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黎明第九十九章：仗義多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巴託尼亞王國，各分封領地以及各行省陸續告急，一封封加緊公函被快馬送往首都嘯風城。

裡面的內容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的：新一輪空心種瘟疫爆發，感染面積巨大，覆蓋面積巨大，傳播面積巨大。

而且這次沒人有心思去嘲笑鄰國了，因為大家的情況都一樣。

瓦雷恩王國在嘆息堡邊境的戰事已經停了下來，隨後交戰兩國無比默契地先後撤軍，只留下了一支主戰軍團防衛邊境，保持現狀。

不撤不行了，現在兩國各地空心種瘟疫肆虐，到處都是母親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到處都是父親那痛苦到大怒的絕望嚎叫，各地區的治安水平暴降，急需人手前去維穩。

而且你還得從這些數不清的家庭手中搶孩子吧，那些空心種孩子必須要被殺死，即便是孕婦肚子裡的孩子，一旦被查出沒有靈魂感應，那也將被強制流產。

這就是一項足以引起暴動和騷亂的大工程了，沒有軍隊的保護，那些負責感應靈魂的法師，以及各個教派派來的牧師，他們的總體人數根本不足以完成這項大工程。

不僅僅是巴託尼亞和瓦雷恩暫時停戰了，整個近長城地區都停戰了，每個王國內部現在都是哀鴻遍野，不穩定因素極大，對外打仗已經不再是各國宮廷最重要的目標了。

災難面前，人人平等，這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了。

平民，貴族，乃至統治者，瘟疫不會因為你社會身份的高低而對你區別對待，平均每十戶家庭裡面就有四戶的孩子感染了空心種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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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託尼亞，嘯風城。

原本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已經是冷冷清清，凜冬騎士慶典也已經提前結束，沒有最後的優勝者，也沒人關心什麼優勝者了。

貴族區的街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貴族們站在自己府邸門前，貴婦人哭成了淚人，中年貴族一夜愁白了頭，將自己新生的嬰兒又或是幾歲的孩童交給教會牧師。

在這一方面，你不得不承認，貴族們因為得到了精英教育，所以他們的思維以及處理事情的態度都比較理智，沒有發生平民區的一系列騷亂，更沒有像平民那樣對於瘟疫不管不問，什麼也不懂但依舊是大吵大鬧，認為還可以去找醫生或是牧師就可以救回自己的孩子。

不過這也同樣應了一句話：仗義多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貴族區的空心種患者不需要當眾吊死來進行震懾和宣傳，所以這裡的孩子們都被帶往了教會區，集中在一起，等到數量夠了便會集體殺死，隨後將屍體安葬在各教派教堂的墓園中。

但平民區則是另一個世界，士兵們陪同著法師和牧師，挨家挨戶進行搜查，並設立了有獎舉報機制，讓民眾們自行檢舉揭發，一經發現空心種患者，便立刻抓捕帶走，隨後直接吊死在平民區各個小廣場中央的大樹上。

父母們在樹邊痛哭，聲音撕心裂肺，他們可能也清楚空心種長大之後的危險，但他們不忍啊，他們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去接受，未來太過遙遠，現在才是他們的一切，而現在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守衛在樹邊的士兵們少見地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欺負平民，他們只是靜靜地站著，時不時將哭暈過去的父母抬到一旁休息。

他們同樣也是受害者。

教會區那代表著死者逝去的鐘聲就沒有停止過，那聲音無比沉重，無比壓迫心神，人類在流血。

幾天之後，一個比較舒緩人心的訊息從詛咒堡傳來：經過詛咒堡煉金術士們的研究，目前已經成功研發出了一種安樂死的注射藥水，可以讓患者們在睡夢中毫無痛苦地死去，同時產生精神上的刺激性愉悅，讓他們笑著離世。

隨後，拉姆斯*波頓發出公開宣告，第一批藥物已經離開詛咒堡，運往四面八方各地區，各地可無償接收，目前詛咒堡正在加緊生產第二批，依舊免費發放。

這一訊息讓拉姆斯*波頓和他的小波頓家族名聲大震，民間的聲譽暴漲，甚至壓過了剝皮家族的這個舊有意識。

既然必須要死，那麼自己的孩子至少可以在睡夢中笑著死去，父母雖然依舊傷痛，但至少好受了一點點。

第一批藥物很快被運用在空心種患者的身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在沉睡中露出定格的笑容，父母們笑著流淚，將孩子最後的美好表情死死記在了心裡。

隔壁瓦雷恩王國宮廷以劍爵的名義發來感謝，詛咒堡的藥物沒有只供給巴託尼亞國內，同樣也穿過流放之地邊境送往了瓦雷恩王國，依舊是無償提供。

“拉姆斯閣下應該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因死亡藥物而得到衷心感謝的人，謝謝你讓數不清的瓦雷恩孩童在睡夢中笑著死去。”劍爵的話很快便傳遍了大江南北，拉姆斯*波頓也因此多了一個外號：微笑送葬者。

這與他舊有的外號交相輝映，很是搭配。

哦，以前那個外號是剝皮領主。

言歸正傳，似乎拉姆斯*波頓依舊不想走下頭條，很快他又對外公開了一個大新聞。

胡老闆直接將制門之匙的法師們，以及他們與圓柱形機器的關係公開了出來，並直言他無比確信這就是空心種瘟疫的源頭，所以號召各王國在自家境內展開一場地毯式的全境搜捕，尤其是那種人跡罕至的地方，荒山野嶺小樹林啥的，必須仔細徹查，一經發現，立刻銷燬機器，殺光那群法師。

同時，胡老闆還說制門之匙的法師並不是靈魂學派的法師，雖然和靈魂打交道，但並不是靈魂學派，他們是混沌學派法師，是混沌四神的先驅。

這一點是因果律者提莉婭在仔細研究了那枚機器核心之後得出來的經綸，那枚菱形水晶通體五顏六色，猶如半凝結的顏料一般緩緩流動。

混沌能量的氣息，律者是不會認錯的，畢竟在上一個紀元裡，人類，混沌，血肉古聖，律者，以及奪心魔這五方打了將近一百年，所以對於老對手，自然是無比熟悉。

現在混沌力量想要迴歸凡世，決不能給他們機會，否則一旦降臨，哪怕是一丁點兒，那也會呈幾何倍暴漲。

納垢，色孽，奸奇和恐虐，他們所散播的混沌就是人心中的種種本能，即便是好的一面，但許多時候你根本分不清楚，極為容易墮入混沌。

混沌信徒們將他們稱之為生命，愛情，智慧和勇氣。

所以由此可見，混沌一直便存於心，唯一的區別就是你能否將其與正常慾望所分清。

而這一點，恰恰是人類所難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