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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密的特戰

第四章.平頭夜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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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密的特戰第四章.平頭夜探(3)

22.4.3

日本 佐世保 巖宕寮公寓

19:50

粗粗剌剌的木地板上暴露著一段一段的細縫,乍看起來,像是穿破了的衣裳寒磣的張著口子,又像是乾旱的土地龜裂著深隙。空洞的腳下,幽暗的洞棲裡,偶爾會有陰影閃過,雖然聽不到它們鬼祟的腳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告慰他那難耐的孤寂了,就算是老鼠,此刻也是以少為稀,因為,它們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鄰居。

這是迄今為止保留下來的屈指可數的日式房舍,它低矮的屋架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或許正因如此,它才捱過了數十年的歲月磨礪,直到今日仍能給末路之人遮風擋雨。而更難得的是,無論你是喪家之犬,還是漏網之魚,都可以藉此棲身;也不管你是有家難回,還是有國難奔,也都能夠暫避喘息。這就像是命運的孤島,不只是租了片瓦給你遮體,也是借了張無紙的字據,同時更是押了你今生的期冀,而換回的則是你不信也得信的信譽。

隱隱的聽見一絲聲響,已經細細簌簌的有一陣子了,那不是風過枝杈的搖曳,從中聽不出風聲的強弱;那不是人扯衣衫的摩挲,因為分不出人行遠近的動作。然而細心的人能夠聽出,那是繩索和硬物之間的交錯,是困守牢籠的焦灼和奮力抗爭的擺脫。

嚓!嚓!嚓!一下一下的傳來,聲音平穩,連續而有力,節奏清晰富有韻律,聲音雖然不大,但顯示的卻是堅強不屈,剋制的正是憤怒火氣。透過聲音,折射出龍困淺灘時的忍耐,反映出虎落平川時的壓抑。

聽聲的這個人已經盤腿打坐很久了,但他顯然無法把定自己的心脈,這不僅僅是由於從隔壁傳來的奇怪聲音一直干擾著他,並且更有煩躁的心事深深的困擾著他,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是在這種不安定的心態下度過的,無法寧息,難以平復。

他先是被愈來愈強的飢餓感折磨著,感覺腹腔像只被擠癟了的暖水袋,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用力的壓擠,身體裡的氣彷彿只出不進一樣,照這樣下去,怕是挨不到天亮他就要暈厥虛脫了。於是,他開始盤腿打坐,調息養神以彌補體能的缺失,雖然無法入定,但不久之後,飢腸轆轆的感覺卻還是減輕了許多。

但是,接下來的嘈雜便又打破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意境,一對男女住進了他的隔壁,從那二個人的穿戴上很難看出他們到底是屬於哪一個階層,因為他們的儀容外表都很體面,但是行為舉止卻很怪誕,有心之人自然要問,他們棲身到這樣的公寓中所為何來呢?若是私奔的話,他們的年紀顯得大了些,若是偷情的話,這種地方並不適宜他們的身份。那麼,他們又是哪一路呢?

接下來就更是奇怪了,先是在這一男一女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雖然隔著木板房的牆壁,聽不清他們爭執的是什麼,但是,透過隻言片語還是能夠聽出一絲端倪。他們辯論的主題透過兩個字被洩露了,那是兩個他們使用頻率最高的字眼,“分”與“和”。但很快,爭執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透過窗欞,他看見了憤然離去的那個女人的身影。

打坐的人昂起頭來,把他的臉亮在夜光裡,就見狀如盲人般的兩隻眯縫眼深陷在粗大而突起的眉弓裡,看不清是睜還是閉。接著,他又挺了挺胸,現出他骨架奇偉的身材來,罩在他身上的是一件很髒很舊的黑色風衣,看上去就如同一張破苫布下面蓋著一架破機器。他的整個狀態都很低迷,疲憊與虛弱貫穿了他的精神和肉體,此刻他人雖高大,卻像是風雨中的大堤,不知何時就會頹然潰塌轟然倒地。

“盲人”賀江忍著飢餓,把心沉到了田底,迷茫的等候著這個夜晚的過去。他的逃亡之路上猶如突現了一座斷橋,把他滯留在了懸崖絕地,然而干擾他逃生的不是河水的湍急,而是一張“北臉”的阻擊。賀江深陷在危機之中難以自拔,而弟弟賀海的安危又深深牽扯著他的精力。賀江很煩惱,卻又破解無招,不由他不心亂如麻,情似火燒。

奈良古寺中的不辭而別,是賀江的難言之痛,與其說是倉皇而逃,不如說是想誘敵離去。然而,偷襲的“北臉”沒能追上他的步伐,這讓逃脫之後的賀江不喜反憂,他擔心這樣一來會禍及自己的弟弟賀海。

當時,賀江從來人的身法當中隱約的嗅出了朱峰的氣息,那個自小就在一起打打殺殺的兇徒,不管時間過去有多久,賀江也能從百獸之中分辨出他的蹤跡。所以,整個下午,他都在考慮著該如何把這個隱患從弟弟的身邊引開,可隔壁房間裡面傳來的聲音卻時時的干擾著他,令他的情緒難安心神也愈發的不寧起來。

賀江是親眼看著那個女人在爭吵之後獨自離開的,但他不確定那女人何時還會再回來。於是,禁不住擔心起來。他想,嗯!也許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吧!丟下那個傷心的男人獨自在此痛不欲生。唉!現時的女人吶!都是這樣,她們看得比誰都開,其實,被輕薄的反倒是男人了。

賀江忽然產生了疑問,咦?那個男人不會因此而想不開吧!要是他尋了短見的話,那可就糟了,如果在這個偏僻破舊的巖宕寮裡出了人命案子的話,這方圓百公裡之內的大街小巷都將被封鎖,而任何出現在這一帶的陌生人都將被調查,那樣一來,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個藏身之處可就成了警方關注的熱點,弄不好…

賀江的心情灰灰的,他想起了奈良古寺中與賀海相聚暢飲時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起風雲多變時事無常來。當賀海還是個小男生的時候,與他一同並肩作戰的是情同手足的朱峰,而當風雲變幻幾多翻轉之後,留在自己身邊的則是弟弟賀海,朱峰反到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一路追殺毫不手軟。現在,他反而會危及到賀海了。

一定會有一場手足相殘的兄弟之戰!賀江在想到這兒的時候,禁不住微微的一顫,止不住的眯縫起他的小眼睛來,一雙盲眼由此變得更加的深不可測了。賀江想到這裡,昂然挺身站了起來,他的頭險一險就能碰到低矮的屋頂,但沒等他把身體站直,眼前便一片昏花身體止不住的搖了搖,他連忙用雙手撐住膝蓋,閉上眼睛穩了穩神,一陣腸鳴過後,這才站穩了身體。

他的確是太餓了,從奈良古寺與賀海的那次大嚼豪飲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正經的吃過一回飯了,這對於人高馬大的賀江來說這無疑是件最為痛苦的事。朱峰的追殺透露了一個資訊,那就是在當地的警間特情界裡有人發現了他,而賀海的到來不過是個巧合,況且,既然賀海都能夠透過遠東特課打探到他的下落,那對於朱峰這般的殺手而言就更是件小事,所以,逃離了奈良古寺的賀江沒敢在大街上露面,便直奔著這家他早就看好的巖宕寮而來了,因為走得匆忙,身上沒帶多少盤纏,僅夠買些零星食品,包括身上這件破舊的風衣也是撿來的,如此困頓潦倒的賀江猶如乞丐一樣,他正在忍受著一生之中最為無助的時光。

稍稍定下神來的賀江搖晃著走了幾步,他貼靠在木板牆壁上歇了歇,耳聽著隔壁房間裡連續傳來的陣陣嚓嚓聲,心裡不由得猛的一動。心想,是啊!這隔壁的男人就算尋死也好覓活也罷,他總該有點吃的吧!如果敲開隔壁的房門勸導他幾句,或許,還能蹭點吃喝也說不準吶!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救下一條性命,而且也填飽了肚子,這豈不是件一舉兩得的事嘛!

想法一出來,賀江即刻感到飢餓難耐,好像在一牆之隔的那一邊上就有美食佳餚一樣,他止不住的提起鼻子來聞了聞,嗯!還真的有股子東坡肘子的味道!賀江感到口舌生津腸鳴不止,於是,不由自主的轉身邁步,朝著房門口走去了。

幾十年留下來的木屋陋舍,沒有一處不是腐朽鬆垮的,加上賀江腹內空虛腳下沒根,所以步履難免沉重。就在他剛剛邁出幾步的時候,木地板上便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動靜傳遞過去,那一陣陣有力的嚓嚓聲便戛然而止了。飢腸轆轆的賀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使勁的拉開那扇幾乎要散架的移門,佝僂著身子出了這間低矮的隔間。

狹窄的走道昏黃的燈光,感覺像是走進了一條死衚衕一樣。不過,好在是僅有一牆之隔,賀江一踏出自己房間的門,人便已經在隔壁房間的門口了。他壓低了聲音悄悄的問道:

“先生,您…沒事吧!”

話一出口,賀江便覺得好笑,明明是自己餓得撞牆,四處撒麼吃的,怎麼反倒問起別人是否有事?但話已出口也只好接著裝下去,於是,不等對方答話,他便接著說道:

“有需要幫忙的話,您儘管說,別為一點小事就想不開。”

這句話一說完,賀江覺得更是離譜,誰說人家就是想不開了呢?有意套瓷兒還故意搭訕的是你賀江啊!無非是想騙人家一口吃喝而已。嗨!既然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先進去再說了。

賀江真的等不及了,如果再這麼等下去,他怕是會餓倒在地了。於是,賀江的蠻勁一下子上來了,也顧不得臉面羞臊了,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想到這兒,賀江一抬手譁!的一聲便拉開了面前的移門,等他把屋內的情形看清楚的時候,賀江不由得給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出乎他的意料,就見一個男人蹲坐在榻榻米上,腳踝處被繩索死死的綁著,同時,雙臂被反剪著綁在了木屋的立柱上,就見那男人勻稱的身材體魄健壯,*的上身肌肉線條甚是明朗。只是在他的腹前肋間有圈一巴掌寬的繃帶,細纏密繞緊緊的扎在腰間。賀江登時明白,以這人的力量漫說掙脫這條繩索,就算是拉折了這木屋了立柱也不算難,但那樣一來,屋頂就會塌陷,連帶這風雨飄搖的巖宕寮都得跟著轟然倒塌,這就是為什麼他只能嚓嚓的慢慢蹭斷繩索了。

可是,隨著一個疑點的解開,另外一個疑團又浮上了賀江的眼前。他想,咦!這男人看上去到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啊!可那女人幹嗎要把他綁在這立柱之上呢?莫非?嘿嘿!他們也好BT的玩兒法?

賀江的壞水剛一冒上來,他便覺出了不對,是那男人腰腹間的繃帶提醒了他,哦!這個人是受了傷的呀!怎麼?那女人出手很重嗎?既然怕他跑了,幹嘛還要打傷他呢?哼!這女人吶!真是看不明白。哎!管他呢?先看看有沒什麼吃的再說!

賀江想著,開口便說道:“請問…”

不想,那個男人也同時開了口,兩個人的聲音撞在了一起,賀江謙讓道:

“你說,你說,你先說。”

“勞駕,可不可以幫我解開這…呵呵,不好意思!”

“哦,當然。怎麼?你們還喜好…玩兒這個?”

賀江爽快的答應著,接著又故意的揶揄了對方一句,目的是想要探個究竟,畢竟自己逃難在此,既然隔壁住進了一對兒怪癖男女,那麼,他當然有必要搞清楚原因了,要知道危險是無處不在的。

“呵呵!哪裡,偶爾…也…嘿嘿!搞點花絮。”

那男人臉上帶著尷尬的神情敷衍著,賀江屈下身來湊近那人跟前,打算替他解開那捆綁住雙臂的繩子,但同時他也想藉機探一下對方的虛實,看看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實情。於是,他假裝好意的託了那人的腰一下子,目的是想證明一下,那人的腰腹肋骨是否真的有傷在。果然,他的手剛一觸到那人的肋部,那人的臉上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賀江當即想到,嗯!不錯!傷的確就在肋骨之上。

去掉了手臂上的繩子,那人忍痛坐直了身子,雙手吃力的解起綁住腳踝的繩索來。賀江趁機在低矮的方桌前坐了下來,那上面的食盒裡正飄出淡淡的飯香。

“餓了的話,你就吃吧!我不會介意的,想必你是個落難之人吧!如果沒猜錯的話,你連一頓飯錢也沒有吧!從我的銀包裡拿吧!就在那件外套的衣兜內,想拿多少都行。”

聽了那人的話,賀江的心裡一驚,他詫異於對方的眼光毒辣,一語中的的揭穿了他的瘡疤,賀江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眼神下意識的瞄向了那人。就見那人頭也不抬的說著,腳上的繩索已經被他費勁的解開了,很明顯,不是肋骨上的傷痛折磨著他,就是因長時間緊縛的雙臂困擾著他,此刻,這個人可以說是不堪一擊的。但賀江卻無心下手,因為此刻他的體虛程度一點也強不過那個人,如果不能儘快補充些能量的話,怕是不等動手,自己就會餓昏在地上了。

於是,賀江點了點頭,他既不承認也不爭辯,開啟食盒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飯是地道的中餐,川魯風味,油大葷濃味鹹口重,對於賀江來說本來是有些膩的,但是此刻正是他缺少葷腥的時候,肚子裡的油水早就被他消耗光了,所以,大補一下正是時候,所以,平日顯得油膩的飯菜此刻卻是吃得津津有味,看他那吃相似乎還有一點餘興未盡猶顯不足似的。

這時,脫困的男人慢慢站起身來,他忍著疼痛穿好了襯衣,這才在賀江的對面坐了下來。此刻,吃了個盆幹碗淨的賀江抹了抹嘴,情不自禁的用漢語叫了聲:

“好味道!地道的北方菜。”

賀江的一句話驚的那人瞪大了眼睛,就聽他用中文急急的問道:

“怎麼?老弟你是中國人?”

賀江的心裡一驚,聽口音他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位大陸的同胞,同宗同族的語言證明了這一點,外邦人就是學得再好,中文也說不到這個份兒上,那是五千年文化的基因遺傳,是子子輩輩的傳承浸染,不是中國人你是學不會的。賀江想,既然已經給對方識破,又吃了人家的飯,若是再這樣隱瞞,怕是給對方小看。於是,他坦然的說道:

“不錯,我來自寶島臺灣。”

“哦,幸會!幸會!我是大陸的遊客,順便,探訪一下…”

不等那人猶豫著把話說完,賀江便豪爽的攔下了話頭,就聽他大大咧咧的說道:

“不必,不必,男人都有秘密,你不必說,我也不想知道。”

“呵呵!多謝體諒。”

那人由衷的感謝,但眼神當中仍有防範的跡象,賀江也是闖蕩多年的殺手,自然讀得懂對方的目光,於是,他慨然說道:

“你不必告訴我你是誰,因為,我也不便告訴你我的身份,咱們萍水相逢彼此相安就好,他日若是還能相見的話,呵呵!這位大哥,別忘了向我討回這頓飯錢!”

呵呵呵!兩個人發出低沉的笑聲,彼此心照不宣的會意點頭。那人從衣兜內取出銀包來,抻出十幾張大額的美元放在賀江的面前,真誠的說道:

“能看出老弟是淺灘的困龍,這點盤纏先應付幾日吧!”

賀江忽然有一點感動,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哪條道上的人物,但他一舉手一投足的氣派,便足以肯定這個人不是個平凡的百姓。賀江想,大陸的能人跑到佐世保的軍港來,能幹什麼呢?莫非…?哎!管他呢?既然人家慷慨解囊,自己又是深陷困境之中,不如就先受著吧!

賀江想到這裡,翻愣翻愣他的小眼睛,詭異的一笑,點點頭說道:

“好的,既然先生慷慨,我就不再推辭啦!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就等來日再…”

“自家兄弟不說兩家話,老弟,此地不宜久留,趁著天黑另換別處吧!過一會兒,這裡怕是要有事情發生的,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吧!”

賀江會意,於是,他收了錢,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拱拱手說道:

“多謝先生提醒,來日有緣的話,我們再敘舊吧!”

那人拱手還禮,面帶痛苦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顯然,肋骨的傷痛依舊折磨著他,而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由可能更會困擾著他。賀江不再贅言,轉過高大的身軀出門去了。

看著賀江的身影消失在了移門之外,這個人才慢慢的在榻榻米上仰臥下來,他小心的放平了身體,兩手上舉枕在了腦後,兩眼直視著屋頂,沉沉的想起了心事來。

總政反間局的二號人物,“主編”商苑受困於佐世保,這既是他的粗心,也是他的自找。因為,他在此前跟蹤“仙謝壽”中醫診所的呂博為的時候過於膽大,為查明“琴星”秦雅在遇刺之前的奇怪舉動,他有些恣意妄為了。他動用的不成熟的女特工“人造美女”驚動了警視廳的“孤狼”中井健一,直至引火燒身。一番打鬥過後,落於下風的商苑肋骨受傷,正苦於支撐的時候,卻得到了朝鮮女諜“金達萊”金英玉的援手,隨即,二人雙雙逃脫,並且還被金英玉藏匿於巖宕寮中。

商苑的肋骨擦傷在金英玉的細心包紮之下得到了固定,稍稍感覺好受了一些,金英玉取出沿路買來的食品放在桌上,看她的意思是想要商苑在此小住一段時間。商苑充滿戒備的眼神看著忙碌中的金英玉,遠遠的坐在榻榻米上沒有動彈,一來是肋骨的傷痛不方便動作,二來是他一時還看不透金英玉所作所為的目的,所以,不便隨意暴露自己的態度。

看懂了商苑心思的金英玉似乎也並不急於挑明自己施與援手的初衷,在她眼中的商苑已經是籠中之鳥,想必也折騰不出自己的手心。於是,她把食盒朝前推了推,朗聲說道:

“時候不早了,我想你也該餓了,隨便吃點東西吧!”

商苑依舊坐著沒有動,金英玉開啟了一瓶礦泉水,又從藥盒當中取出一粒白色的藥片遞到了商苑的面前,說道:

“過會兒再吃東西也好,不過藥是一定要吃的,止痛消炎,別把小恙耽誤成了大病,以你現在的處境你是去不了醫院的。警視廳肯定在大小醫院裡都設下了陷阱。快,吃了它。”

商苑猶豫了一下,順從的吞下了那粒藥片,隨後,他緊盯著金英玉說道:

“我還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你的謝意,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的話,局面可能會陷於被動。所以…”

“自己同志,不必客氣。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並肩作戰了。”

金英玉不等商苑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她的回答很乾脆,只是仍對自己出手相救的目的避而不談。商苑決定不再與她兜圈子了,於是單刀直入的問道:

“請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又怎麼能夠確認你的身份呢?”

金英玉見商苑執拗的想要瞭解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如果不把緣由說清楚的話,下一步的計劃是無法進行的。於是,這才停下手來正色說道:

“我是日本內閣情報室的少校情報官,柳川義輝先生的助手,你說,你的行蹤我能不掌握嗎?“

商苑聞聽心中吃驚不小,暗叫道:內閣情報室?柳川義輝?哇!這個女人的來頭可是不小啊!可她還自稱是朝鮮的諜報人員,這…不矛盾嗎?或者,也過於鋌而走險了吧!

商苑心裡想著,但他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驚慌來,他被另一個念頭深深吸引著,他現在急於弄明白,金英玉此舉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商苑這麼想的原因也很簡單,所謂聽話聽聲鑼鼓聽音,金英玉剛剛說過的一番話,讓他從中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資訊,那就是說,除了一直負責針對中國開展情報工作的遠東特課之外,而今又有一個新的組織加入進來,這就是一直對外諱莫如深的內閣情報室,而面前的這個金英玉如果真的是個朝鮮女諜的話,那麼,他豈不是就有機會接觸到內閣情報室的最高機密了嗎?

但是,商苑的好奇心由此所獲得的滿足並不代表著他能夠就此感到心安了,因為諜海兇險無間狡詐,單憑這女人的一番話,怎麼能夠確信他的身份呢?萬一這其中有詐的話,又該如何呢?所以,他必須透過各種手段進一步摸清這個女人的底細。

商苑想到這裡,他強壓下了心頭的興奮,一針見血的問道:

“金小姐,以你現在所處的敏感位置,怎麼可以隨便向我透露你的身份呢?這是特情大忌,對此,你能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解釋嗎?”

商苑的話問到了點子上,不錯,以金英玉現在所處的位置來看,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哦!柳川義輝的助手啊!那可是經年累月的努力才能贏得的信任吶!可她怎麼能夠這麼輕易的就將自己的秘密洩漏給一個中國特工呢?

“哈哈…呵呵!”

商苑的話音剛一落地,就聽見金英玉發出一陣蒼涼的笑聲,那聲音壓抑低沉帶著些許的悲壯,完全不像是從一個女人嘴裡發出的聲音,笑聲的最後還帶著抑制不住的哽噎。很顯然,她是頂著極大的壓力做出這番舉動的,甚至商苑所問的話也正好是她自己想要提的問題。但是,答案卻不在她那裡。

商苑詫異的盯著對方看,他似乎明白了金英玉的笑聲裡所蘊含著的寓意,很顯然,那是敢於直面死亡時才能發出的笑聲。商苑想,這種明知危險也會奮不顧身的精神是雙方特情戰士的傳統,然而,任何犧牲都是有圖謀的,金英玉今番所做的犧牲想要換取的代價自然不輕。那麼,她想要索取的回報究竟是什麼呢?

正當商苑想要開口進一步確認之際,就見金英玉忽然斂了笑聲,低沉的說道:

“我用我的誠意換取你的信任,同志,朝鮮半島正處在戰爭的邊緣,我的祖國急需要奪取最後勝利的殺手鐧武器,我想,你能為我們提供最可靠的幫助。”

商苑聞聽恍然大悟,原來,金英玉不惜冒險暴露自己,其實是想獲得奪取戰爭最後勝利的終極武器!商苑不由得想起了此前針對朝鮮半島無核化的六方會談,以及圍繞著會談反反覆覆出現的種種變幻和風波來。不由得被金英玉的膽識與魄力深深震撼了,但於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面臨的巨大危險,要知道,暴露了身份的金英玉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要麼,她實現自己的目的,要麼,她除掉威脅自己的隱患。而對於商苑來說,透露了身份的金英玉等同於向他下達了死亡的通牒。因為,商苑是不會違背國家的意志而滿足對方膨脹的熱望的。

於是,在商苑與金英玉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辯論。他們從合與分辯論到了戰與和,又從統一與獨立爭執到了擁核與棄核。兩種意識形態的摩擦和兩種世界觀的碰撞,讓*味越來越濃,

政治鬥爭最忌諱的是把自己限定在主觀的意識形態之中,殊不知,國家間的遠親近疏是沒有定式的,看看歷史就會知道,我們一廂情願的支援了多少個兄弟國家,到頭來哪一個是中國的真朋友?其實,人與人交往講究信義是對的,而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一定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礎上的,清楚了這一點,適時的表明這一點,我們不僅能夠讓受惠的小國感恩戴德,並且還可以在某個重點問題上換取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的支援,這樣就算是與強國交往也同樣能夠佔到便宜。其實,這跟做生意沒什麼二樣。無償的支援換取的只能是輕視,而有代價的支援才能得到尊重。自二戰以來有見過美國到處瞎扔錢嗎?有見過美國兵白流血嗎?有見過白頭鷹的羽翼之下出過白眼狼嗎?掌握了給與和索取的槓桿,才能平衡得與失的利益。這才是政治。

爭論的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商苑的腦力漸漸的不聽使喚了,他的眼前開始出現霧狀的絮團,漸漸的,隨著霧氣散開,他的思維也跟著被水氣打溼,大腦彷彿浸泡在了對往事追憶的長河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時的商苑發現,金英玉早已經不見了,而自己則被一條擰成麻花狀的尼龍帶牢牢的綁在了木屋的立柱上,手腳雙雙被縛動彈不得。商苑清楚,自己被軟禁了。如果不能趕在金英玉返回之前儘快脫困,那局面可就被動了。商苑努力支撐著身體,忍著肋骨傷處的陣陣疼痛,一下一下的在木柱上磨起繩索來,這是他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因為大聲的呼救當然不行,驚動了警方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然而,隔壁的賀江卻在冥冥之中成為了他脫困的救星,這個被飢餓折磨著的在逃殺手,無意之中解救了商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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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苑靜靜的躺著,他不想離開巖宕寮,他不想與突然降臨的機遇失之交臂。他咬死了金英玉,他要從她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一次,不是簡單的施與,而是換取,他打定主意要從內閣情報室的內部,從柳川義輝的身邊開始,查清隱藏在中國特情戰線內部的敵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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