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月亮忘擦嘴114、第 114 章
陸沅回到澳洲以後, 林朝與他之間的關係用重新冷卻下來, 恢復到了從前普通朋友的相處模式。
什麼叫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是待在一起可以笑可以鬧, 但是閒著沒事沒有聯絡的必要, 一切交情建立在距離的基礎之上,一旦分隔兩地, 關係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下去。
林朝等了兩天, 陸沅始終沒有再來找她。
男女之間的花火, 來時可以蹊蹺蠻橫,去時也可以輕描淡寫。林朝非常清楚,再耗下去, 一切就會回到原點, 她翻看著為數不多的聊天記錄, 心生一計,猶豫許久,決定主動出擊。
之所以猶豫許久, 是因為這可能需要她付一定的代價。
她發了一張自拍給陸沅, 額上綁了一塊紅色的護額,上面用水筆寫著“奮鬥”二字, 表情也充滿鬥志,活像微信表情裡那個自帶表情。
她面前是一本開啟的數學課本, 高一的,她費了老半天勁才從閣樓雜物間找出來。此舉成為林家今天最大的喜事,把林天財高興得滿面紅光。
“爸爸早就說過了, 你其實很聰明,就是不愛學習,你要是肯努力,成績一定會上去的。”林天財像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父母一樣,對自己的孩子有著嚴重的家長濾鏡,他堅信自己的女兒很聰明,之所以學習不好,純粹是因為她不想,而不是她不能。
林朝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順利,她和陸沅重新有了話題,他很快回覆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拋開蹦擦擦的群聊,林朝已經兩天沒有收到過他的私人訊息了,她把臉埋在書裡傻樂了一陣,才裝作淡定地打字說:對啊,是時候發揮我真正的實力了
陸沅:拭目以待你的真正實力
林朝:我怎麼感覺你不相信我呢?
陸沅:信啊,何況你有明灼和匿名兩尊大神助陣
林朝:匿名?拉倒吧,英雄不提當年勇,狀元郎已經放飛自我了
陸沅有強大的兄弟濾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認真考的話起碼還在你們學校中上水平
林朝半信半疑,不過這不是重點,她說:反正我暫時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幫我保密啊,別告訴他們
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準備撿起書本學習,一來是她做這個決定很是倉促,純粹是出於想和陸沅製造點聊天話題的目的,所以她的決心不算太鐵,更沒想好自己的努力究竟要到什麼水平。
二來,她非常清楚自己不算非常聰明的人,就這麼昭告天下要好好學習的話,萬一勤勤懇懇砸下去大把的時間結果考出來還是那個鳥樣,她得多丟人啊。
林朝的學習生涯就這麼開始了,在學校她依然扮演整日荒廢時光無所事事的差生,但等回到家,她會開啟書本學上兩三個小時,每天挑上那麼一兩個問題去請教陸沅。陸沅雖然已經出國讀書大半年,不過他從前的學習基礎非常紮實,教她綽綽有餘。
她小心翼翼地掌控著頻率和火候,既不會太打擾陸沅,但又能保持每天自然又穩定的聯絡。
待到期末考試,林朝繼高一第二次月考和倪名決互換試卷、為了讓倪名決的分數不那麼慘絞盡腦汁考了一次試之後,第一次認真對待考卷。
皇天不負有心人,雖然她的努力沒多走心,但她仍然取得了可喜可賀的進步。成績一出來,她第一時間把成績單給陸沅拍過去了,向他報喜:謝我陸老師!
陸沅看了一圈,數學37,語文68,英語97,理綜78,200多的總分,在嘉藍仍然是墊底的幾個,但比起她以往的戰績,已經翻了近三倍。
陸沅給予了她充分的肯定,誇完,話鋒一轉,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這下可以放心讓明灼他們知道了嗎?
林朝確實沒再打算瞞著蹦擦擦嘉藍支隊了,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進步,燃起了信心,她不傻,她的努力不會白費。
既然那麼不走心的努力都可以換來翻三倍的成果,她是不是可以去奢求一點從前看來遙不可及的目標呢?
比如,去遙遠的大洋彼岸,和陸沅上同一所學校。
期末考後是暑假,這頭林朝在家沒日沒夜的補學習進度,那頭,嘉藍的萬年第一傅明灼毫無準高三的自覺,跟著宴隨一起去了澳洲,宴隨忙公務,傅明灼就跟著陸沅到處玩,蹭吃蹭喝。
知道傅明灼去了澳洲,林朝刻意降低了和陸沅的聯絡,以免讓那小鬼看出端倪。
高三前的放假時間短暫得毫無一個暑假該有的尊嚴,七月中旬,補習班就開始了。
林朝不再掩飾自己要好好學習的決心,並成功獲得王者輔助傅明灼一枚。
傅明灼一語道破天機:“林朝,你是不是要去澳洲?”
這個人精,還是輕易發覺了她和陸沅之間的不對勁。
埋頭苦讀的日子很煎熬,陸沅是她唯一的動力。
所以當公里年底,傅明灼別出心裁地提出想聚齊蹦擦擦參加學校的文藝匯演,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她當然知道高三的時光有多珍貴,尤其是她的高三還得把從前落下的功課都撿起來,任務量大得驚人。
可她還是答應了。
不止是因為想念陸沅,更是她快撐不下去了。之前的每次月考,她的排名和分數都在穩定上升,但是她的進步空間越來越小,已經進到瓶頸期,連續兩次月考都跌排名,分數也沒有太大起色,難免感到灰心喪氣,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努力到底是否有用。
見到陸沅第一眼,她的心瞬間被注入一劑強心劑,安定下來了。
值得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只要能站在他的身邊,再苦再累她都不怕,所以她要更努力,用盡全部的拼勁,突破瓶頸。
她眼眶紅了,低下頭去強忍片刻,壓制住湧起的淚意,然後才能若無其事地和他打招呼:“歡迎回來。”
陸沅身上有半年不見的細微變化,頭髮更短了,也曬黑不少,還似乎胖了一點點,不再像從前那般骨瘦如柴,他笑容溫煦:“好久不見。”
“澳洲伙食有點好?”她打趣說。
“我胖了?”陸沅摸摸自己的下巴,“我自己沒感覺出來。”
“這樣好看。”林朝說。
蹦擦擦的表演圓滿拉下這個公曆年的帷幕。
寒風冷冽,五個少年人卻是熱血沸騰的,瘋狂肆意的青春,默契十足的友情,還有男孩女孩之間悄然湧動的曖昧。
那般意氣風發,那般永生難忘。
演出過後,林朝的心沉浸在演出的熱烈之中不可自拔,她是衝動且無畏的。
看著陸沅,她不想再等。既然傅明灼可以看出來端倪,她不信他這個當事人會不懂她的心意。
陸沅分明對她也有感覺,她相信這不僅僅是她的錯覺。
表演結束以後,蹦擦擦嘉藍支隊沒有時間浪費給看接下來的表演,他們還得回去繼續學習。
陸沅非本校學生,要先行告退。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背上吉他,慢悠悠走向校門口。
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是林朝,她去而復返,看得出來是大步追過來的,呼吸很是急促。
“怎麼了?”
林朝咽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沫——這麼一路疾馳,風早就把她口水吹乾了:“陸沅,我有話可你說。”
這個開場白,她想說的話是什麼,不言而喻。
陸沅下意識制止了她:“你先回去上課,有話以後再——”
他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抗拒,林朝有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憑著發熱的大腦,不計後果地把話說出了口:“陸沅,我喜歡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年零三個月又二十七天,我正在努力學習,為的是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陸沅只是看著她,一言不發。
在他的沉默中,林朝的心一點點下沉,從火熱到冰冷,不過數秒之間。
寒風繼續刮著,她嘴唇囁嚅幾下,鼓起勇氣再次開口,用輕鬆的語氣催促:“所以你接受我的告白嗎?給句準話,爽快點,我都快凍死了。”
陸沅的眼神很複雜,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沉默數秒,再抬頭,已是滿臉堅決:“對不起。”
果然如此,林朝故作瀟灑地笑了笑,忍不住刨根問底:“為什麼?”
陸沅說:“我只把你當朋友。”
“那你喜歡哪款的?”林朝都開始佩服她自己了,明明心裡被戳了一個大窟窿譁啦啦地直流血,嘴上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調侃人,“你說說看,說不定我也能變。”
“不是型別的問題。”陸沅咬牙,和盤托出,“匿名的妹妹,是我女朋友。”
“草。”林朝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陸沅,你拒絕我就拒絕我,你能不能說點像樣的藉口?當我傻子嗎?”
倪名決哪來的妹妹,要是倪名決真有個陸沅女朋友的妹妹,怎麼可能兩年半以來從未露面,更從來不出現在三個男生口中?
“因為她已經過世了,她是吞安眠藥自殺的。”
林朝渾身僵硬,大腦像被一個真空泵一點點抽空了。
等她再次反應過來,她已經回到了溫暖的教室,這是一節自修課,教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閒話,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傅明灼和倪名決也都遵守答應徐忠亮的約定,登臺表演完就全身心投入學習。
可她壓根看不進一個字,那些漢子,字元,全都變成了奇形怪狀的不明物體,一個個像是會飄。
她不受控制地回憶著剛認識陸沅時的時光,確實,那個時候,他的狀態都非常差勁,人瘦得脫了相,抽菸很猛,長期熬夜通宵,她那時只當他是作息不規律,現在想來,他根本就是憂思過度導致的失眠。
包括那時的倪名決,狀態也非常差勁。
因為他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永遠離開了。
怪不得那個時候他對她要跳樓的行徑深惡痛絕,後來又因為她沒有報平安就急匆匆跑來酒店尋人,她還天真地以為他是在關心她。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消沉幾天後,林家發生了一樁大事,溫溪肚子裡的孩子過了預產期小半個月了還是遲遲沒有動靜,夫妻倆去了醫院檢查,卻發現孩子已經沒了胎心。
臍帶打結,那孩子因為窒息缺氧,胎死腹中。
溫溪當場就暈過去了,林天財也崩潰了,原本到了預產期當天,溫溪就想去醫院檢查的,但是林天財卻說當時林朝也是過了預產期還不肯出來,勸溫溪寬心。
於林朝來說,她仍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孩子當然是個好消息,但她完全高興不起來。
溫溪住院,林天財陪著,林朝一個人在家,仍是看不進書,無所事事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也不知道怎麼就憑空生出一股勇氣,她拿過手機給陸沅發消息:就算當不成男女朋友,但我們還能是朋友,對不對?
澳洲已經是後半夜,但陸沅還是很快回覆了:當然
林朝:既然是朋友,那我心情不好可以找你傾訴吧?
陸沅還是同一句話:當然。
我後媽的孩子沒能生下來林朝發。
陸沅:對你來說是好消息,為什麼不高興?
林朝:覺得我爸很可憐,他現在就覺得是他的責任導致小孩沒了,然後我又覺得我太聖母了,那是害我家都散了的小三的小孩,我應該巴不得它生不下來
陸沅:其實這很正常,因為我們首先是人,然後才是各個社會角色,人類對生命有基本的敬畏,在死亡面前有本能的畏懼,何況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經由他的開導,林朝心裡好過不少:要是這是我媽跟我爸的小孩,而且平安降生就好了,那樣的話,等我去了澳洲,還有個小孩可以陪陪他們,不然他們太孤單了
陸沅好久沒回。
林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發了什麼。
“我艹。”她罵道。
人家都拒絕她了,她還想說什麼去澳洲?
簡直有神經病。
想撤回,可已經過了撤回時效。
林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丟人,丟人!她恨不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陸沅那頭卻又冒出一句話來:群裡看明灼說你最近不怎麼學習,如果想過來,這個狀態不太行
這場對話從頭到尾,陸沅沒有給她任何有關愛情的承諾和希望,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上,關心都是禮貌中帶著剋制的,但是林朝還是死灰復燃般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想去澳洲,這是她的心放不下的執念,每一個潛意識都在訴說渴望。
陸沅心裡有人,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所以他是單身,既然是單身,她為什麼不可以追?他才18歲,總有一天要向前看的,難道她要將他拱手讓人嗎?如果她放棄了,那前半年來她夜以繼日的刻苦學習意義在哪裡呢?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不是為了陸沅,她也應該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而努力。
喜歡陸沅最重大的意義,就是讓她不願再蹉跎生命。
林朝一夜沒睡,之前一個星期的荒廢讓她負罪感爆棚,她必須得加倍把那些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時間的齒輪繼續向前滾動,林朝比從前更加努力,成為徐忠亮和各科老師口頭表揚的常客,她成功突破瓶頸,在下一次的月考中超常發揮前進了一大截,林天財的臉上露出了自喪子後第一個發自肺腑的笑容:“我就說嘛!我林天財的女兒腦子鐵定聰明,只要肯學,哪有學不進去的道理?”
林朝和陸沅的聯絡斷斷續續,以朋友的身份。
那場告白,誰也沒有再提。
時間一晃,來到高考前夕。
換了從前,林朝理解不了為何高三學生在高考前會緊張地坐立不安,不就是一場考試嗎?再說高考又不是唯一的出路,有什麼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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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從一個星期前就已經開始焦慮了,到了高考前夕,更是緊張得大腦一陣陣發懵。這一年來,她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有時都難以想象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用嘔心瀝血來形容都不為過。
沉沒成本太過沉重,巨大的心血面前,保持平常心談何容易?
甚至連陸沅回國陪他們高考,她都無心與蹦擦擦待在一起,她必須回家跟書跟習題書待在一起,才能勉強感覺到一絲安心。
“林朝。”她撐在鏡子前,看著瘦到眼眶都凹陷了的自己,“林朝,你清醒一點,這麼緊張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你繼續這個狀態,你會考砸的,你必須平靜下來。”
道理她全部懂,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做到。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事情迎來轉機,她的焦慮神奇般地解決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
因為陸沅如是說:“這段日子來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對你也是有感覺的。所以,如果可以,我們試一試吧。”
他是她的強心劑,擁有別人沒有的神奇力量。
同年十月,林朝拎著行李箱出現在悉尼國際機場,陸沅就站在出口等著她,笑容是一貫的溫煦,還多了對情人的寵溺和愛意,她飛奔過去,扔下箱子緊緊抱住他,不禁淚流滿面。
到真實在澳洲這片土地上擁抱到陸沅的一刻,她才終於相信她的夢想成真了,這場青春的戰役,她贏得漂亮,贏了高考,贏了雅思,也贏得了陸沅的心。
租房以及生活的日用品,陸沅都已經幫她提前準備好了,所以林朝只需要拎包入住,別的什麼也不用操心。
陸沅幫她一起把東西收拾好,時間不早,他是時候離開了。
林朝不答應,但也沒不挽留,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
陸沅原以為她是送他,結果待他開了門,她走到他旁邊,矮身從他手臂下鑽了進去,與他面對面站著,她先是後靠,用背將開了一條縫的門重新碰上,這個過程中,她始終用一種懵懂又熱烈的眼神牢牢注視著她,接著,她慢慢貼進他,勾住他的脖子,湊過去。
卻不直接湊上去,就在呼吸交纏的距離,停下了。
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夜深人靜的時刻,十幾歲的少年哪裡經得起撩撥,嘴唇氣勢洶洶地壓了下來。
幾個月來的思念和終於可以長相廝守的狂喜,全部化作熱情。
不過陸沅好歹還保留著一絲理智,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會不可收拾,他艱難地把手收回來,嘴唇也離開,眼中不復清明,強撐著說:“我該走了。”
“你怕什麼?”林朝同樣情.迷/意/亂,哪肯放人,重新壓下他的腦袋,話從齒間模糊傳出,“放心,我的床睡得下你。”
繼續糾纏一會,陸沅再度快刀斬亂麻,制止她不安分的手:“好了,很晚了,我真的得走了。”
林朝威脅他:“我現在欲/求/不/滿,你走試試看,你一走我就出門右轉找別人解決生理問題。”
陸沅簡直要氣瘋,咬牙切齒地捏住她的下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朝眼一閉心一橫,死皮賴臉地說,“我今晚就是必須把一血送出去了,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兩年暗戀,一年嘔心瀝血的追逐,這三年苦不堪言,現在苦盡甘來,她一刻也不想再等,想擁有他,也想被他擁有。
“沒套。”這是屬於陸沅最後的、岌岌可危的理智。
林朝睜眼,嘴唇邪邪地勾起來:“我有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禁感慨,本書的女孩子們都好主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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