會死。”
有一剎那,他的背影模糊,南珩一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分辨不出這句話究竟說的是千江月,還是其他人。
沒有直接去城外,林尋先是去了趟市集買了些東西做準備,要想在一千多個人中找到一個可不容易,千江月很有可能易容,他又要隱藏自己。
南珩一說得地方從前住著不少人,一場鼠患後種什麼都是顆粒無收,後來漸漸荒蕪,村民跑到其他地方,這些年土地漸漸恢復了生機,有的地方還長出茂密的竹子。
原本凋敝的小村莊不知何時紮起數百個帳篷,裡面的人全都是雙目赤紅,眼中沒有一點神采,機械化地各自做著事。
林尋觀察了一陣,發現他們大多數是在打鐵燒火,約莫是在打造兵器,周圍並沒有盯梢的人。
【系統:這便是用蠱控人的妙處,遠在千里外也能指揮。】
林尋一直耐心等到黑夜,沒有一個人出來走動,才現身到一個帳篷後躲著。他穿著一件很大的斗篷,從裡面鑽出一隻小狗。
抱著它在身上蹭了蹭,林尋認真將小奶狗舉到面前:“記住我的氣味了麼,幫我去找擁有同樣氣味的人。”
好歹也共處過一個晚上,怎麼說身上也應該沾著些他的味道。
小奶狗一下地就撒歡地跑動,林尋跟著它‘咻’地一下就鑽進其中一個帳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