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第二百六十一章 九曲黃河
姬瑤光問，“請問真人，為何三生萬物？”
許多人心中已經在默默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三者，乃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俱全，方能生出萬物。”
金頂道人語聲悠悠緩緩，“恆宇之中，有千千萬萬的星辰天地，但並非任何星辰天地都有生靈存在。太陽上是沒有人的，月亮上也沒有人。”
姬瑤光問，“這是為何？”
金頂道，“有天地而無生靈，便是因為沒有人和。”
姬瑤光道，“如此說來，我們所在的世界，乃是具有人和了？”
金頂點了點頭，“我們腳下的世界，西人稱之為地球，有天時，有地利，有人和，才有了萬物眾生。”
姬瑤光道，“我們舉目能見天地，就能知道有天時地利。而這人和，又如何能夠看出？”
金頂捻鬚笑道，“萬眾一心，就是人和。”
姬瑤光道，“請真人示演。”
金頂三口兩口啃完了梨子，手上只剩下了一個梨核，笑道，“老道就為大家種個梨看看，只要大家都相信梨子能夠長出，這梨子就一定能結出來。”
姬傲劍一怔：種梨？好像是有過這麼一個道家故事，這可是神仙的的手段。
姬瑤光道，“種下梨核，長出梨樹，這需要等很長時間吧？”
金頂正色道，“不長，不長，只要萬眾一心，就可以創造奇蹟。”
他伸足在地下輕輕一點，一塊石板倏地飛了出來，露出了下面的泥面。接著重重跺了幾腳，踩出一個凹坑，把梨核放了下去。
眾人見老道埋上了土，正以為他要施展道法把梨樹長出來，卻見他又捧了那塊彈出來的石板，壓了上去。
姬瑤光道，“真人，你為何又用石板蓋住，這樣如何能長出樹來？”
金頂呵呵笑道，“生命的力量是無窮的，不管有什麼壓制，它都能突破一切阻礙。”
說著，他繞著這塊石板走了一圈，腳下不住輕點，一塊又一塊厚重的石板依次飛了出來，壓在埋著梨核的石板上面，層層堆高。
不一會兒，這些石板疊在一起，幾乎已經有了一人之高。
金頂終於停步站住，說道，“現下梨核已經發芽，正在成長。”
全場一片發愣。過了半響，姬瑤光問，“真的？”
金頂道，“真的不能再真了。只不過，還需要澆點水。”
他右掌一拍，一股水霧般的氣團登時飄出，在石板上空遊蕩。
這團水汽越聚越濃，似乎正在成為一片小小的雲團，不住地伸縮變換，好像就要下雨，但始終沒有一滴水珠落下。
金頂大喝道，“小瑤光，助老道一臂之力。”
姬瑤光微笑點頭，也是一掌發出，同樣的一片水霧飄了過去。
兩片水霧匯合，雲層變得越來越厚。忽然間，雲層中迸出一絲電光，隨後便落下雨珠。
雨水由小到大，由疏到密，最後發出嘩嘩之聲，將堆積的石板從上到下，澆了個透徹。
全場之人突然見到這等呼風喚雨的手段，都屏住了氣息，瞪大了眼睛。
忽然間，整片石板微微一晃，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出來。
金頂大聲喝道，“長出來了！”
語聲方落，石板又是晃了一下。
老道人白須飄舞，再次大喝，“長！”
許多人跟著他一起喊，“長！”
啪的一聲傳出，眾人聽得清楚，正是石板碎裂的聲音。
金頂大叫，“最下一層石板已經被頂裂了，再長！”
大家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期盼，齊聲喊道，“再長！”
啪啪啪啪，石板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好像是從下往上，在一層一層地被依次粉碎。
與之相伴的，就是全場一起喊出的“長！”“長！”“長！”……
整堆的石板晃動得也是越來越厲害，似乎隨時都會徹底崩塌。
砰地一聲巨響，石板爆裂，雲霧四散。灰土和水氣融在一起，其內隱隱出現一個樹形之物。
過了片刻，煙塵水霧盡散，原地出現了一株約莫丈高的梨樹，枝頭上結滿了累累的果實。
金頂道人哈哈一笑，一掌劈空擊出，滿樹的梨子向四面八方射出，像箭雨一般落入人群之中。
姬傲劍也伸手接了一個梨子，咬了一口，只覺得汁水甜美，乃是上好的熟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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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雨露，乃是天時。泥土養分，乃是地利。種子之中，蘊藏生生不息之力，這種力量能夠演化萬類物種，就是人和。”
金頂的聲音落入每一人的耳中，“天時地利人和，謂之三才。一方天地有三才命格，方能三生萬物。”
姬瑤光道，“金頂真人解說的三，是三才玄理。三才之中有生命之道，因此萬物生長。武道之中如能領悟三才玄理，就能像方才那棵梨核一樣，有著生生不息的元氣，不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都能長成參天大樹。”
金頂道人笑道，“不錯，不錯。說道已了，老道該下場了。”
他走到了那棵梨樹面前，雙掌一抱，竟將整根樹木連同根鬚拔出，扛在肩上走了。
這株梨樹被移植到附近山頭，作為“生生不息”的象徵，日後成為了京師城外一景。
姬瑤光見金頂道人的種樹，並未對場地造成太大損壞，於是命人迅速平整修復。
她等地面修完之後，說道，“一二三的玄理，大家都已領略了其中的奧秘。九為數之極，接下來是天山派的顧先生來說九之玄理。稍後，小妹不揣冒昧，為大家說一說五。”
十大玄理，並非是按照從一到十的順序來，而是按照有大宗師解說的順序來。
之前一二三都被大宗師挑走了，所以才是先說了一二三。三位大宗師之後，天山劍聖出場談的是九。
顧天池很溫和。
他一身黑衣，面相儒雅，雙眼溫潤如玉，完全就是誠懇厚道的正人君子形象。
無論是姬仙雲，還是天道勝，都遠比他更像是劍客，甚至碰到他這副模樣的人，應該是有一千殺一千，有一萬殺一萬。
然而天下第一劍，卻是顧天池。
顧天池上場，立刻拔劍。
他一個字也沒有說，滔天的劍光卻已經淹沒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姬傲劍眼中，以前關外宗師和高麗宗師的刀光如同瀑布，現下天山劍聖的劍光卻簡直就是大江大河。
大江大河自西北高山而下，滔滔不絕，奔騰不息，目的地只有一個，就是東方的大海。
河流也有彎曲，但每次一彎，劍光就更加熾盛，彷彿沿途有無數支流在不斷匯合，河面變得越來越寬闊，奔向大海的勢頭就越是猛烈。
轟隆一響，劍光大河衝到了盡頭，轉眼消失。
場外眾人沒了劍光炫目，揉了揉眼，才看清了場上發生的情景。
一道彎彎曲曲的寬闊劍痕劈開了青石地面，長達七八丈遠，而以“劍痕”之深之寬，甚至應該說是“劍溝”。
這條“劍溝”越走越寬，越走越深，整體上呈現一個“幾”字形，最後卻是突然變成了一個半丈之徑的深坑，彷彿是突然墜入了地底深海。
姬傲劍瞧向這條“劍溝”的走向之時，覺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正是黃河在地圖上的奔流路徑！
這一條劍光以劈出來的“黃河”，似乎已經代表天山劍聖說出了他的玄理。
在滿場寂靜之中，姬瑤光緩緩問道，“顧先生要說的玄理，可是九曲黃河？”
顧天池開口，聲音也是溫雅平和，“黃河九曲十八彎，劍光一出十八丈。”
演武場地長寬都是十丈，但這條彎彎曲曲的劍光“黃河”，總路徑卻共有十八丈之長。
姬瑤光點頭，看著腳下的“黃河”，開口吟道，“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顧天池微微一笑，也吟道，“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兩位大宗師對吟之間，頓時讓人覺得如同茅塞頓開，大有啟發。
顧天池的玄理，就是“奔流”。大江大河終將東去，誰也攔不住它的步伐。天山劍聖的劍光，一旦施展開來，也是如同江河奔騰，勢不可擋。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絕大多數人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了當年詩仙的這一句名詩。
姬瑤光望向四周，“顧先生的玄理，大家還有什麼疑問？”
過了片刻，她見無人說話，對顧天池道，“顧先生，你這一劍，似乎還有一種解法。”
大家一聽，心中頓感好奇：瑤光盟主果然不愧是大宗師，又有了新的見解。
天山劍聖道，“瑤光小姐請說。”
姬瑤光開口，聲音變得一片冰涼，“覆水難收。”
顧天池望向她，眼中忽然劍光大盛。
姬瑤光卻是抬頭看向青天，“顧先生，你斷去我二妹一臂時，想必用的就是這一劍？”
未等顧天池回話，她的身形已經沖天縱起，青色的身影瞬間消失於青天之中。
一個呼吸之後，眾人聽到空中聲音響起：
“顧天池，現下已到了我來解說玄理，就請你的劍法與我做個映證！”
青色的身影，青色的雙掌，重新出現，自天外拍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