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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99、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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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99、番外五

點完蓮花燈已近午時, 趙蕎向小沙彌問了路,雙手交疊將小手爐按在身前, 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往齋堂方向去。

賀淵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反覆斟酌措辭好幾回才謹慎開口:“多謝你的蓮花燈。只是想請問,為什麼會有我的一份?”

這些日子下來,他發現這姑娘與傳言中的不同之處太多。

就說方才點蓮花燈時捎帶著也為他點一盞的事, 雖她嘴上沒什麼好聽話, 但這舉動所釋出的善意很明顯。

他不知該如何接近她,不知如何才能拉近與她的距離,便只能一連許多天都悶不吭聲跟著,惹她心煩火大, 連他都覺得自己討厭。

可她還是為他點了一盞祈平安的燈。

趙蕎斜睨他一眼:“這段日子我居處周圍入夜後都清靜得不得了,連宵禁夜巡的衛兵都不經過, 是你安排了人在附近的緣故吧?”

賀淵看向別處, “唔”了一聲。她今早出門時看起來特別暴躁, 難道就是因為發現了他的這個安排?

他沒料到趙蕎會察覺, 更沒料到她會突然說穿,一時拿不準她會不會覺他多事冒犯,不知該不該承認。

“我知道好歹的。畢竟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身邊只留了兩個武侍,夜裡有人在外頭守著能免去許多麻煩和隱患。雖我猜你是為了盯梢,不過還是承你的情,那盞蓮花燈算我的謝禮,”趙蕎無力地哼笑一聲, 語氣有點慚愧,“我今日脾氣不穩,早上在城裡時……得罪了啊。”

賀淵稍稍愣怔,才垂眸道:“都是小事,不必謝,也沒什麼得罪的。”

沒氣他多事派人替她在院子外頭守夜,還感謝他。還因為早上發脾氣的事向他道歉。

誰說這姑娘脾氣古怪的?明明很好。好得不得了。

*****

許是那盞蓮花燈的緣故,又或許是趙蕎不著痕跡地在兩人之間搭了緩和臺階的緣故,總之兩人雖都沒說什麼和解之言,卻少了前幾日那種劍拔弩張。

這無聲無息就趨於友好的態勢讓賀淵想笑。略開懷。

“蓮花燈,為什麼夏儼也有?”賀淵頓了頓,欲蓋彌彰地佯做閒聊狀,“就隨意問問。畢竟連歲行舟都沒有,所以覺得奇怪。”

趙蕎疑惑地瞥他一眼:“誰說歲行舟沒有?他算是半個‘自己人’,就一併算在‘朋友’那盞裡了。”

賀淵總算有點明白她對人是如何個分法了。

看來他與夏儼至少有一點相似:對她來說都是那種“不知該劃到哪種交情類別裡的人”,都不是她的“自己人”。

所以,一人一盞單獨的蓮花燈,是不自知的禮貌與疏離。

賀淵發覺自己今日似乎也有點脾氣不穩。因為這個領悟先讓他有點失落,可旋即又有點詭異的平衡——

雖他還不算她的“自己人”,但他終究還是在她心裡混到個臉熟,勉強算得“有點交情”了不是?

雖她為夏儼點燈時語氣格外溫柔鄭重,可夏儼也並非她的“自己人”不是?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一時氣悶一時又開懷,胸腔裡那顆心時不時亂蹦躂,在醋溜與糖漬兩種滋味間頻繁來回,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體驗。

“二姑娘與夏儼,”他清了清嗓子,“不太熟?”

趙蕎道:“還沒跟你熟。只是許多年前還很小時,在欽州的朔南王府見過兩三次。”

“那為什麼要特地為他點燈祈福?”賀淵不太自在地輕咳兩聲,再次強調,“我就隨意問問。”

出乎意料的是,趙蕎沒嫌棄他交淺言深,只是歪頭看著樹梢上一枝沾雪的紅梅,邊走邊笑。

“聽人說,若論性情,我與他有幾分相似。不過你也知道,夏儼天縱英華,學什麼都一點就通,是舉國皆知的全才。而我天生不能識字,許多東西學不了。”

聽出她藏在話裡的淡淡遺憾與失落,賀淵心中發疼,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趙蕎笑著聳聳肩,“其實每回聽別人談起他如何厲害,又鑽研了哪一門學問,我會有些羨慕,但更多還是為他高興。自己永遠沒有機會做到的事,有個與自己相似的人能做成,那也不錯。”

所以就希望他事事順遂,希望他始終是別人眼裡最耀眼的那個。

“不用羨慕他,”賀淵不太會安慰人,想了又想,只憋出一句聽起來冷漠又不知所云的,“各人有各人的路。你能做的,他也未必能做到。”

說完他懊惱了。這說的什麼玩意兒?!

趙蕎扭頭,愣怔望了他片刻,卻笑了:“賀淵,我原本覺得今日糟心透了。多謝你。”

大早起發覺小腹墜得難受,似每次癸水將至前的症狀,偏又定好今日上積玉寺,不得不出門,她頓覺看什麼都火大。

他這寡淡平板冷冰冰一句“你能做的,他也未必能做到”,於她來說是意外得來卻非常稱心的生辰禮。

是啊,夏儼是“全才夏儼”,趙蕎卻也是趙蕎。各人有各人的路,她雖不能像夏儼那般耀眼,可她也可以有光的。

*****

到了齋堂,兩人共桌落座,安靜用齋,沒什麼話說,卻也並不尷尬。

賀淵時不時偷偷掀起長睫覷一眼旁座專心進食的姑娘。

冬日的淺清天光彷彿在她周身包裹了一層淡蜜色的光華。隨著她每次舉箸,甚或就只是輕輕扇動鴉羽似的密睫,總之但凡她有半點細微動靜,空氣裡似乎就立刻多幾許叫人齒頰生津的清甜蜜香。

賀淵每吃幾口就悄悄看她一眼,竟將寡淡素齋吃出千般滋味。

有點甜,有點黏,有點……

總之,大約,可能,就是書上說的“秀色可餐”吧。

飯畢,趙蕎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寺中任意漫步著消食片刻後,捂著那小手爐又進了積玉寺的禪茶堂。

天氣不好,願出門上山來的人不多,禪茶堂裡只有三五桌喝茶靜心的香客。

趙蕎撿了靠窗一桌落座,略躬身,抱著小手爐輕輕抵在肚腹處。

賀淵淡聲道:“你那個小手爐是不是有些涼了?我去幫你換熱碳。”

說來也怪,之前下雪天她出門都沒見抱過暖手爐。今日為什麼要抱著?

從早上出門就抱著,這會兒就算不涼,大約也沒那麼暖和了。

趙蕎突然紅臉:“不用!我晚些自己去寺裡灶房換。”

可小手爐最終還是被賀淵拿走了。“去灶房要經過後頭那片小林,眼下正化雪,一定都是泥。你在這兒坐著喝茶等就是。”

他十一月中就提前來溯回城踩點,對積玉寺自比趙蕎熟悉得多。

趙蕎望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姑娘家來癸水將至時不舒服,所以抱個小手爐暖暖,這種事賀大人大約是不明白的。

罷了,這人雖冷冰冰,卻也不壞。若他往後能別再那麼不信人地時時盯梢,那就交個朋友吧。

*****

賀淵來去迅捷,到灶房給小手爐換好新碳再回禪茶堂,前後不過半盞茶功夫。

就這麼點兒功夫的間隙,趙蕎已與斜對角那桌香客相談甚歡了。

可真是個絕不讓自己無聊的性子,就這麼片刻功夫也要尋人聊會兒天,倒是很能自得其樂。

賀淵抿了抿隱隱上翹的唇,不出聲,也沒有近前打擾。

那桌香客是一家四口,三個大人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姑娘。

此刻小姑娘睜大烏溜溜的眼眸,目不轉睛望著趙蕎,顯然已被她口中的故事吸引。

“……那歌謠是這麼唱的,‘塔兒尖尖黑,南院做主北做客;塔兒身身白,硃砂挽弓登天來’。”

尾音微微揚起,在薄薄冬陽的光裡飄飄悠悠打著旋兒,落在賀淵的心上。癢癢的,酥酥的,嫩羽毛尖兒般輕撓。

那小姑娘蹙眉深思片刻,以嚴謹探討的態度發表了見解:“這歌謠平仄不合規律,韻腳也押得亂糟糟,不像李恪昭或他的近身智囊所作。雖史書有載他師從兵家,早年又不受重視,但終究是縉公第六子,自幼在字詞格律上所受薰陶非常人可比。”

“這不好說。上古列國爭霸時那些人說話的口音,或許和咱們這會兒不同?”

趙蕎認真回憶片刻,又笑道:“而且史書也提過,‘天命十七年,縉公第六子李恪昭及妻歲姬,質於蔡。蔡變,新君欲掠縉四城,謀斬縉六公子夫婦祭旗以振三軍’。既他在蔡國做過質子,那他或他的近身智囊在口音上受些影響,變成了不是那麼規整的雅言正音,也並非全無可能。是吧?”

賀淵驚訝地看著趙蕎笑容篤定的側臉。

他大概聽明白了,她與小姑娘閒聊的是上古列國爭霸時期一位很有名的人物,縉公六公子,後來的縉王李恪昭。

除前朝皇室珍藏在龍圖閣中那些沒幾個人能看懂的上古文字所撰史冊外,目前見諸於世的所有關於那位縉王李恪昭的記載大都只是歌功頌德的虛詞,最具體的事件就只趙蕎口中的這一樁。

賀淵真正驚訝的是,她天生不能識字,為什麼竟可以將這段史冊背得一字不差?

小姑娘似被她說服,又有點不甘心,嘟了嘟嘴:“李恪昭是個坦蕩的君王,不會搞這種‘用童謠造聲勢’的小把戲,一點都不威風。”

“哈哈哈,哪有時時處處都威風的君王!咱們每個人在面對不同人、不同事時,性情面貌都會有不同。君王就不是人啦?當時他聲勢弱些,縉國公室裡支援迎他登位的人是少數,那他不得想法子給自己抬抬場面、加點籌碼?”

“雖然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我還是不太相信他會這樣。”小姑娘有點倔。

趙蕎餘光瞥見賀淵回來了,便笑著站起來對小姑娘道:“好啦,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喝茶了。我就任意講個故事,你聽聽就行。故事嘛,本來就是真真假假攙著才有意思的,你可不要真信啊!不然開年回了書院,該答不對夫子的考問了。”

語畢轉身,與賀淵一同回到先前那桌,瀟灑地將小姑娘欲言又止、明顯還想再聽她講的眼神拋諸腦後。

*****

“麻煩你了。”趙蕎接過他去幫忙換了新碳來的小手爐。

賀淵抿了抿唇,眸色輕軟:“不麻煩。”

“唔,若你能見好就收,往後別再總跟著我,”趙蕎儘量笑得和氣些,“那我會更感激你。”

賀淵將目光從她的笑臉上挪開,舌尖抵了抵腮:“對我來說,二姑娘對我能有目前這種程度的感激就夠了。”

趙蕎沒好氣地笑嗔他:“嘿你這人,還沒完了是嗎?”

“對,沒完沒了。”賀淵抬起下巴哼了哼。

看她前一刻還與鄰桌小姑娘相談甚歡,後腳就又沒心沒肺的樣就能猜到,若他不跟著她,大概不出三天她就能將他拋諸腦後。

他才不要成為她一段萍水相逢、事過無痕的模糊回憶。

賀淵順手斟了熱茶推到她面前。

趙蕎抱著小暖爐不願撒手,很沒規矩地低頭就著茶盞邊沿抿了一口,像小動物在河邊喝水似的。

賀淵看得蹙眉,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傾身探手替她端起茶盞送到唇邊:“若二姑娘有需要使喚人的地方儘管開口。畢竟我有把柄在你手上。”真真長見識了,頭回見天下還有懶成這樣的人。

看起來卻又還怪可愛的。

趙蕎是被人服侍慣的,倒沒意識到這樣有多曖昧,只是覺得他有些古怪:“咱倆不是恩怨兩清了麼?你不用再擔心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夢裡的恩怨兩清,不要自說自話,我沒答應。”

賀淵怕她又要惱,不動聲色換了個話題:“你方才與那小姑娘說的歌謠,史書似乎沒有吧?”

“我哪知道史書上有沒有?我又不識字。那歌謠是個很老的話本子裡傳下來的,不知真假,”趙蕎立時與他就這話題聊了起來,“可我覺得有點意思。”

“有點什麼意思?”賀淵接住她的話頭,不露痕跡地引著她繼續說。他喜歡聽她說話,也喜歡她說話時專注看著自己的明亮眼神。

可惜他素日裡過得沉悶,沒有太多能吸引她目光的有趣事可以分享。

見他願聽,趙蕎興致勃勃道:“你聽說過宜州的‘團山屯兵寨’嗎?”

“前朝的‘團山軍’很有名,跟這個屯兵寨有關?”賀淵眉梢輕揚。這姑娘到底去過多少地方?

“我沒去過,”像是看穿他的疑惑,趙蕎笑眼彎彎地解釋,“我大哥襲爵前帶著我和老四出門遊歷半年,路上聽人說起,宜州團山上有個古老的寨子,很久很久以前是屯兵寨。那寨子裡有一座‘白石塔’,外觀看起來卻是黑的……”

之前她去探望歲行舟時,賀淵就已見識過她的舌燦蓮花的本事,真能將所有平凡小事都講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那時他沒想明白是為什麼,此刻卻懂了。

因為她心裡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天地,精彩紛呈甚至光怪陸離。她每次開口與人分享時總是很熱情,嗓音裡帶著雀躍的笑,話尾揚起得意又招搖的小尾巴,毫不吝嗇地將自己心裡那個很有意思的天地捧出來與人分享。

賀淵心下怦然,毫無預兆地升騰起一種強烈的渴望。他不願只坐在她對面聽她講述她心中的一切。

他很想、很想走進她心裡那個璀璨斑斕的天地。然後,一輩子賴在她的心上。

可他還不知該怎麼做,才能離她的心更近一點。

*****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位小沙彌來告訴趙蕎,主持的午間小憩已結束。

於是趙蕎便去與主持面談了今日來積玉寺的真正目的。

談完出來沒多會兒,阮結香與紫茗也正好帶著幾車吃穿用度、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從城中趕來。

原來,前些日子趙蕎在城中辦事時,聽人說積玉寺的主持在附近辦了個小小的學堂,每年秋末冬初農忙結束後就開門,讓臨近貧家小孩兒免束脩來識字開蒙。

每次約莫兩個月,到開春時孩子們就得回家幫父母做田地裡的活了。

雖誰都知這樣教不出什麼能考學考官的學問,但能讓他們稍稍識些字,總歸不是壞事。

所以趙蕎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後,就特地安排了今日過來,讓阮結香與紫茗去城中採買些小學堂孩子們用得上的東西來分發。

“你知道就行,別對外亂傳啊,不然我罵你個滿頭包,”趙蕎轉頭對賀淵道,“打個商量?你若肯幫我個忙,那我欠你個人情,你我從此就算綁上了同一條賊船,那你就不用再擔心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什麼忙?”他很願意被她綁,求之不得的那種願意。

兩人的友好度在今日可謂突飛猛進,趙蕎便也沒防備他,開門見山道:“我讓紫茗預先寫了個假裝的官府嘉獎通令。既你在這兒,能借你的官印蓋上去裝個過場嗎?反正又不說是哪家官府,蓋上五等京官的官印,那就不叫偽造文書了,我也少一樁風險。嘿嘿。”

“預先寫了個假裝的官府嘉獎通令”,說得可真委婉。不就是偽造官文了麼?!

對她這過分膽大包天又不著四六的行事手法,一向規矩謹慎的賀淵真是很想鑽進她腦子看看她在想什麼。

為義學捐些吃穿用度,明明是件很好的善事,為什麼要做成如此鬼鬼祟祟讓人不敢恭維的模樣?

賀淵沒有一口回絕,反而問了句:“什麼過場?”他很清楚自己該勸她不要亂來,可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隱約明白,她會提出這請求,多多少少已是將他當做了朋友。若他此刻不識相地說些她不愛聽的話,那她一定不會再這樣毫無芥蒂地對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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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結香她們裝作是官府派來的,告訴孩子們是官府給識字的人發新年禮。這樣他們回家就可以對父母說,是因為識字才得了官府的獎勵。這樣一家人都高興,明年冬天他們的父母就還會願意送他們來讀三個月書。”

賀淵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貿然勸阻,更慶幸自己沒有輕率脫口指責她胡來

這姑娘真的與傳聞中大大不同。看似任性妄為的胡鬧行徑,背後有她自己的一套考量。

她這麼做,遠比告訴孩子們是什麼善心人士的施捨捐助要實際得多,能在無形中幫那些孩子爭取到父母同意下一年再來學兩個月的機會。

賀淵問:“若明年冬天沒有這般獎勵,他們會怎麼想?”

“明年會有,後年也會有,”趙蕎得意地笑,“我在這裡置產了,往後這裡的年利會專門撥一部分出來做這件事。若有很出色、很願求學,家裡也不反對送去讀書的孩子,我尋個妥當的人幫著考量評估,合適的就送去官學。我做不了天大的事,能幫一個是一個。”

賀淵凝著她的笑臉,又問:“為何不當真讓此地官府來做此事?”

“我無官無職,一時三刻怕跟他們談不妥。而且我也不想讓本地官府沾手這事。天高皇帝遠的,錢雖不會太多,可我也怕他們中有人做手腳苛扣。要是最終不能如數到該到的人手裡,那我不是白折騰麼?”

雖是臨時起意來做這事,但趙蕎對這種檯面下的門道還是有所防備的。

她肯以一己之力去做些在旁人看來無法改變大局的事,明明已經為人所不為,卻還覺自己沒什麼了不起,是天真赤忱而非傻氣。

她清楚這世間的許多陰暗,卻始終願帶著一身通透光芒,與這世間折中相處,是機靈圓滑而非世故。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姑娘?真真是哪兒哪兒都好。

賀淵從荷囊中取出官印,卻握在手裡沒有遞出去。“那,你之後每年都問我借官印嗎?”

趙蕎以為他是怕麻煩,便道:“這回臨時起意,沒準備周全才問你借的。往後不會再麻煩你,我管別人……”

“若你只借這次,”賀淵冷冷淡淡申明立場,“那我不借。”

“你什麼毛病?好好好,借藉藉,往後都問你借,一直問你借,這輩子都問你借!行了吧?”

“成交。”

喂,就這麼說好了啊。這輩子都只能問我一個人借,從此我束手就縛綁在你這條賊船上。

無論你去哪裡、做什麼無法無天的事,都別忘了帶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前不是這麼愛寫番外的人,這次不知道咋的qaq,這個前情番外請容我再寫一章,把賀淵和歲行舟打架的事交代清楚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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