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金刀第二十四章 齊月樓

金寶來到掌教雲霄的住所，在耳房稍等片刻，有下人捧來一個包裹。

雲霄道：“你師傅秋煙將要出嫁，鳳冠霞帔都已準備妥當，只是包裹衣物的紅綢上缺些圖案。你明日一早就備馬趕往齊月樓，順利的話三日即到，找城西的順祥繡坊，叫他們給紅綢上繡好圖案。圖樣都在包裹裡，他們一看便知。”他說完遞給金寶一個錢袋，“這裡是五十兩銀子，其中三十兩是定金，剩下的二十兩是你路上的盤纏。到了齊月樓將包裹和定金交給順祥繡坊，無需等候，當日往回返即可。”

金寶打問清楚齊月樓的方向和位置，告辭回到磨坊。出遠門必定騎馬，那匹從哭山嶺帶來的馬兒一直留在身邊，金寶牽馬來到河邊，用心刷洗。馬兒不乾重活，養得膘肥體壯，原先發灰的體毛變得雪白，越發的精神。

“馬兒啊，委屈你又得陪著我受幾天苦了。”金寶疼愛地拍了拍馬結實的背脊。

白馬打了一個響鼻，用頭蹭金寶的臉，甚是親暱。

金寶孤身一人，不用準備什麼行李，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物。石刀沉重，金寶唯恐長途跋涉累壞了白馬，不打算背上。晚上睡覺摩挲著石刀不捨分開，他猛然發覺石刀和以前變得不同，剛從河灘裡找到石刀時整體粗糙不堪，如今石刀的表面潤澤光滑，特別的細膩，刀背上淡綠色的的紋路在夜色中竟隱約閃現出微弱的光芒。金寶揮刀舞動幾下，夜色中綠光晃動，笨重的石刀憑添了幾分靈動。

天色稍亮，金寶就來到肖里長那裡，把石刀放在他那邊，借用了一柄普通的寶劍。然後背好包裹，縱馬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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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打問著，金寶快馬加鞭，如期來到齊月樓。

齊月樓不僅有樓，更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因樓而得名。街道寬闊，各式各樣的店鋪排列兩旁，遊人如織。金寶不敢耽擱，先把包裹送到城西的順祥繡坊，他們看了送來的東西，說是十日後才能繡好，給金寶寫了憑條，讓他按時來取。

辦好正事，金寶在一家酒館飽餐一頓，將白馬暫時寄存在那裡，一個人上街閒逛。這裡沒有現代社會的摩天大樓，古樸的樓閣臺榭反而更顯出典雅和精緻，最高的建築就是人們常說的齊月樓了。樓並不高，在周邊低矮的樓宇簇擁下，顯得突兀和高聳。

金寶原以為那裡也是旅遊景點，可以憑票進去參觀。到了近前才發現，硃紅的大門緊閉，門口戒備森嚴，手執刀槍的護衛把守在門外，不用說進去，稍微靠近一點，就被呵斥。

“幹什麼的，趕緊離開，小心惹惱了小爺，性命不保。”金寶呆頭呆腦的正在左顧右盼，就被其中的一人責罵。

金寶不願惹事，遠遠離開。他信步而行，尋到一處繁華的集市，心中大喜，計劃買一些首飾和脂粉送給雲秋煙和如玉。師傅大婚，做弟子的應當送些禮物，如玉脾性相投，金寶也有心交往。他留意兩旁的店鋪，不經意間看到一人從旁邊走來。

是杜平。

金寶認得他，杜平是雲空山掌

教雲霄的大弟子，和金寶年歲相仿，按輩分，金寶得管他叫師伯。拜師那天，杜平沒少給出難題，金寶替雲秋煙擋酒，被灌了不少，印象深刻。金寶連忙假裝挑選東西，低頭暗中觀察。

杜平徑直從金寶的身邊經過，並沒有注意到他。金寶見杜平走遠，正要離開，忽見杜平在街角鬼鬼祟祟的四下張望，和一人交頭接耳後，並行而去。看著那人的背影，金寶隱約覺得面熟，像是雲空山長老雲青的逆徒薛勝。

金寶滿腹狐疑，快步追了過去。兩人起初走得不緊不慢，金寶不時停下來假裝採買東西遮掩，後來兩人步伐加快，急速離開集市。金寶想追，空曠的街巷沒有掩護不能太過靠近，追過幾個街角，金寶發現來到一條死衚衕，沒有出口。他暗叫不妙，正待離開，出路已經被兩人堵住。

“小子，見到師伯也不上前拜見，真是沒有禮數。”杜平嘲諷道。

換做雲空山上，礙於禮數，金寶肯定要施禮的，畢竟輩分在那裡。如今，明知道他和薛勝同流合汙，金寶不屑地冷笑道：“孫子，你爺爺在此，趕快過來磕頭。”

杜平惱羞成怒，拔劍就衝了過來。合同狹窄，杜平仰仗的劍法卻是施展不開，金寶雖然沒有帶石刀，就是普通的寶劍使足了力氣，也勢大力沉，逼得杜平連連倒退。

“閃開！”薛勝後面叫道。

杜平心領神會，縱身高高躍起，從金寶的頭頂跳將過去。金寶來不及轉身，薛勝的一柄大錘已然飛了過來。金寶爆喝一聲，寶劍拋向薛勝，雙手硬生生將大錘摟住，使勁往回拽。

薛勝另一柄大錘擊飛寶劍，他猛然往前踉蹌了幾步，才注意到金寶要奪錘。大錘鎖鏈的末端控制在薛勝的手裡，他玄氣噴湧，陡然一抖，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將玄氣傳了過去。金寶抓住錘柄，鎖鏈連續的振動讓他站立不穩，幾乎要隨著鎖鏈上下跳動。

金寶丹田玄氣外洩，抵擋住薛勝的攻擊。杜平趁此機會，從後面一劍刺向金寶。金寶感到劍氣逼來，他雙手握錘，使了驚雲劍法中的萬劍歸一，朝杜平刺去。大錘中薛勝的玄氣激盪，加上金寶自己的，一併迸發出來，幻化出一柄大錘激射而出，擊向杜平的胸口。

杜平小瞧了金寶，滿以為能偷襲成功，眼見大錘就握在金寶的手裡，恍惚間又蹦出一個飛了過來。等他發現，大錘已經到了胸口。

“咚！”

“哎呦！”

杜平倒飛而出，撞塌了一面牆，跌了進去，生死未卜。幻化出的大錘也煙消雲散，不見了蹤影。

少了杜平，金寶心中有了底氣。他和薛勝交過手，並不畏懼。他辨明方向，掄起大錘甩出，砸向薛勝，趁薛勝舉起另一柄大錘抵擋的間隙，縱身上房，朝人多的集市方向奔去。

金寶暗自欣喜，終於擺脫了兩人的糾纏。他提氣準備做最後的一躍，大腿突然被一隻巨大的手握住，倒提起來。

“怎麼還會有人？”

金寶扭頭觀瞧，房簷上端坐一個瘦小的男子，在他的上空，幻化出一個高大的骷髏，伸出長長的手臂，正捏住自己。男子輕輕揮動一下手指，骷髏大手猛甩，將金寶重重摔了下去。

“娘誒！”金寶全身的骨骼似乎散架，他正要爬起，後腦被薛勝的大錘猛擊，登時昏死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寶慢慢醒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腳踝，都被鎖鏈拷住，躺在牢籠裡。兩旁全是粗大的金屬柵欄，分隔成諸多的牢籠。透過粗大的柵欄，能夠看到左右和對面牢籠裡的狀況，牢籠之間，並沒有用牆來阻隔。中間是幽暗的長廊，盡頭是青石板鋪設而成的臺階。臺階兩側，各有兩名護衛站立值守。金寶的呻吟聲驚動了他們，立時有一人出去報信。

不多時，臺階上的石門緩緩開啟，杜平和薛勝走了下來，開啟牢籠的大門，來到金寶近前。

杜平上前踹了金寶一腳，憤恨道：“小子，今天落在小爺的手裡，定叫你生不如死。”他又一腳踩到金寶的小腿上，重重碾壓，疼得金寶險些死過去。金寶咬緊牙關，硬挺著不吭聲。

“小夥子，不要動不動就發火，萬事要想開點，脾氣太大會傷身體的。”一個人慢悠悠說道。

杜平和薛勝急忙閃到一邊，那個瘦小的男子原本不在裡面，眨眼間，就到了近前。兩人客客氣氣道：“參見常執法。”

常執法晃晃悠悠踱了過來，他在金寶身上嗅了嗅，滿意道：“不錯，藥引子就是這個味道。”

金寶不明情況，他正納悶，身後牆壁傳來“咯咯”的聲音，鎖鏈回收，將金寶固定在牆壁上，動彈不得。薛勝端來一碗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藥湯，掰開金寶的嘴就灌了進去。味道苦澀、腥臭，金寶腹中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其他牢籠的人，也都各自喂了藥湯。金寶對面的那人性子剛烈，死活不吃。

“可惜了。”常執法走進牢籠，直接咬住那人的喉嚨，將他的鮮血吸了個乾淨。常執法抬起頭，舌頭舔舐掉唇邊的血滴，意猶未盡道：“哪個不聽話，就是這樣的下場，懂嗎？”

“明白。”杜平和薛勝同時答道。

常執法倒背雙手邊走邊說：“六六三十六天，只要有一個能堅持到最後，還有口氣，我的神功就能恢復，重返魔教指日可待。”

接下來的幾日，整個牢房裡都瀰漫著藥湯的味道。

金寶曾經試著扯斷鎖鏈，可是鎖鏈的材質堅硬，根本不能弄開。牆壁裡好像有人在操控鎖鏈，不用時就鬆開，他們能在牢籠裡活動，喂藥湯的時候就收緊，把他們固定，方便灌藥。

每日三次，金寶被灌進藥湯後，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的劇痛。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想砸東西緩解腹中的疼痛，鎖鏈緊緊把他固定在牆壁上，動彈不得，只能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忘掉痛苦。整個牢房中，哀嚎聲和怒吼聲此起彼伏。房頂上的灰塵被震得，撲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