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筒101、最毒婦人心

瞬移的終點是謝霖的家。

咚的一聲, 兩個人倒在滿是塵土的客廳裡。

窗簾緊緊拉著, 沒有讓外面的陽光透進來。

透過飛舞的灰塵，謝霖爬起來, 看到簡青林像一隻巨大的動物四肢著地飛快的竄向樓梯間，跟著地下室的門就被暴力破壞了，咣噹一聲巨響！

門被堵住了。

平時的轉移沒這麼費力，但他從她抓住他的那一瞬間就想掙扎, 又像是在跟自己較勁。

她坐在地上輕輕呼了口氣, 打電話給她的秘書，讓他買活羊。

她這個秘書, 平時都是閒著的，但偶爾被她叫過來，就必須要做很多奇奇怪怪的工作。希望他不要太快起疑，不然她就必須要給他洗腦了。

不到兩個小時，秘書就已經跟著車一起來了。

車不是卡車，卡車進不了別墅區。秘書兄非常天才的準備了一輛大客, 不知他用什麼理由, 沒有經過門崗檢查就鑽進了別墅區，成功到達。

她走出去，秘書兄正跟兩個跟車的人把一個個白色布袋抬進來, 布袋還隱約在動，但沒有叫，也沒有掙扎。

她說：“抬到屋裡去，就放在客廳裡, 把傢俱挪開。”

秘書趕緊上來跟她彙報，因為時間太緊，他只來得及買了一千多只羊，這一車完了還有一車。

由於謝霖叫他買什麼都是往多了要，從來沒嫌多的，但今天他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

這別墅……是老闆的家吧？一千多只活羊還能有地方住人嗎？

他忘了考慮老闆家裡沒羊圈了！

謝霖盯著他的眼睛，跟他的心靈聯通了一秒，結果看到他的心裡全都是：“這工作哪裡找去？”

“老闆都不查賬的！”

“白領工資，不用朝九晚五！”

“不就是買買買嗎！”

謝霖：“……”

看來秘書兄還沒有懷疑過她總買這些怪東西是幹什麼的。

“挺好的。”她誇了秘書兄，看他們把沙發櫃子桌子什麼的全推到角落，客廳裡很快放滿了白色的袋子。

秘書兄很高興的走了，說下一車半小時後就到。

閒人剛消失，九尾狐就出現了。

謝霖：“這些羊……”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雖然撕開了袋子，卻沒有自己先下口，而是把羊們都趕到了樓梯口，把它們全都趕了下去。

很快一群白色的咩咩叫的羊就擠滿了樓梯口到地下室的這一段路。

過了沒幾秒，地下室的門響了，吱啞一聲，門被艱難的拉開。

可能動物都能感受到掠食者的氣味，本來只是發抖的羊群突然開始爭相往外跑！還有羊蹦一下就蹦出來了！

不過樓梯口守著九尾狐，他只是張口一吹，羊群就都被掀飛，飛到了下面。

後面他就不把羊給解開了，直接把布袋往下扔。

一車羊很快就全都送下去了。

謝霖這才松了口氣。

簡青林剛才的反應只能是想吸血。

他在反抗自己的本能，不要攻擊她。

吸血鬼受了傷以後會失去理智。

已經不當吸血鬼的艾文說過他被打傷後就很想吸血，後來他就把河裡的鴨子給咬了，還咬了好幾只鳥，把它們的血全吸乾以後才算勉強恢復了神智。

她才想多弄些動物給簡青林吸血，先把他人類的理智給叫回來再說。

被趕下去的羊沒有再出聲，也沒有再逃出來。

九尾狐站在樓梯口，滿臉嫌惡。

“吸血鬼咬過的動物和人都是邪惡的，我不吃。”他說。

她還真想問問他吃不吃吸過血的羊，這樣不是更省事了嗎？正好兩個都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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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燒掉？”她問。

九尾狐點點頭。

看他還站在樓梯口，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這是在守衛。防止失去理智的簡青林從下面跑上來咬她。

思考了一下後，她把八咫鏡拿出來了。

九尾狐感覺到力量的波動，回頭一看，笑了，樂呵呵的跑過來說：“你這是要殺了他嗎？”

謝霖白了他一眼，“只是以防萬一。”

九尾狐仍是笑得很開心。

很快等第二車羊到了，他開心的跑出去接羊，讓人把羊都卸到了外面的游泳池裡。

等他進屋，她說：“這一車都給你了，吃去吧。”

一人一車，她很公平的。

在家喂貓餵狗時她就很注意這一點，如果不公平，小動物們是會記恨的。哪怕心裡偏愛哪一個，餵食的時候也要公平。

九尾狐看起來就更開心了，笑嘻嘻的說：“我等他上來再去吃。”

一直到太陽落山，謝霖叫來家政做了晚飯，吃過洗完澡出來坐在客廳裡繼續等，才終於等到簡青林從地下室出來。

先是地下室的門吱啞一聲再次被挪開，然後就是一個緩慢的腳步聲慢慢走上來。

簡青林。

他站在樓梯口，抬頭就能看到離他最近的九尾狐和坐在窗下月光中的謝霖，她抱著平板曲腿坐在沙發上，渾身是乾淨清爽的水氣，整個人看起來又閒適又放鬆。

她抬頭看過來，放下平板：“你已經恢復了嗎？”

簡青林輕輕嗯了一聲，掃了眼九尾狐，沒有走近。

謝霖打量著他，他膚色仍是不正常的鐵灰色，還是有點白過頭了。眼睛血紅，在晚上好像還有點發光。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沒了，但好像全身上下減肥四十斤一樣，瘦得都有點輕飄了。

“是好了，還是沒好？”她問。

簡青林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微微突出，呈鉤形。

“沒有。”他搖了搖頭。

謝霖皺眉：“羊血沒有用嗎？”

簡青林搖搖頭，“人血才行。”

然後他就發現謝霖的姿態變了，屬於吸血鬼的那部分直覺正在瘋狂尖叫，讓他攻擊這個敵人！

這是足以毀滅他的敵人！

謝霖平靜的說：“你習慣人血後，就不能接受動物血了嗎？”

簡青林沒有跑，也沒有攻擊。

他甚至覺得如果她要在這裡殺了他，他是不會反抗的。就這樣被她消滅也挺好的。

“不是。”他說，“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動物的血，在一般的時候是可以的，但在我重傷的時候，只有人血能幫我恢復力量。”

“這是詛咒。”他無比深刻的體會到了，吸血鬼不是另一種生物，異能變化出的吸血鬼就是受詛咒的人類，他只能以人血為食。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豬血吃著雖然也是血的味道，但吃下去根本沒有太深的感覺，好像連用它吃飽都很難。在平時可以用它來騙一騙肚子，但重傷的時候就不行了。

他在下面至少咬了幾百只羊，血全都吞了，可是滑下喉嚨好像就消失了。

只有人類的血才能救他。

謝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坐下嘆氣說：“打劫血站……”就太喪良心了，現在又基本禁止民間買血，量小還好，量大的話很容易被發現。

結果簡青林又放出一個青天霹靂：“血站的血估計不行。一定要是活人的血。”

謝霖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九尾狐在一旁看戲，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簡青林竟然到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裡說話，不躲也不跑。

……他好像在試探謝霖對他的感情能到哪一步。

謝霖：“那就只能去找死刑犯了。就當是節約子彈吧。不過不能在這裡，去日本吧，那邊又近，又是出了名的不肯殺死刑犯的國家，你去殺幾個就當為民除害好了。”

簡青林露出一個又難過又溫柔的笑來，低頭沙啞的說：“好。”

——他知道她絕不會輕易選擇殺了他。哪怕他將會觸犯她的底限，她也不會簡簡單單就選擇不要他，放棄他。可這麼好的她，已經不是他的了。

然後還是不靠近，站在原地拿出手機買情報。

這種普通人的情報價格不貴，速度也很快，他馬上就收到了一封郵件，上面有死刑犯的姓名照片和在押監獄的地址。

正好還是夜晚，他現在走的話天亮之前就能到日本。

謝霖沒有再浪費時間，立刻就送他去機場。

在去機場的路上，她問：“怎麼會變成這樣？”

就算簡青林殺了兩個傷了一個，撐到了她過去，但之前為什麼會輕易的被包圍呢？

不會跑嗎！看到陷阱為什麼不跑！

更何況他不是剛收了一條毒蛇嗎？

為什麼不拿毒蛇出來？

“相柳蛇我還沒有收服，只是收在了虛擬屏裡。”簡青林看著自己手，指甲已經完全變得不像人了。他臨出門前還用她的粉底改了下膚色呢，不然就這樣出門太驚悚了。

“我懷疑這些異能獸會改變人。”他說。

“改變人？”謝霖問，“怎麼改變？改變性格？”

“漸漸影響吧。會變得跟以前不同，性格想法都會變。”他說，“我變成吸血鬼後才發現，這些異能有一些是會對人造成影響的，最好別用。”

如果不是他這個血僕沒辦法去除，他也不會再用吸血鬼的異能了。自從他見到那個吸血鬼瘋狂的樣子後他就發現了。

使用吸血鬼異能就會變成吸血鬼，會覺得人是低下的種族，會變成想當吸血鬼，不再想當人。

最後，人就真的變成吸血鬼了。

而相柳是神話中的毒蛇，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它在神話傳說中就是沒有善良的一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神。

他擔心它也會有不好的影響，就一直不肯真正的收服，也沒有管這只毒蛇跑到哪裡去了。

謝霖沉默的握住他的手。

簡青林回握了一下就放開了。

他不能一直貪戀她的溫柔，這會讓他更想得寸進尺的。

“我當時一直在佔上風，直到宋長江進來，我才輸了。”所以為什麼要跑呢？

他猜到童荔有陰謀，跟她曲與委蛇，又殺了那兩個人來加重她的心裡壓力，想從她那裡挖出更多宋長江的事。

就是沒料到宋長江會這麼快找過來，還帶來了謝霖。

“那為什麼不跟我聯絡？”謝霖生氣的說。

“不聯絡……你才不知道啊。”簡青林苦笑，他覺得宋長江對謝霖有好感，她還要拿一個異能，最好不要跟宋長江翻臉。他本打算拿到情報就閃人的，這樣就算事後被發現，謝霖也可以推得乾乾淨淨，她確實毫不知情。

何況童荔又怎麼會讓事情被發現？

他沒打算殺童荔就是打算讓她來收尾。他對童荔很有信心，死了的那兩個人，她也一定能找到辦法掩蓋過去。

結果宋長江找來了，險些要了他的命，這是他沒料到的了。他還以為童荔來找他應該是安排得萬無一失的。

謝霖聽完全部，發笑了，說：“你又被童荔給蒙了。她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讓宋長江發現追過來，宋長江說她以前就會玩這一手。”她現在全明白了。

童荔算得太精了，完全算準了宋長江和簡青林兩個人的性格和行事做風，這才搞了這個局。

簡青林也早就反應過來了，他點點頭：“是啊，我在宋長江追過來時就發現了。只怕連死的那兩個人也是她計劃內的。她不要我跟宋長江當朋友，她要我們反目成仇。這樣她才能繼續留在宋長江的身邊。”

跟朋友的前女友談戀愛和跟仇人的前女友談戀愛，這對男人來說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按宋長江更重兄弟的性格來說，最後會慢慢跟童荔分手。

後者，宋長江就不會再想要跟童荔分手了。

說不定他還會更興奮。

謝霖：“那如果他想通這都是童荔的陰謀呢？”

簡青林代入了一下自己，搖頭說：“說不好。”對他來說，女人比兄弟重要。何況他也沒兄弟，張東海那東西肯定不能算數。

對宋長江來說，如果他沒有立刻當時就殺了童荔，估計就再也殺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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