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唐第三卷 北望長安 第131章 天命不可違
第11章天命不可違
萬事說著容易做著難，唐軍也不是傻子，三十艘船的隊伍，押解糧草的軍力就要相當的雄厚，再加上王重榮的接應人馬也必將不會是少數，這巧計還要認真掂量好，確保萬無一失。
勘察完形勢後，雖是深夜，朱溫等人也不敢多做停留，不能給敵軍留下一絲疑點，否則糧草沒到先被發現，豈不是辜負了送信人的一番苦心，而且這機會對於朱溫來說，尤為重要，朱溫等人便策馬而歸。
“我決定，咱們兵分兩路，韓校尉，你帶領兄弟們緊守州城，以防事有突變，敵軍趁虛而入。”朱溫騎在白馬上，側頭對左側的韓校尉吩咐著。
“在下遵命！請將軍放心，城在我在，城亡我亡！”韓校尉做事從來都是有板有眼，對朱溫的吩咐更加的上心，這支隊伍可是他親眼看著走到今天，其中歷經磨難是怎樣的艱辛，怕是只有他和霍存知曉朱溫心中的苦楚，可偏偏那霍存心思粗獷，雖是個好幫手，卻不是好知己，所以韓校尉對朱溫的兄弟之情總是能達到惺惺相惜之態。
“大哥放心吧，韓校尉可是心思縝密，最適合看家，像我就知道死拼的粗人，最適合上戰場。”霍存一旁笑嘻嘻的說著，一邊一甩馬鞭就要疾馳。
朱溫無奈的搖搖頭，緊追上去道：“振威副尉聽令！”
“屬下在！”霍存聞聽朱溫喚他，剛剛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立刻轉變成了及其嚴肅的應著聲。
“命你挑選出兩千精兵，夜伏於夏陽渡口水下，等糧船接近，便從水下攻打船上官兵，我自會帶人從旱路攻敵，你切記，不可將船弄翻，否則會毀了糧食，還是以搶糧為目的，不可與官兵戀戰。”朱溫再三的吩咐與叮囑，真怕這個冒失鬼會一見戰爭心癢手動，只圖殺人痛快而顧此失彼。
“埋伏水下？那麼多人，又都擠在渡口處，喘氣冒水泡也會被敵軍發現的啊，這，可行嗎？”霍存沒有立刻接令，一向是粗心大意的他，第一次提出了這樣一個心細的問題。
朱溫轉頭看看霍存，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放心，這個我早已考慮好了，糧船夜裡到達渡口，正好又是玄月之際，可以算得上是月黑風高了，但是不可輕視的是為了不被人發現水下藏人，每人臨潛下水之前，都從岸邊蘆葦叢中找一個蘆葦杆，潛下水時插在嘴裡，透出水面一點，就可以直接呼吸水上的空氣，又不至於冒明顯的泡泡了。”
“嗯，大哥高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潛水我在行，大哥放心吧！”霍存滿心歡喜的應承下。
韓校尉在一旁見了也不禁笑道：“你要是能想出來的話，你就做大哥了，不過這些平常日子中很有可能遇到或是用上的辦法，真應該記在心裡才是。
幾人策馬揚鞭回到中軍大帳，霍存即刻挑選出了兩千精兵，都是當初在為何寨時，他同朱溫親自訓練出來的精兵，也都是可以死命相保的貼心將士。
而當大軍得知夜裡要有行動，大軍能夠繳獲三十艘船的糧草時，各個興奮不已，那份欣喜勁兒已將近日來只吃個半飽的苦難感覺沖淡。
製造火藥的師傅們又都開始興頭實足的研製加工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停的望著天空，盼望著太陽與月亮今早交替。
月牙終於在將士們的期盼之下，羞答答的隱藏在了雲端，夜幕降臨後，朱溫挑選出了一萬精兵，與霍存分開而行，前往夏陽渡口。
霍存帶領著兩千精兵，悄然無聲的潛在了渡口水下，這些將士都具有極好的水性和健碩的體格，再加上糧草那麼具有吸引力的目標在前，他們更是精神百倍，信心十足。
朱溫將一萬精兵安排在了渡口周圍，萬事俱備，只待船隻到達，便揮刀而上，將糧草截獲。
淡淡的一層烏雲在渡口上空徐徐飄動著，原本還有一絲亮光的新月，此時被那層烏雲全部籠罩其中，一隻飛鳥悄然的從低低的雲層中掠過，忽閃著翅膀落在了渡口對岸……
片刻後，唐朝廷運送糧草的船隻如期而至，遠遠望去，桅杆上旌旗招展，三十艘糧船徐徐搖來，船上四周站立著一排排身材魁梧披盔戴甲的官兵，手中緊緊的握著兵器，各個面色嚴肅。
朱溫俯臥在渡口旁的蘆葦叢中，悄悄的扒開一叢蘆葦，探頭望去，見糧船已然進入了自己的埋伏之中，只見朱溫猛地一招手，一顆信號彈劃破寧靜的夜空。
水裡潛伏已久的霍存悄悄的探出頭來，當見到訊號鳴起時，粗獷的嗓門如獅吼一般響起：“弟兄們！上！”
兩千精兵各個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猛地從水中躥起，揮刀便向糧船上的官兵劈頭蓋臉的砍去。
剛剛進入渡口的官兵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隨著一聲聲慘烈的嚎叫聲，怦然倒地，有些官兵比較機靈，連忙躲在了糧草之間，擋過明槍卻抵不過暗箭。
蘆葦叢中的朱溫帶領著自己的一萬人馬，放箭掩護的放箭，直衝而上的揮刀助陣，剛剛還清澈寧靜的渡口，此時已是喊殺聲陣陣，戰鼓隆隆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朱溫一見官兵此時慌亂之中只求自保，已是無心再去注意船隻上的糧草，便大喊一聲：“兄弟們，給老子殺！搶糧草！”
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從林子後邊駛出，將士們各個雙眼通紅的直奔裝糧的船隻奔去，要知道三十艘船的糧食，對於朱溫將士來說是何等的重要，這可是他們與唐朝廷軍日後死拼決定勝敗的關鍵所在，將士們使足了力氣，一邊與船隻上的官兵們抵擋，一邊去抬船上的糧食。
就在這時，戰鼓聲忽然驚奇的大了起來，喊殺聲由遠而至，正衝向糧船的朱溫等人忽然感覺有些不對頭，可等他將眼前的形勢看仔細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不遠處正有數以萬計的官兵馳馬飛奔而來，人馬未到，一支支冷箭“嗖嗖嗖”的直朝著朱溫等人射來。
“霍存小心！”朱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提醒眼下正在水中和船上與官兵拼搏的霍存等人。
與此同時，朱溫立刻下令道：“快！將來兵堵住，不要讓他們逼近！”又一邊催促著霍存道：“不要戀戰，快搶了糧食上岸撤回！”
齊軍正搶的歡，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糧船上，等到大家朝著來兵方向望去時，各個目瞪口呆，只見一片黑壓壓的官兵，看起來最少也有五六萬的人馬，朝著他們一邊吶喊，一邊揮刀而來。
朱溫此時也驚呆了！這麼多的敵軍，就算自己帶領的全部是精兵，為數也不到萬人，怎能抵擋住人家數以萬計的人馬？
“兄弟們！砸翻糧船，撤！”眼下保命要緊，但是糧草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官兵得到，官兵本身就比自己的軍隊糧草充盈，如果這些糧草再歸入他們庫中，到那時怕是自己軍隊的命運會更加慘烈。
糧船上負責押送糧草尚且留有性命的官兵們一見來了幫手，頓時各個恢復了勇猛，開始奮力抵抗著霍存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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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存等人眼見官兵來勢洶洶，聽到將軍命令後，立刻有所醒悟，只見大家“嗖”的一下潛入水底，舉起手中的兵器，朝著船底劈去，沒一會兒功夫，眼見剛剛還在水面上漂浮搖擺的船隻，船艙裡開始“汩汩”的進水的進水，掉底的掉底。
朱溫見前來支援的官兵們越來越近，甚至一些飛箭已射傷了部分士卒，便立刻下令：“收兵！撤！”
朱溫人馬立刻朝著自己的營帳撤退而去。
終於，前去搶糧草的朱溫帶著將士們回到了中軍帳，可剛剛到了營帳附近，耳邊便傳來了陣陣喊殺之聲，朱溫心中凜然一緊，暗道：“不好！有人偷襲！”
“駕！”朱溫奮力的揚鞭馳馬，白馬靈巧的騰身奔起，此時陣營中已是喊殺震耳，火光衝天！朱溫與霍存等人遠遠望去一片火海，更加心急如焚，尤其是朱溫，不但心繫著弟兄們的生命安慰，更讓他焦急的是惠兒還在府邸之中，雖有貼身侍衛守護，可看眼前陣營中的架勢，多半惠兒那裡也告急了吧。
正在帶領人馬與敵軍交戰中的韓校尉，見到遠處自己軍隊的旗幟飄搖而來，心知是朱溫等人搶糧歸來，心中頓時一喜，“砰”的一聲擺開一個敵軍的大片刀，馳馬親自奔出迎接。
可當到了朱溫近前仔細一瞧，糧草沒見到，卻見到一隊隊的殘兵敗將，各個傷痕累累，韓校尉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而此時韓校尉也顧不得傷殘將士，急急的對朱溫道：“將軍，您剛走不一會兒，便忽然出現了幾萬人馬，衝進我軍陣營，此刻已對搏多時，可對方官兵很是精明，不與我軍拼力對戰，反而是四處放火焚燒，我軍慌亂之中，就都亂了陣腳，您看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我已命將士兵分兩路，救火的一路，抗敵的一路……”
朱溫此時眉頭緊蹙，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怒罵道：“他媽的！中計了！快去命人將那宦官楊開復綁來，還有，郎中呢？都叫過來……還有，惠兒呢？”
“將軍，惠兒您放心，下臣早已在第一時間便命一隊強兵前去守護惠兒了。”韓校尉一邊說著，一邊命人喚來郎中，趕緊給傷勢嚴重的士卒們進行簡單的包紮，一邊命人去尋那宦官楊開復。
可片刻後，士卒來報，搜尋了半天也沒見宦官楊開復的蹤跡，帳內的朱溫、霍存、韓校尉幾人聽了士卒的報告，均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幡然醒悟，原來此人是敵軍派來的！
眼前雖是一片火光衝天，可敵軍卻不實打實的砍殺，這讓朱溫在一旁看著著實感到不解，即使自己人馬再多，敵軍趁虛而入卻不以殺敵為主，光是點火燒營帳是何目的？
正在朱溫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聽身後鼓聲“隆隆”響起，又是一片嗷嗷的喊殺之聲，此時的同州，已被喊殺聲緊緊包圍，城內的百姓早就從睡夢中驚醒，可他們深知這周的官老爺是何等的有實力，也沒怎麼害怕，可此時喊殺聲越來越強，百姓們不禁開始膽戰心驚，一片混亂起來。
朱溫轉頭看向身後，只見一對黑壓壓的官兵策馬奔騰而來，為首的正是與自己交戰過幾次的王重榮。
“弟兄們，給我殺！將這些逆賊全部誅之！”又是七八萬的人馬，擺動著旌旗，擂著戰鼓，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著朱溫這裡襲來。
士卒們連忙上前抵擋而去，可一陣密集的如同雨點般的箭羽朝著齊軍掃射而來，朱溫立即組織人馬迎戰，此時營帳中的官兵們不再像先前那般只顧著放火搗亂，竟然也揮刀與齊軍廝殺起來。
而此時楊開復早已逃回唐軍陣營，等候封賞去了，其實這一切皆有他所出謀劃策，當時糧草別說是對朱溫而言，就是對王重榮而言也是首位重要的事情，唐朝廷派人押送糧草支援王重榮，楊開復便給王重榮出了一計，自己假扮叛賊前往朱溫軍營中報信，朱溫本來就十分缺糧，聽到訊息後必保不會多疑而調集人馬奔襲奪糧；
這樣王重榮便可帶兵圍剿部分齊軍，而於此同時再派一路人馬襲擊朱溫後方陣營，一切都是按照計劃進行，而且從糧草到達時間，朱溫搶糧時間，直到唐軍襲擊齊軍陣營時間，都安排的特別妥當，兵力和策略的佈置的特別完美，可只有一個計劃不在其內，便是王重榮親自領兵追來。
當時唐軍也缺糧食，王重榮眼見到嘴的糧食沉了水，氣得王重榮暴跳如雷，當即點了七萬兵馬追擊而來，將同州團團圍住。
眼見天色已是矇矇亮，雙方征戰仍舊是如火如荼，朱溫已是帶兵親自假如了戰爭之中，直到太陽冉冉升起之時，才將王重榮的隊伍擊退。
可王重榮卻沒有帶兵退回自己的陣地，而是在同州城外圍安營紮寨，決定要和朱溫對峙到底，因為他抓住了齊軍的一個弱點，嚴重缺糧，想必齊軍難以繼續維持下去，所以，王重榮鳴鼓收兵，決定來個不費吹灰之力甕中捉鱉。
連連僵持了數日，朱溫已是糧草殆盡，將士們不能力敵，而王重榮又將同州緊緊圍堵，朱溫數次突圍不成，於是一面堅城固守，一面派人飛騎馳報長安黃巢求援，請求支援。
可是此時的黃巢早已不是那個菊花立志的黃巢，即使長安城同樣吃緊，他仍舊沉迷於後宮佳麗之中，不理朝政了，而朱溫求援的奏章照舊被主政的孟楷扣住，黃巢對此一無所知。
而此時大齊的總掌兵權的護國大將軍孟楷心裡最為忌恨朱溫，只因在黃巢面前朱溫比他受到重視，比他在黃巢心中的位置重要，於是孟楷得到了這個懲治朱溫的機會。
接到朱溫的救援書信後，他一次次的扣留不說，即使此次形勢的嚴峻性他心裡知曉，卻仍舊是既不發兵也不向黃巢報告。
同州城內做困獸之爭的朱溫，一個月內連上了十次湊章，孟楷不但是依舊不加以理會，甚至是派人送來一封書信，對朱溫嚴辭訓訴，說朱溫是想擁兵自重，不肯為國出力，把朱溫氣得火冒三丈，於城內大罵孟楷。
而此時唐軍再次士氣大振，各藩鎮再次向長安外圍集結，長安城也陷入了最為緊張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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