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憶當年（六）
“五姐，五姐，怎麼樣？”練武場上，淡綠衫女孩一連聲地追問，“四姐有沒有答應來教我們魔門神功？”
“四姐答應是答應了。”紅衫少女站定之後，嘆了口氣，“不過四姐正在重點培養我們天青山莊的繼承人，所以只能在有空暇時才來指點我們。”
淡紫衫女孩好奇問道，“我家未來的莊主，那是誰啊？”
“就是十妹啊。”
“為什麼十妹是繼承人？”
“因為十妹是男孩子嘛。”
“為什麼男孩子就是繼承人？”
“這我怎麼知道……”紅衫少女咳了一聲，“聽說，這個是基本的社會常識，常識你們懂嗎？那是不會有錯的。”
“噢。”淡紫衫女孩若有所思，“書上確實是有這麼說的，十妹也確實是男孩子，看來就是他繼承家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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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衫少女繼續傳話，“四姐還說了，為了讓十妹意識到自己是個男孩子，將來有信心勇擔重任，大家以後就不要喊他十妹了。”
淡綠衫女孩問，“不喊他十妹，只能喊小月嗎？”
“不是，不是，他還有個正式的大名呢。”
紅衫少女一本正經地說，“那名字可真是了不得啊，聽起來非常的威風霸氣、熱血豪邁、叱吒風雲、殺伐果斷、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銀衫少女冷哼，“不就是姬傲劍那三個字嗎，你說那麼多白痴的形容幹什麼？”
“這些形容詞都是四姐說的，不是我！”紅衫少女兩手一攤，“總之，我們以後就喊他小劍了，或者喊少莊主也行。”
淡綠衫女孩又問，“那十妹，哦，是小劍繼承了莊主之位後，我們都要聽他的話嗎？”
紅衫少女遲疑著道，“應該是吧，畢竟他是莊主嘛，他若是有什麼吩咐，我們都要依從。”
“五姐，六姐，七姐，我可不想聽從一個小鬼的號令。”淡綠衫女孩臉色有些不高興，“你們說，這怎麼辦啊？”
“不想聽他的話，那就走人唄。”紅衫少女滿不在乎地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們能到哪裡去？”
“如果你能練成絕世武功，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紅衫少女揮了揮手，“二姐武功那麼高，隨便就闖蕩江湖，三姐武功那麼高，隨便就雲遊四海，所以只要你……”
“夠了！”銀衫少女喝道，“你就只想著一走了之，還有沒有點責任心？”
紅衫少女愕然，“依你之言如何，莫非我們應當留下來輔佐小劍？”
“小劍目下才五歲，至少要十年時間才能繼承莊主之位。”銀衫少女緩緩說道，“在此期間，我們依然是他的姐姐，是不是？”
“這當然是啊。”
“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負起做姐姐的責任來，幫助四姐栽培小劍，鍛鍊小劍。”
“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從苦寒來。”淡紫衫女孩一拍手，“六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咱們在練成武功離家之前，不能放棄對小劍的折磨……呃，我是說各種嚴厲的磨練和考驗，這樣才不辜負我們與少莊主的手足親情啊。”
“高，實在是高。”淡綠衫女孩眉飛色舞，翹起大拇指，“自古嚴師出高徒，棍棒出孝子，我們對小劍嚴厲一些，也是助他成才，將來他一定能體會到我們這些做姐姐的諸般苦心。”
淡紫衫女孩笑嘻嘻道，“什麼苦心，明明是愛心的說。”
……
……
……
天色將昏，四個女孩站得兩腳都酸了，一個黑幽幽的人影終於出現在練武場上。
“其實我一直覺得，和你們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的。”
黑衣少女冷冷說道，“不過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懇求了，想要學我魔門神功，我也就大發慈悲，隨便指點你們兩手好了。”
“那是，那是。”紅衫少女點頭哈腰地說，“四姐您隨便教點什麼，都是對我們的惠賜。”
“魔門神功，浩繁萬千，數不勝數，我專門挑了一些適合女子練習的秘籍。”黑衣少女也帶了一隻書篋，慢條斯理地先摸出來了一本薄薄的冊子。
紅衫少女眼尖，搶著說道，“四姐，你這本秘籍很薄啊，和三姐給我們的教學計劃不能相比。”
“閉嘴，我這本寶典可是精華之作，與那種大路貨色的教學手冊有什麼可比性？”
“噢，那您這本寶典，究竟記錄的是什麼神功？”
“這門神功，叫做傾國傾城。”
黑衣少女揚了揚冊子，侃侃而談，“你們修煉之後，只要領悟到了傾國傾城的真諦，就可以變得風情萬種、萬分妖嬈，舉手投足之間皆有無窮魅力，讓天下男人都為你們神魂顛倒，任憑驅策，叫他往東就不敢向西，叫他上吊就不敢投河。”
全場登時一片寂靜。
“你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紅衫少女小心翼翼問道，“四姐，練這門傾國傾城的神功其實就是變成了紅顏禍水吧？”
“也可以這麼說。”
“然而這有什麼用呢？”
“你居然不知道有什麼用！難道你沒聽說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這句話嗎？”黑衣少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當你成為了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你就可以透過征服男人來間接征服世界，從而體現出四兩撥千斤、控人於無形，一個支點撬動整個地球的終極哲學境界。”
“……”
“這麼玄奧奇妙的神功，你究竟學不學啊？”
紅衫少女眨了好半天眼睛，終於憋出來一句，“四姐，我們還是直接征服世界吧。”
“一邊去！以你的顏值本來就不適合練這門神功。”
黑衣少女走到銀衫少女面前，問道，“你練不練？”
“不練。”銀衫少女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種媚功對於真實武功的增長沒有絲毫助益，完全不值得在上面浪費功夫。”：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像你這種面癱，缺乏臉部表情變化，和神功天生就是無緣。”
黑衣少女又走到淡紫衫女孩面前，問，“你練不練？”
淡紫衫女孩想了一想，問道，“四姐，真要是練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可以征服女人嗎？”
黑衣少女一怔，“你想要征服女人幹什麼？”
“常言道：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淡紫衫女孩非常認真地說，“所以一個紅顏禍水，魅惑一個男人，這麼簡單的事情有什麼意思呢？要是能夠征服一個美女，那是隔層山的難度，那才有成就感呢。”
淡綠衫女孩奇道，“七姐，你也是女人，怎麼可能會‘男追女，隔層山’呢？”
“簡單啊。”淡紫衫女孩不以為意地說，“等我練成這門神功之後，可以扮成傾國傾城的男子呀。”
“你的思路雖然比較另類。”黑衣少女沉吟著道，“但是練成了神功之後，據說能夠男女通殺，所以誰都擋不住你的絕世魅力。”
淡紫衫女孩驚喜地說，“這麼厲害？那我一定要練啊！”
黑衣少女揮著冊子問最後一個妹妹，“你呢？”
淡綠衫女孩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靦腆地問，“四姐，我變得傾國傾城之後，你們大家會不會更喜歡我啊？”
“這當然了。”黑衣少女肯定地說道，“到那個時候，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會讓人賞心悅目，心馳神醉，不管誰看了都會非常非常的喜歡你。”
“是嗎？”淡綠衫女孩開心地說，“四姐你有沒有練成這門神功啊？”
“當然……是練成了。”
“那四姐你可不可以示範笑一笑，讓我看看會有多麼吸引人？如果真是那麼美，我一定會學。”
黑衣少女微一皺眉，“也好。”
隨即對紅衫少女和銀衫少女喝道，“你們轉過身去！”
紅衫少女正伸長了脖子，準備看黑衣少女笑起來是什麼樣子，聞言十分愕然，“四姐，我們為什麼要轉身？”
黑衣少女冷冷地說道，“你們又不練這門神功，我為什麼要笑給你們看？”
“看一看有什麼要緊？四姐真是霸道。”
紅衫少女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之後，就聽到兩個妹妹驚喜不斷的叫聲：
“天哪，四姐笑起來真是太美了！”
“哇哦，四姐這嫵媚的神情真是讓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以後一定要變得和四姐一樣美！”
“我以後一定要讓四姐成為我的女人！”
紅衫少女心癢難忍，“真有那麼好看嗎……四姐，我改變主意了，想學這門神功了！”
她的耳中立即傳進黑衣少女的冰冷之聲，“閉嘴！曾經有一份珍貴的機緣放在你面前，你沒有珍惜，現在你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機會。”
“老五，你能不能爭口氣啊？”銀衫少女臉上的表情鄙視得不能再鄙視了，“就為了看四姐笑一笑，你居然好意思要學媚功？”
紅衫少女嘀咕著道，“剛才聽起來四姐確實太漂亮了，早知道我就應該假裝說要學神功，先看了再說。”
黑衣少女將傾國傾城寶典遞給淡紫衫女孩，說道，“你們兩個自己參詳著練，有不懂的地方來問我。”
接著，未來的魔門大宗師又從書篋裡拿出第二本冊子，然後開口，“等練了魔功之後，你們就都可以算是魔女了。不過你們知不知道，魔女其實有兩種型別？”
立刻引起一片驚呼，“哇，居然有兩種？”
“第一種魔女，主要修煉間接征服世界的神功，專門傾國傾城，魅惑天下，通常也可以稱為妖女，以示和第二種型別有所區別。”
“第二種魔女，主要修煉直接征服世界的神功，專門滅國滅城，摧毀世界，這就是貨真價值的魔女了，練到極點可以叫做天魔。”
紅衫少女眼中立刻放出熱切的光芒，“四姐，您手上這本寶典，一定就是直接征服世界的神功了？”
“沒錯，這本天魔滅世合集，記載了各種偏激狠辣、陰險刁鑽的上乘武功，練成之後，你就可以殺人如割草，千里不留行。”
“這個好，這個好。”紅衫少女忙不迭地說道，“三姐，快把這本寶典給我吧。”
銀衫少女截口道，“為什麼給你，應該是給我！”
黑衣少女將書冊隨手一扔，一道紅光和一道銀光就追著寶典邊走邊戰。
淡紫衫女孩嘆了口氣，“五姐和六姐為什麼一定要爭呢，就不能坐下來一起學習嗎？”
淡綠衫女孩喊道，“五姐，六姐，你們不要再把牆打壞了，不然又要搬磚了！”
黑衣少女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又從書篋裡掏出第三本寶典。
紅衫少女和銀衫少女趕忙搶著各自扯下了半冊書卷，以最快速度奔了回來。
“四姐，第一本寶典是間接征服世界，第二本寶典是直接征服世界，第三本寶典是怎麼征服世界？”
黑衣少女翻了翻書，“這本寶典不是征服世界，而是讓你有能力走遍世界。”
“什麼意思？”
“這本書又叫做野外生存手冊，專門訓練魔門弟子在各種氣候、各種地形、各種陷阱的環境下的生存能力。”黑衣少女不緊不慢地說，“你們要好好閱讀領悟，特別要重視那些機關、陷坑、迷藥、毒煙之類的手段，馬上就要用得著了。”
淡紫衫女孩問，“為什麼馬上就要用了？”
“因為我會用這上面的手段來收拾你們啊。”
黑衣少女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你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從明天起，你們睡覺也好，吃飯也好，練功也好，都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陷阱，而我也會隨時都會偷襲你們。可能你一覺醒來之後，就會發現自己身在離家數十裡的荒野山嶺，到時候你得自己想辦法回來。”
淡綠衫女孩嚇了一跳，“我家外面的山丘荒林之中，有沒有猛獸毒蛇？”
“有，肯定有！”黑衣少女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想要保命，就得學會自己貼身藏帶兵刃，我可不會把你扔到野外的時候，好心給你留件兵器。”
“我、我、我知道了。”
……
等黑衣少女走後，紅衫少女重重嘆了口氣，“你們怎麼看？”
淡綠衫女孩嗚嗚說道，“我們好像不應該求四姐學魔門神功的，她武功那麼高，竟然還要偷襲我們，這可怎麼抵擋？”
淡紫衫女孩強自鎮定地說，“四姐不是忙著教少莊主嗎，應該沒多少時間來為難我們吧？”
“她隨時都有可能偷襲，我們隨時都要小心提防。”銀衫少女哼了一聲，“所以她為難我們的時間多還是少，並沒什麼區別。”
紅衫少女垂頭喪氣地說，“所以我們還是趕緊去看那第三本書吧，惡補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這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淡綠衫女孩問，“為什麼這些是下三濫的手段？”
紅衫少女道，“你難道不知道這些什麼迷藥啊，石灰啊，陷阱啊，機關啊，都不是真正的武功範疇，而是江湖上的宵小之輩害人用的玩意嗎？”
淡紫衫女孩忽然想到，“那不就是說，要是四姐用這些手段對付我們，我們都能扛過去的話，以後行走江湖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是這樣。”銀衫少女點頭，“找四姐來教我們，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對了！”淡紫衫女孩接著又道，“我們在第三本寶典裡，學會了這些手段，也可以反過來用於對付四姐啊。”
紅衫少女抓了抓頭，“可是四姐早就是行家裡手了，我們想要讓她上當，談何容易？”
“四姐不容易上當，是因為我們剛學起來定然手法生疏。”銀衫少女面無表情地說，“所以我們可以找個容易上當的目標，先用來練練手，提高熟練度。”
“容易上當的目標？”淡綠衫女孩眼珠一轉，“莫非是說少莊主嗎？”
“正是，正是。”淡紫衫女孩拍手說道，“我們這不就是在考驗鍛鍊少莊主嗎？而且四姐一定會保護少莊主的，這也會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們身上的壓力就減輕了，這實在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的法子。”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
紅衫少女愣愣地呆了一下，“這樣做，不太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