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376：海上的遠歌（19）

“真的？”孫半那對似乎永遠陰雲密布的眸子，在這時微微亮起了光。

何滿尊看著她的眼睛，光芒很晦暗，卻也能看到。

看來她沒有說謊，那些愉悅的情感真的被異形剝奪了，她的餘生都將在各種負面情緒中沉淪。

他們答應同盟所帶來的希望，是她為數不多能看到的光芒了。

“嗯。”夏娜點點頭，轉向了嶽西，“對了，你剛才說皇甫小花的屍體消失了？”

嶽西點點頭：“你剛才說‘明白得真快’，聽你的意思，你好像也知道這件事。”

“不不不，我當然不知道。”夏娜笑起來，“我只是知道了他的‘死因’。”

孫半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問：“你們究竟知道了什麼？”

嶽西表情微微陰沉，說：“這件事……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吧。”

夏娜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保鏢，說：“我也贊同。”

幾個人再一次到了主臥，孫半把熟睡的孩子放在穿上。

“現在可以說了嗎？”孫半說，“嶽西，究竟怎麼回事，要做得這麼嚴密？”

“因為皇甫小花的死因啊，還是有點小震撼的。”夏娜調笑著，沒有一點對所謂“震撼”的敬畏。

“究竟怎麼回事？”

“我從頭開始說吧。”嶽西給每個人都倒了茶，“娜娜，滿尊，你們走後，我們去檢查小花的屍體，然而屍體卻不見了。你們應該清楚，掌權者的屍體上藏著異形，用某種特殊的方法，就可以把異形取出來。所以對於任何人而言，掌權者的屍體都是異常珍貴的。”

何滿尊聽到“取出來”這幾個字，不動聲色。所謂的用某種特殊方法把異形取出來，就是兩種，“吃”和“交配”。

要麼把屍體吃了。

要麼跟屍體交配。

這種扭曲的行為，在異形巨大的權力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現在屍體消失了，幾乎可以肯定是另外兩派動的手，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們。不過屍體消失時我們一直在一起，所以可以排除你們是盜賊的可能性。我們最初是這麼想的。”嶽西看著何滿尊和夏娜，“但我發現我錯了，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忽略了一點？”孫半不清楚嶽西說的是哪一點。

“為什麼要偷屍體？”嶽西說。

“當然是因為屍體上有異形啊……”孫半說。

“我的意思是……”嶽西打斷孫半，“有什麼偷屍體的必要？那人既然無聲無息地殺了小花，為什麼不在殺了他之後，直接帶走屍體呢？”

孫半愣住了。

沒錯，這是個很難解釋的點。

為什麼要把屍體留在原地？

那個人既然能夠無聲無息地殺了皇甫小花，帶走他的屍體也不是難事，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有這個幾個可能。”嶽西說，“1,那個人並不知道屍體中藏著異形。這種可能性很低，其他兩派的人都清楚這個秘密。即便是船上還有其他勢力並且動手了，那麼厲害的掌權者也不可能不清楚這件事。2,殺人者知道這件事，但他不在乎。還是一樣的問題，另外兩派很在乎。那麼殺人者另有其人，而那個人不在乎。在他殺完人之後，另外兩派的人跑來偷屍體。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還有第三種可能，而我認為這才是真相。”

“你認為的真相是……”

“皇甫小花根本就沒死。”夏娜和嶽西異口同聲。

“你說什麼！”孫半幾乎喊出來。

“夫人，你聽我說。”嶽西輕輕抓住孫半的手，安撫她的情緒，“之前一直有一個疑點，皇甫小花被殺我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無論怎樣厲害的掌權者，他的異形都是以情感為原料發動的。一旦發動異形，就會產生情感波動甚至情感爆炸。但我們並沒有‘聽到’情感爆炸。我們之前的猜測是殺人者遠遠強於小花，並且採用了偷襲的手段，所以在情感波動極其輕微的情況下，就殺了他。可是小花本身已經夠強大了，比他強大到這種程度的掌權者是怎樣的怪物，我們都不敢去細想。因為這種存在太不可思議了。然而，或許真相根本不是因為殺人者太強，而是單純地因為沒有殺人事件的發生。”

“如果是這樣，他假死的原因是……”孫半慢慢眯起眼睛，“他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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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本就是臥底。”嶽西說，“那個老變態之前不是說他暗地裡跟著皇甫小花時，小花正在偷偷追蹤極端保守派，但忽然就被殺了，連他都沒看清對方怎麼做到的。現在看來，當時的真相並非如此。當時皇甫小花其實是在向極端保守派傳遞情報，卻被保鏢撞破。他為了保守秘密，殺了保鏢。但他也知道老變態一直盯著他，為了不暴露，他假裝自己被殺。所以才有了我們看到的那一幕。”

“至於屍體被偷就更簡單了，偷屍體很難，但‘屍體’自己逃走就簡單多了。”夏娜說，“哦，皇甫小花假死這件事我也才想到，不過仔細一想，並不難戳破不是嗎？”

巴赫與蘇我童獅都坦率地說他們沒殺皇甫小花，確實，他們沒說謊，因為皇甫小花根本就沒死。

嶽西聽夏娜這麼說，不由低下了頭：“抱歉夫人，我……我直到現在才覺察到這件事。並且……並且讓那個人臥底了這麼久。”

孫半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這件事不怪你，連傅公都被騙了。皇甫小花這顆釘子，他們應該很早就埋下了。”

“對了，我插一句……”何滿尊忽然說，“這個傅公，應該就是嶽西嘴裡的老變態、變態公吧？”

夏娜暗中調查時，得知他們還有一位掌權者從不露面，連身為同事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人現在在哪裡。而應該也就是這個人，覺察到她和何滿尊是掌權者這件事的。

“嗯。”孫半點點頭，“他……做事情有點出格，所以嶽西不是很喜歡他。”

“出格？這是出格的事情嗎！？”嶽西少見的情緒激動，“夫人，你也不想想他都做了些什麼？”

“做了什麼？”何滿尊和夏娜眼中同時閃起了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