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驃騎第12章 英靈去銀月照誠心
夜，驀然蕭條而寒涼，許是那無情的殺戮降低了世間的溫度。
交戰的雙方都想讓對方死！那就無須多言了，戰士們與殺手們都徹底放開了自我，手中的武器兇狠的衝著對方的要害而招呼。
莫沉依舊輕鬆，殺手頭領雖然招招殺招，但他的武力明顯是不及自己的，所以，穩紮穩打便是。
徹底放開的殺手自然要比普通戰士戰鬥力強，一個個子不高的殺手左右搖擺間，短刀竟然掠過了兩個人的脖子！二人不甘心的倒地，眼中還殘留著對這個無情世間的眷戀……。
這人殺的興起，竟然衝剛剛砍死一個殺手的王佑而去，手中的短刀在明月的照映下反射著噬人的寒芒！
王佑雖然只是三流戰將巔峰，但那一身功夫可是實打實從生死之間磨鍊而出的，所以，一個小嘍囉的偷襲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長刀巧妙的迴旋，刀芒閃過對方的雙眼，短刀被勢大力沉的一刀擊飛，刀刃如割豆腐一般切入矮個兒殺手的脖子裡，一顆眼中帶著驚恐的頭顱沖天而起！
“阿四！”矮個兒身後一個殺手急切的嘶吼，在那顆熟悉的頭顱落在他腳下時，他的雙眼瞬間血紅！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在自己飢寒交迫快要餓死的時候，跑了好幾裡路挨了一頓打偷回兩個包子的少年！
“阿哥……你吃！”少年伸著血淋淋的手將染血的包子送進自己的嘴裡……那帶著腥味的包子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殺了你！！！”殺手怒吼著向前，短刀凌厲的划向王佑，他的身體完全前傾，竟沒有一絲防禦的架勢！勢要以命換命！
王佑長刀拖地，眼神冰冷，對方的行為在他眼裡無異於找死，要拼命，也得看看武力差距，你與對方相差很遠還不防禦，那就是插標賣首耳！
二人一米間距時，長刀如覺醒的猛獸般凌空斬出，直接將殺手那並未防禦的身體砍中，一刀兩段！！！此時，短刀離王佑只剩十釐米！
被斬為兩段的人不會瞬間死去……殺手無力的躺在地上，眼中卻透露一絲笑意。
阿四……我來了，等著我，路上一起作伴，我怎麼忍心你一人孤單赴黃泉……。
王佑看了看鮮血器官流了一地的殺手，默默地走開，長刀揮向了其他敵人。
殺手一方畢竟人少，陷入圍攻的他們在不斷的減員下，瀕臨崩潰。
莫沉與殺手首領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莫沉完全轉守為攻，一條鐵槍飛速的揮動，槍影籠罩著殺手首領的要害，讓他冷汗直流！
他本以為莫沉只是防守強將，再加爆發力強罷了，可沒料到對方的進攻也如此的迅猛！作為殺手，專攻進攻的他防御能力其實一般！這從他左臂那道被槍尖劃開的口子就能看出來……。
雖然是單手短刀，但左臂的受傷對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莫沉顯然看出了這點，在他的左側加重了進攻，槍影愈發的虛幻，愈發的繁多！
傷口傳來的疼痛感讓殺手首領的判斷力也開始下降，有幾道真的槍影突破他的防禦，差點兒就再次給他造成損傷。
長槍如飛舞的鐵花，漫天滑落，讓那一把上上下下忙的不亦樂乎的短刀成了那沖天猛火面前瑟瑟發抖的小水滴。
眼看落入下風，殺手首領嘴角帶上了一絲苦笑，不動聲色的嘆氣後，他默默地動了動手腕，短刀突然停止，將槍影全部放入！
這突如其來的變招讓莫沉收不住攻勢，只能更加凌厲的將鐵槍直刺！
“呯！”短刀狠狠地砍在槍桿上，雖然力量差別沒有撥開長槍，但他還是成功的讓直刺心口的長槍刺入了他本就受傷的左臂！
“唰！！！”殺手首領右手鬆開，短刀飛出，直取莫沉！
莫沉冷靜的低頭躲過，但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隨後而至，讓他幾乎窒息！
三根短小的鐵針從殺手首領的袖口飛出，分上中下三個位置飛速而來！
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這鐵針上定是有毒！可以說中了就得死！！！
一次次生死之間的戰鬥，一次次踏入鬼門關又拼命衝回的經歷讓莫沉在這一刻頭腦徹底平靜，他果斷的棄槍，身體悍然倒下，同時，右手抽出腰間的短刀將最下方的鐵針擋下！
上中的鐵針從他的上方飛過，釘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那刺中處迅速變黑的一團讓大難不死的莫沉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呵……這都能躲過……看來你，命不該絕……。”殺手首領淡淡的出聲，眼中的亮光徹底散去，他明白，已經失去兵器，手臂開始大出血的他必死無疑了……。
年輕人輕輕地抬手，然後揮下！“我命如此你不知道！但吾知道，你命該絕了！”
閉上眼睛的頭顱落地，眉頭沒有緊皺，表情十分淡然。
常年遊走於黑暗處的刀鋒之上，讓他們對於死亡毫不在乎。
首領死去，殘留的殺手們迅速潰敗，一個個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王佑扔掉戰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莫沉雖然是目標，但他加上殺手首領也才殺了五人，而此刻如同一條死狗的王佑卻斬了十六人！
十六次的廝殺讓他很是疲憊。
“快速處理戰場……敵人的挖個坑埋了，我們自己人的……先放到一起吧。”王佑擺了擺手，突然有些不忍心去看鮮血淋漓的戰場，他怕看到太多……倒在地上的那些熟悉的面孔。
莫沉坐在了他身旁，嘴張了張，良久才說出兩個字，“感謝！”
千言萬語匯成了發自內心的感謝二字。
王佑笑著點頭，“俺也要謝謝你，要不是沉小哥你斬了那賊首，怕是還會有……更多的傷亡。”
“休息吧！”莫沉本想再說，王佑卻再次出言打斷了他，這個老百夫長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悲痛。
莫沉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回到了之前靠著的大樹下，重新靠在了那滄桑的樹皮上。
月光悄然彌散，夜，在風的指尖上跳舞。往事值得回憶：在這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夜裡，年輕人在樹邊深深嘆息。體驗著那一份不可名狀的心情……
戰士們已經把戰死隊友的屍體搬到了一起，三十多具沒有生息的身體整齊的排列著，貼心的戰士們將他們的頭擺正，讓他們一如生前在佇列時昂首挺胸的樣子。
王佑手中舉著一個火把，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微微張口，“頌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六十多個戰士同聲而唱，悲傷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樹林，那夜蟬也隨之共鳴，彷彿為戰死的英靈獻上悲傷的送行曲。
王佑手臂垂下，將火把放在了屍身下方的柴堆之上。
濃煙滾滾而起，讓星光閃爍的星空多出了一團團暗沉的烏雲。
而那一輪殘月則悄然躲進雲層，為三十多位英靈讓出了道路，讓他們順利的化身為天穹中那一顆顆明亮的星。
淚水無聲的滑落，王佑笑著流淚，哽咽的開口：“兄弟們，一路走好！”
莫沉向那空地上燃起的熊熊烈火深深地鞠躬，這些人其實本可以不死，但因為自己的牽連，他們無奈的成了沒有軀殼的英靈……。
但……這就是戰爭，戰者，亡於戰場，沒有什麼恩怨之說，有戰就有亡。
若每個死去的人都要追尋其生前恩怨，都要得到所有人的同情，那這個世界也就不會烽煙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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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的伸手行禮，目光順著火頭往上，彷彿再次看到了那一張張洋溢著笑容的熟悉面容……。
嗚呼哀哉，嗚呼悲涼！
火勢逐漸減弱，那一個個戰死的軀體已經成了一堆堆地上的灰燼。
人來世上走一遭，終究還是要化作一把黃土。
莫沉來到已經擦去眼淚靜靜站立的老百夫長身旁，“老哥……我們還去軍中嗎？”
王佑轉頭看著他，嘴角扯起一道牽強的笑容，“不去……我不能對不起戰死的兄弟們，而且，如果我帶人去，我相信……他們也會在路上攔著我們，他們不是不想同我們一起，而是定想我們能安然的活下去，嘿嘿……為了活下去，所以，不去了。”
莫沉點頭，他也不想去……他本身對曹操的為人就有些看法，再加上如今曹軍中已經有人想要自己死了，去了，無異於將自己陷入死地……，可是，他還是要問王佑的想法的，按他原本的作風，王佑如果要執意去，他也許會與他們分道揚鑣，但……如今，王佑去哪兒，他就會去哪兒！這不是追隨，只為心安。
“兄弟們！！！吾不知道你們在軍中還有無牽掛，但吾明白的告訴你們……這些殺手就是軍中的人派來的，所以，吾不會再回去了，你們如果想繼續跟著老子的，那就迅速列隊！若有牽掛想回去的，站到一旁去，吾保證，定不為難！”
眾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年輕的戰士上前，“吾只知道，您是吾的百夫長，您去哪兒，吾便去哪兒！”
王佑感激的看了看阿信，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
阿信選了塊空地，直直的站立，向王佑行禮。
七十三個戰士默默地走到阿信旁邊，排出了一個整齊的佇列，共同向他們頭盔掉落，長髮散亂的百夫長行禮。
“吾等願隨百夫長！！！”作為普通士卒，他們對忠誠並沒有太多的概念，他們只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對他們好，讓他們欽佩，這……就夠了。
王佑眼眶再次溼潤，堅挺的腰背彎下，鞠躬道：“王佑感謝兄弟們！”
莫沉靜靜地看著，心中突然多出了一點兒不知名的東西，他突然發現，很多人一起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明月再現，明亮的星星們閃爍著光芒，照在了洋溢著笑容的漢子們臉上，照亮了他們的面容，也照亮了那一顆顆真誠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