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第九十章 後知兩百年
雨水漸漸小了，姬水鏡抓著頭髮，悶悶不樂地蹲在地下。
狄心棠奇道，“小鏡，你這是怎麼了？”
姬水鏡苦著臉道，“千里長蛇擋不住六姐三招，我比他強不了幾分，這不就是說我也擋不住六姐三招了？怎麼我現在和六姐的差距這麼大了。”
狄心棠沒好氣地說，“這是你自己太弱了，六姐武功這麼厲害，你該高興才是，嫉妒哪一門子？”
姬水鏡嘆著氣，慢慢站起來，“說的是，海上玉龍三掌打死千里長蛇，就是大宗師也不一定能做到吧。這麼威風的事蹟我要好好宣揚出去，龍魂幫招兵買馬，就會有四方好漢納頭來拜了。”
狄心棠點頭道，“這樣想還差不多。”
金髮小女孩抬眼對著狄心棠道，“小棠，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狄心棠笑道，“三姐，我們是自小結好的姐妹，不必說這些。”
姬水鏡嚷道，“是啊，三姐，你謝小棠幹什麼，她又不是外人。”
金髮小女孩點頭道，“小棠的確不是外人，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很有夫妻相。”
姬水鏡差點一口氣背過去，跳腳道，“三姐，誰和這傢伙有夫妻相了？”
姬傲劍也是眼珠子差點掉下去，這位三姐的興趣好奇特啊，難道喜歡百合配？
金髮小女孩奇道，“沒有嗎？你們兩個每次有什麼好東西，都要互相分一半，這還能是沒有私情？”
八姐弄到了赤龍丸，要分狄姐姐一半；買了來復槍，準備的也是兩條。姬傲劍想來想去，她們兩個之間好像似乎是有點不一樣啊，嗯，狄姐姐也總是喜歡調戲八姐。
姬水鏡急道，“我們只是閨中好友，這是很正常的，三姐你不要亂想。”
金髮小女孩道，“閨中好友有你們這樣見面就吵架拌嘴的嗎。小棠這麼穩重的人，對我們都是彬彬有禮的，就是見到你之後像變了一個人。”
狄心棠伸手搭在姬水鏡肩上，一本正經道，“認了吧，小鏡，你是我的人了。”
姬水鏡怒道，“誰是你的人了？”
狄心棠道，“你答應好的，六姐沒事，你就都聽我的。比如端茶送水啊，洗衣疊被啊。”
姬水鏡呸了一聲，“兩條槍你都撿走，別來煩我。”
金髮小女孩望向姬玉雪，“六妹，你什麼意見？”
姬玉雪淡淡道，“我不反對。”
姬水鏡急道，“六姐，你怎麼也來取笑我啊？我就是嫁人也不會嫁給小棠，我要嫁給你，你才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姬玉雪看了她一眼，說了兩個字，“滾蛋。”
姬水鏡頭蔫了下去，在地上轉了幾轉，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三姐說這些話亂我的心，又是要磨練我的心境了。”
金髮小女孩微微一笑，“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幾個孩子都是一晚沒睡了。小靈小鏡，跟我先到小棠家裡去。”
姬水鏡問道，“那六姐和小劍呢？”
金髮小女孩對姬傲劍道，“小劍，你送你六姐到龍魂幫去，明天過來見我。”
姬水鏡心下奇怪，“為什麼要小劍去送六姐？”
金髮小女孩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世上有天生奇人，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
姬水鏡道，“聽說過，怎麼了？”
金髮小女孩微笑道，“小劍雖然不能後知五百年，也能後知兩百年，可以給六妹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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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傲劍渾身巨震，看著三姐，心中彷彿是天塌地陷一般。
你果然知道我是穿越來的！
姬水鏡嗤道，“小劍哪來這麼大本事？從小到大我就把他看穿了。”
金髮小女孩微笑道，“小劍今年曾經神遊太虛去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姬水鏡訝然道，“聖女姐姐，這不是和你一樣啊！”
姬傲劍更是愣住了，三姐你也是穿越來的？
金髮小女孩道，“他這次神遊，和我情形有點不一樣，不過後知兩百年這點不會差的。”
姬水鏡大喜，奔過去雙手按住姬傲劍道，“小劍，你能後知兩百年了？快告訴八姐，將來有什麼生意路子最賺錢！”
狄心棠忍不住道，“小鏡，所以你心境真差，三姐都說了小劍今天是幫六姐出主意的，你等個一天都不行？”
姬水鏡放開了手，訕訕道，“人家聽說他能後知兩百年，很心癢的嘛。”
金髮小女孩抱起九妹，“小棠小鏡，我們就先走吧。”
姬水鏡奔過去，“三姐，你們兩個這麼小，何必辛苦走路呢，不如讓小棠和我抱你們走吧。嗯，小棠來抱九妹，我來抱你。”
金髮小女孩瞧了她一眼，“去，不許動抱我的主意。”
姬水鏡臉上笑成一朵花，“三姐，你現下這麼可愛，就讓我抱一下你嘛。”
她說著就伸手出去，金髮小女孩伸出衣袖一揮，姬水鏡整個身體立時騰空飛起，落到數丈之外。
剛剛站住了地面，金髮小女孩已從她身邊走過，抬手將九妹往她懷裡一放，“想抱人的話，你抱小靈好了。”
姬水鏡被她把小靈貓強自塞在手上，只得接住，搖頭道，“小靈想抱就能抱到，沒有挑戰性啊。”
姬靈星氣哼哼道，“八姐偏心。”
狄心棠走過身邊道，“小鏡快走啊，跟上三姐。”
姬水鏡愁眉苦臉道，“小棠，半路上跟我換個手啊。”
狄心棠啐道，“少偷懶，我揹著這兩根燒火棍，就比小靈重了。”
一行四人的身影不見之後，姬玉雪淡淡道，“走吧。”
姬傲劍跟著六姐的步子，往外走去。
走了一陣，姬玉雪始終不語，姬傲劍對這位冰雪逼人的姐姐也不知道怎麼搭口開話，兩人便一直沉默走路。
姬傲劍心道，三姐讓我給你出出主意的，六姐你怎麼不問我呢。
姬玉雪忽然說道，“剛才你看明白我的龍拳沒有？”
姬傲劍趕緊點頭，見自己在她身後，又急忙說道，“看清了。”
姬玉雪道，“有什麼感覺？”
姬傲劍想，你的武功已經突破天際了，而我也正好被你剋制，冰山一來，蒸汽就滅。
但六姐問的是他對於意境的感受，姬傲劍思索了一會，覺得六姐出招時帶有一股無敵寂寞的氣勢。
於是認真說道，“六姐，你打的不是拳，是寂寞。”
姬玉雪點頭，“看來你是有一些領悟。”
姬傲劍和她說起了話，心下有些放開，問道，“六姐，你昨天把洋人的那艘戰艦炸燬了嗎？”
姬玉雪道，“沒有。”
姬傲劍松了口氣，又問道，“可是那聲爆炸是怎麼回事？”
姬玉雪道，“前面那艘牽引汽輪的鍋爐炸了。”
姬傲劍道，“這樣的話，洋人就不會打過來了吧？”
姬玉雪淡淡道，“洋人想打過來，也不是非得損失戰艦，光你殺的那些英國人就夠了。”
自古弱國無外交，歐洲列強如果覺得開戰一定能勝，勝了一定有收益，就一定會開戰，理由是什麼一點也重要。根本不用船沉，不用死人，造個本國公民失蹤的藉口就夠了。
姬傲劍心中一顫，“那他們真的會打過來嗎？”
姬玉雪道，“你後悔了麼，那些人敢擄走小靈，殺光他們又怎麼了？你昨天在船上救小靈的表現不錯，做事也算幹淨利落。”
姬傲劍吸了口氣，原來我上船的時候，六姐你已經在了。
姬玉雪道，“我們海上來往的人，見到了好船，心裡就喜歡。你走了之後，我就對船長說，這艘船，我要了。”
姬傲劍心裡一喜，“六姐，有了這艘船，你立刻就可以無視朝廷水軍了。”
三層炮甲板的戰列艦，在這東亞海域，便是有如宗師高手橫行在無宗師的武林之中。
姬玉雪道，“有了這艘船，我現下就可以一批批訓練船員，歐洲的那十二艘戰艦到來之後就能使動。”
姬傲劍問道，“六姐，任何一艘一級戰列艦在歐洲都會被重點監察，你怎麼拿回來呢？”
姬玉雪道，“過年之後，三姐會赴泰西一行，幫我把艦隊帶回來。”
姬傲劍一愣：三姐明年要去歐洲了嗎？雖說大宗師神通廣大，但要拿到那麼多一級戰列艦也實在是天大的難題。
他不由說道，“歐洲也是有武學宗師的，說不定還有大宗師。”
姬玉雪淡淡道，“三姐早就打算去異域收集武典了，歐洲武學越興盛，她越高興。”
大宗師怎麼看待問題，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姬傲劍不去想這件事，“六姐，你有了艦隊之後，和英國人開戰的話，有多少勝算？”
姬玉雪道，“我必須勝，勝了之後，我的心境才能邁入先天。”
姬傲劍吸了口氣，“可是洋人的船隊會不斷進步的，過十年二十年，就是一個樣。”
姬玉雪嗯了一聲，“三姐說你能後知兩百年，你就給我說說，洋人的戰艦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姬傲劍想了想道，“六姐，你已經看到前面那艘拖引汽輪的蒸汽鍋爐了，以後洋人的戰艦都會用這種鍋爐當動力。”
姬玉雪道，“戰艦上燒起這種爐子，就不用靠天吃飯，不用看風行事，想走到哪裡就到那裡，想打誰就打誰。”
有了內動力的戰艦，對於只有外動力的戰艦，自然是佔據了十足的機動優勢，就好比身形如電的海上玉龍對付那些外功高手。
姬傲劍見六姐一下子就明白了蒸汽動力戰艦的意義，暗暗佩服，接著道，“洋人的這種鍋爐，體積會越造越小，推力卻是越來越大。將來的船也會造得越來越大，能放上更多更重的火炮，火炮的射擊距離也越來越遠。”
姬玉雪點了點頭。
姬傲劍道，“隨著鍋爐的動力進步，船體本身也會包上鐵板，到最後就是使用鋼鐵鑄造整個船身。”
強勁推力的航速，隨意行駛的機動，全身鋼鐵的船身，更猛更遠的火炮。
當這種鐵甲艦問世的時候，現下的這些木製頂級風帆艦，就成了小孩子的玩具。
姬玉雪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些全用鋼鐵所造的炮艦，什麼時候出來？”
姬傲劍道，“三十年後就會流行了。”
他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從風帆蒸汽混合動力戰艦說到了鐵甲艦，再從前無畏艦說到無畏艦，再從戰列艦說到了航空母艦，一直說到了二戰時代以飛機制空決定海戰勝負的時候才停住。
姬玉雪只覺得這每個階段的武器進步，都有如一流高手升級到宗師高人的差距，甚至還要更大。見他終於停口，皺眉問道，“這樣終於是到頭了麼？”
姬傲劍嘆道，“這只是剛剛開始，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後，海上武器演變的速度還要更快。”
姬玉雪忽然停下步子，望向寬廣的江面。兩人此時已從虎丘走到了江邊。
“我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是感覺武道境界在無限提升一般。”
銀髮少女看著腳下滔滔不絕的江水，“自古傳說，大宗師境界非但不是盡頭，而且還是一條無限寬遠道路的新起點，原來這個說法是真的。”
姬傲劍愕然，“大宗師之後，還會有更強大的武道之路嗎？”
姬玉雪道，“人世間一切道理都是共通的，人間兵器既然能這樣一層層演化發展，武道境界自然也可以一步步攀登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