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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水無常形

第一章逃亡之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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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水無常形第一章逃亡之路(2)

聲音是從西面傳來的。本來吳萬齡和她就在邊上不遠處,可是我沿著路跑出一小段,卻不見半個人影。

難道我找錯方向了?

彷彿一陣寒意襲來,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那不僅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我知道,更多是因為我對她的關切。

樹枝上明顯有折斷過的痕戀,我沿著路又跑出十幾步,心急如焚,忽然,從茂密的樹葉叢中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吼叫。

這是鼠虎!

我差點驚叫起來。鼠虎是現在最為兇猛的野獸,雖然論兇猛實際比不上真虎,但數量比真虎多得太多,樣子又遠較真虎醜陋,吼聲也像是老鼠的叫聲放大了幾十倍。她是碰到了鼠虎了?

鼠虎分佈極廣,帝國疆域遼闊,南北東西,幾乎所有地方都有鼠虎分佈。她一個人碰到鼠虎的話……

我不敢往下想了,大聲叫道:“喂!你在哪兒?”

嘴裡喊著,心裡忽然有一陣痛楚。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那四個女子都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她們的名字,我也從來不去問她們。也許,在我心底,我是故意用對她們的冷淡來掩飾自己的想法吧。我從來都覺得,作為一個軍人,實在不該有什麼兒女私情。在攻破高鷲城時,看到那個女子墜城身亡的時候,心底最多也只是憐憫。而白薇在離去時給我的一吻也不過讓我覺得有點異樣而已。即使是對我答應要娶她的蘇紋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種公子哥兒常掛在嘴邊的“愛”。可是,對這個我一直不知名姓的女子,從那一天在武侯帳中聽到她彈亂的那聲琵琶起,我就發現自己總是在想念著她。

刻骨銘心地。

每次的生死關頭,我想起的也總是她。

也許,對她,我才有真正的愛情吧?

我狠狠地搖了搖頭。額頭火燙,我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我都不知道,如果她出了事,我是不是還會有勇氣活下去。

我的聲音在樹林裡大概也傳不了多遠,我的嗓門起碼比雷鼓要輕上兩倍。我聽不到她的聲音,也有可能她喊的聲音我聽不清了。而這時,那鼠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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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鼠虎的吼聲近了許多。

沒找錯!

我心頭一陣欣喜,順著聲音的來路,撩開了一叢樹枝,衝上前去。

前面的樹稀了很多,走過這一段,我已經依稀看到了有一個淡黃色的身影。我加緊了步子,猛地衝了過去。

樹林到了山崖邊突然斷了一截,在這個山崖前空出一塊足有五六丈的空地。我一衝出樹林,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她已站到了崖邊,身後一丈許,是一頭很大的鼠虎。

那頭鼠虎大約不曾見過人吧,小心翼翼地正在向她逼近,而她已站在了山崖前一兩尺的地方,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下去。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淡黃的綢衫。山風吹過,那件綢衫被吹得貼緊了身體,勾勒出美好的身影。在這些天的逃亡生涯中,她一直保持著極好的整潔。我一直不敢問她們的來歷,但我也猜得到,她一定出身於一個相當有教養的家庭。在和那只醜陋已極的鼠虎站在一起時,她依然沒有慌亂。

她沒有回到我們宿營的地方,那是為了把鼠虎引開吧。

我心頭一陣衝動,猛地抽出百辟刀,喝道:“畜生!過來!”

山崖邊沒什麼樹,我的聲音倒顯得很是響亮。那頭鼠虎被我的喊聲一驚,頓住了步子,扭過頭來。

我將刀緊緊地握著,只覺掌心的汗水已沁溼了刀柄,使得一柄刀都有些涼涼的。我慢慢地走上前,緊緊地盯著那頭鼠虎。

鼠虎的習性與真虎不同。真虎在對獵物發動攻擊時,往往一躍而起將獵物撲住,而鼠虎卻是慢慢欺近,突然間竄上來咬住獵物。這頭鼠虎身長比我還要長,如果被它咬住,那恐怕一口便能咬斷我的腿。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大概因為沒碰到過這樣的獵物,那鼠虎甚至退了退。

現在,我已靠近它只有一丈多了。我有意慢慢地轉向另一個方向,好將這鼠虎引開,所以,這時正好形成了一條直線,我和她都離那鼠虎一丈左右。

我不敢再靠近了。鼠虎的動作極快,如果是一丈以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反應過來,說不定等那鼠虎一口咬住我我才會知道。

我站住了。猛地,我的腳在地上一頓。

地上本有不少碎石子,我的腳一頓,一塊石子已被我踢了起來,直向那鼠虎飛去。那頭鼠虎猛地一閃,石子正好擊中它的頰部。

石子剛擊中它,我便覺眼前一花,只聽得她突然間驚叫起來:“小心!”

那頭鼠虎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我猛地向後一跳,已跳後了幾尺,那頭鼠虎的牙咬了個空,簡直是擦著我的褲子過去的,我腿上都感覺得到一股熱氣。

好險。

但不容我慶幸,鼠虎又已衝了過來。而這時我腳還不曾立穩,便覺身前已是一股腥臭襲來。

我咬了咬牙,人猛地向前傾去。因為本來不曾站穩,人向前一傾,正好倒在鼠虎的背上。鼠虎的毛又粗又硬,倒在上面也實在不舒服,但也是這麼一倒,我的腳抬了起來,正好又閃開了鼠虎的一咬。

雖然又逃過一劫,但我的身體成了橫在鼠虎背上了。我心知再不反擊,那真成了鼠虎嘴邊的一塊肉。好在雖然險象環生,但我手上還握著百辟刀。我揮起一刀,猛地向鼠虎背上砍落,“嚓”一聲,一叢鼠虎的毛被我砍落,刀鋒也吃進了皮肉裡足有半寸。

百辟刀吹毛斷發,連蛇人的頭也能一刀砍落,但是鼠虎的皮向來以堅實著稱,軍中的軟甲有不少便是由鼠虎皮製成,我能砍進皮肉裡有半寸,已算是難能可貴。看來,南征十多個月,大小數十戰,我的臂力、刀術都有進步。可現在哪裡是開心的時候?那頭鼠虎被我一刀砍傷,登時負痛,大吼了一聲,頭也抬了起來,兩條前爪離開了地面。

我本來便是象根扁擔一樣擱在鼠虎背上,鼠虎這麼一立起來,身體馬上便要從鼠虎背上滑落。我心知一旦落地,這鼠虎負痛之下肯定是一通亂咬,那時我大概連一塊肉都回不了帝都了。可現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我心一橫,左手一把揪住了鼠虎的左耳。

鼠虎的耳朵比較尖而長,我握在手中還卷了卷,將它的耳朵纏在了手上。這麼卷一卷一定讓它感覺到了痛,它猛地一甩頭,便要來咬我。我再沒辦法可想,右手一下鬆開了還砍在鼠虎身上的百辟刀,一把揪住它的右耳。它是向右邊甩過頭來,而我就這麼掛在它的耳朵上,身體被它象一根木棒一樣甩向左邊,百辟刀也一下掉落下地,從它背上的傷口處,血猛地噴了出來,澆了我一身。

這個傷口不是致命的,我這一刀只怕更惹動了鼠虎的兇性,它咬不到我,一個頭左右猛地甩了起來。我只覺身體簡直已不屬於自己一般,被它甩得不停地打著它的背,腦子裡天旋地轉,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了,好象自己被綁在風車上,正以極快的速度在轉動。我咬著牙,兩手緊緊地揪住了它的耳朵,死也不敢放手。

又被它甩了兩下,忽然,我的左手一鬆,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掛到了鼠虎的右邊去了,耳邊只聽得那鼠虎又是一聲巨吼。

我已將它的左耳擰了下來!

幸好鼠虎負痛之餘,只顧著慘吼,沒有趁這時來咬我。我左臂一弓,一把摟住了那頭鼠虎的脖子,心頭也狂跳起來。

如果這鼠虎再又跳又甩,鐵定要把我甩下背來的。現在我該怎麼辦?

儘管現在似乎我還佔了點上風,但我知道,我這點上風實在太過靠不住了,只怕這鼠虎疼痛之餘,兇性更大,我馬上便要被它撕成碎片了吧。

我抬起頭,看了看站在兩丈開外的她,叫道:“快逃吧!”

如果我死後她能逃出生天,那也算值得的吧。

哪知她沒有走開,反而又向前走了一步。

“笨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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