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特洛的異鄉人第七十章 警訊（下）
暮谷鎮
日出的太陽吹散清晨的水霧，晨空中飄著幾朵淺灰薄雲，但在雲層之外，依舊可見那淡金的朦朧。所有士兵和騎士還有水手們如同從漁夫捕網中卸下的螃蟹一樣，熱鬧地在城鎮內外與小港口邊擁擠喧囂。
還有一些原本對紅神報以疏遠態度的騎士此刻也雀躍地宣佈正式改宗，士兵們爬上褐堡與破碎的城牆邊，降下赤心雄鹿的旗幟高呼著、吶喊著，里斯與泰洛西的傭兵們發揮著他們的專業特長，將整個城鎮的倉庫和萊克家族的地窖掘地三尺，就連地板縫隙中的麥粒也不放過。
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役，沒有浮華的計謀，唯獨只有一次兇猛的正面狂攻，當數十臺艦載弩炮與投石機同時於戰艦上發出怒號後不久，數百身披他們主人紋章斗篷的勇士便只帶著勾繩一擁而上，這讓萊克家族始料未及，以至於他們那單薄與過度分散兵力的防線在史坦尼斯親臨戰線的突擊之下只支撐了十幾分鍾，城門便宣告易手。
原本在城鎮內與侍從一起巡邏安定人心的萊克大人，就連收攏敗兵撤入他家堡，暮谷鎮的內城——褐堡的時間都沒，便被徹底擊潰並在街上遭史坦尼斯生擒。
瑞佛德.萊克伯爵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在褐堡的殘軍與家人放下武器和吊橋，向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投降，但史坦尼斯並沒有如其他麾下貴族們叫囂的那樣，剝奪瑞佛德.萊克大人的領地，相反，他僅僅是讓萊克家族交出其庫存的所有糧秣與金銀，以換取自己家族與領地得到赦免的寬大條件。
這是光之王的勝利，但這並沒讓梅麗珊卓冷若冰霜的臉龐露出半點微笑，相反，這只是無數考驗中的小小一步罷了，更加危險的敵人還隱藏在迷霧的彼處，遠古異神的僕人依然在放聲高歌，嘲諷並想著一切辦法阻止著真主之僕的前進。
“陛下，總共十五個，強姦民女與搶劫民財，被我們吊死在了城牆。”一個高大的騎士闖入史坦尼斯國王的臨時“行宮”，沒錯，瑞佛德大人雖然保住了自家的領地，但是作為內城與家堡的褐堡此時卻必須被迫交到史坦尼斯手上，以作為史坦尼斯國王的行宮。
“還不夠，我要看到所有人都足夠安靜，而不是跟現在一樣在城鎮的大街小巷大呼小叫！我要的是一座完整的城鎮，一座富饒的港口。朱斯丁爵士，我再撥給你二十個騎馬軍士，沿街巡邏，如若觸犯軍紀與強姦搶劫者，殺無赦。”
他冷冷將馬鞭甩到大桌的地圖上，梅麗珊卓輕輕側過腦袋，望向一旁的蠟燭。
“士兵和水手們都很勞累和興奮，做出一些擾民之舉，那樣也是很正常的。”驕傲的蒙福德.瓦列利安伯爵揚著腦袋，喉頭的銀白馬閃閃發光。
但史坦尼斯嘴皮上並沒給自己麾下這位實力最強的諸侯有一點的面子，“你也得看好你的人，蒙福德，尤其是你那個私生兄弟！整天和薩拉多那群海賊們混跡一起。”
瓦列利安臉上微微一扯，接著史坦尼斯又氣勢洶洶地俯視著地圖，用佈滿褶皺的手指劃過一個個標記好了的地點與線路。
“藍禮在君臨有數千軍隊，這還不算願意追隨他的貴族騎士與侍從，他必然會立刻撇下艾德.史塔克那個迂夫，徑直朝我而來。”
“可是陛下，我們只有一千多人可以陸戰，就算加上萊克家族的降兵，也只不過兩千多人，三千不到。”巴爾艾蒙老爺緩緩吐出他的顧慮，屋內的氣氛一下子又熱烈了起來。
但是所爭論的無非是戰與不戰，最激進的蒙福德.瓦列利安提出了一個讓不少主戰派都躍躍欲試的方案:立刻將全城的兵力和財富上船轉移，只要扣住萊克家族的成員，那些忠於萊克的騎士和士兵就不得不乖乖俯首聽命，而如果藍禮真的傾巢而出，那麼他們就集合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與艦隊，直奔君臨。
而桑格拉斯與巴爾艾蒙則非常相當保守，他們同樣主張帶走一切撤離暮谷鎮，但是只是繼續藉此割據狹海諸島，而泰洛西僱傭兵們的意見則很簡單，將艦隊分散出去，洗劫每一寸可以看見的海岸線。
但無論是誰，都不能徹底的說服對方，不過每一個在場的貴族與實力諸侯，都不願意繼續多待在暮谷鎮，這個在他們眼中的“死地絕境”。
萊莎.艾林夫人已經在赫倫堡虎視眈眈，女泉鎮、鹽場鎮、赫倫堡、戴瑞城甚至佈雷肯都聲稱支援她和谷地人，如果商人們所言不錯的話，谷地大軍絕大部分都是騎兵，全力奔襲的話，朝發夕至絕不是虛言。
史坦尼斯沒有理會自己部下們無盡的爭吵，這群無用的綿羊，他抬起頭來，卻看到梅麗珊卓卻用著一股熾熱的眼神盯著自己。
他忿然怒道:“你想說什麼？女人？我已經讓你燒死了這片地區所有找得到的七神牧師與修女，搗毀了所有的聖堂，我已經兌現了我的諾言，現在，你的呢？你的神能給我變出一隻大軍來嗎？”
梅麗珊卓卻笑著將雙手合入袖子，“陛下，難道您沒有得到東西嗎？難道那把光明之劍，還有這場偉大的勝利，難道不是我主與你的饋贈？”
她更上前一步揚起頭顱，暗紅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但這放肆無禮的舉動，卻沒有一個人出言呵斥，無論是那些強壯的騎士，還是無法無天的領主，此時都如同一個個等待訓斥的孩子般。
梅麗珊卓來到史坦尼斯身邊，白皙的手掌撫到了黑亮冰冷的肩甲。
“陛下，請您務必記住，唯有真主，唯有光與影的主人，才是這場勝利的真正原因，迷霧的僕從們正在南北蠢蠢欲動，蒼白的烏鴉與冰冷的白日正在試圖讓您放棄一切，回到海上！”她魅惑的聲音逐漸提高。
“真主的戰士，不會害怕一切黑暗。”
“諸位，我已經從今日凌晨的篝火中看到大光榮！祂的僕人已抽出他的怒劍發出閃閃的光芒，而那些野獸們必將因此而自相殘殺、自食其果。”她笑地更加放肆了，也更加妖冶，梅麗珊卓張開雙臂:“獅子、鱒魚、雄鹿乃至幼鷹，這些野獸都不足為懼！唯獨需要擔心的，只有蒼白的渡鴉與冰冷的太陽！”
紅堡……
“啊切！！！！”
夏爾剛剛從御前會議廳出來便打了個大噴嚏，吐沫星子差點飛到了艾德大人身上，惹得其他幾人哈哈大笑，就連嚴肅到有些呆板的巴利斯坦爵士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真是抱歉，我這小學士殿前失儀，我自當會處罰他。”特蕾妮一臉標誌性地微笑，但艾德.史塔克只是輕輕搖頭，“沒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
“但哪家的孩子能夠執掌一座城市的權柄呢？”小指頭彎起狹長精明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夏爾，幾乎要讓後者汗毛豎起。
“我說，你是怎麼了？突然心不在焉的，我之前只是說說笑的，你也知道，艾德.史塔克這種沒心沒肺的老傻瓜是不可能因此把這些放在心上的。”特蕾妮與夏爾兩人騎馬離開紅堡，但特蕾妮卻發現自己的小助手此時卻好一副失魂落魄、丟了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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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些日子來工作強度太大，勞心勞神，中暑了嗎？特蕾妮疑惑，並向他送上自己那小小的關心，雖然這聲關切主要還是因為她個人不希望夏爾累到，而導致各種雜亂無趣的庶務落到自己肩頭。
“啊！沒，沒什麼……”夏爾早已經滿頭冷汗，幾乎是抱著馬脖子跟特蕾妮說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突然，突然……突然很難受，很痛，彷彿有什麼東西籠罩在我的心頭……”
夏爾努力地又撐起身子在溫順的母馬背上坐穩，緩緩的吞吐著君臨溼熱的空氣，此時就連特蕾妮的臉上，也終於開始微微動容，“夏爾，你怎麼了？到底有什麼不對的情況嗎？我這就帶你去找其他學士……”
“我，我想我聽到了什麼東西，某種很痛苦的哭喊，撕心裂肺的叫聲，還有，火的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