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輩劍修三十六、樹老
“你……留下！”
樹老的聲音迴響，十七人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句話是說給誰的？
就在他們還在發愣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當頭衝了出去，沿著樹身斜面，向樹冠奔跑過去，那是隆玲瓏！
隆玲瓏才不管是讓誰留下，她的目標就是生命之果，以及最後的繼承人！
奎道宗冷哼一聲，當即衝出，第二人衝上了樹身，剩下的人也不猶豫，奮力而行，沿著古樹傾斜的樹身，一路向上。
很快，原地只剩下了一個人還在站著。
白無魚神色中多了幾分凝重，就在剛才樹老說出那句你留下，他便察覺到身上有一股意識緊緊注視，顯然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這樹老，有些妖！
而十六人一同奔上古樹樹身後，那如同老人的面龐漸漸隱匿，最後消失不見，彷彿從未發生過什麼變化。
“過來見我吧……”樹老的聲音傳遞在白無魚的腦海中，而在他面前的樹身，陡然裂開一道口子，正好可容一人出入。
緊緊盯著那道黑黢黢的口子，根本看不到裡面有什麼，白無魚一咬牙，便向著口子走了過去。
走進裂口，裡面是一條漆黑的通道，白無魚見到前方有淡淡熒光，便迎光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極大的空間。
這裡顯然是樹身之內，整體中空，高處不見蹤，滿壁之上點點綠光縈繞，最中心位置，立著一座圓形石臺。
就在白無魚從通道中走出，站定位置，樹身之中綠光湧動，滾滾靈氣瀰漫，白無魚呼吸之間都是濃郁的靈氣。
大量的綠光從虛空中浮現，向著石臺之上湧來，漸漸的，一道人影交織，出現在石臺。
那是一名盤膝而坐的老者，慈眉善目，鬚髮皆綠，長長披散，而身上的袍子也是全綠，若是出現在外界，這般打扮可有些乍眼了。
綠光之下，老者凝聚成形，他嘴角帶著笑意，右手輕輕拂過自己的長鬚，看著眼前的白無魚。
白無魚沉默半響，終是先行施禮，恭敬地說道：“無魚，見過樹老！”
能在這棵古樹中造出這般動靜的，相信除了所謂的樹老，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年輕人，老朽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很親切的味道，不知你可曾有感？”樹老溫和地說道，聲音與之前的浩大滄桑明顯有了不同，就彷彿鄰家老爺爺般。
白無魚實話實說，他從樹根出現的那一刻，就有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當見到古樹後，這種感覺也更激烈了。
“晚輩亦是！”
“呵呵，如此甚好！”樹老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而後又道：“你可知老朽的來歷？”
“家中長輩來之前有過介紹，樹老您是上古遺傳，一生護佑聖天，更是吩咐晚輩見之恭敬以待！”白無魚回答道。
“上古遺傳？姑且算是吧，老朽確實是上古時的一顆樹！”樹老失聲笑道，他不由得搖了搖頭。
樹老自顧自地說道：“老朽本體也算神異，為上古聖樹，也不知上古時候經歷過什麼，上古之後被聖天教移植，從此便成了聖天考驗中的一關！”
白無魚認真傾聽，也不出聲打斷，樹老有心講講以前的事情，也是件好事！
“歲月對於老朽來說，只是一段不被記下的數字，直到聖天崩裂，天地大變，一縷天地意志落入老朽身中，自此老朽眼中才有了世界的色彩！”樹老笑望著白無魚。
而白無魚渾身一震，重點來了，果然與天地意志有關係！而樹老看自己的眼神中，也有一股小子別裝我已經看透了的意思……
樹老話裡的意思，以前古樹只是古樹，哪怕上古遺傳，也只是一顆樹而已，後來聖天教分崩離析，才有了造化，產生意識……白無魚默默地思索著。
“這麼多年來，老朽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到底算是這株上古遺傳的老樹？還是天地意志所化？無數年過去，直到今日，感受到了另外的天地意志波動，所以才想見見你！”樹老平淡地說道，“不知你可有答案？”
白無魚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重點來了，樹老早就看透他身上的天地意志，自己需要給出一個完美解釋……
白無魚想了想，正色地說道：“樹老慧眼，晚輩身上確實有天地意志！晚輩修煉突破需要藉助天地意志之力，此番前來聖天考驗，也是想從樹老這裡求取一道天地意志！”
“天地意志……呵呵……”樹老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白無魚心裡也有些打鼓。
“給你倒也無妨，只是你能取走嗎？”
聽到這話，白無魚眼前一亮，對著樹老說道：“晚輩有手段可收取天地意志，還請樹老賜予！日後，若有差遣，在所不辭！”
“老朽就算再老邁，也落魄不到用你這麼一個小輩的時候！”樹老笑著說道，他突然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說道，“此身便是天地意志寄託，你若是有本事，自行帶走就是！”
好簡單啊！這麼簡單就能得到天地意志了？白無魚有些發愣，來之前，姥爺還囑咐會有很大危險發生，可是直到現在，算是一帆風順了！
樹老也放開了自身的遮掩，頓時屬於天地意志獨有的氣息釋放出來，白無魚眼中精光更亮，確實是木屬性天地意志，生機勃勃！
白無魚乾脆一咬牙，說道：“那晚輩就無禮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向著樹老走了過去，略微猶豫，還是伸出了他的手掌，以手心面對樹老。
樹老面露微笑，點頭示意，“盡情施為就好！”
《五行煉靈決》功法執行，金、水兩道天地意志萌生氣息，在五行煉靈決的催動下，充滿了吸引力。
樹老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多了幾分欣喜，“竟然真的可以？！”
屬於木屬性天地意志的氣息越來越濃重，樹老身上綠光映照，這部傳自葫君的神奇功法，透過自身天地意志，就能夠去引動其他天地意志！
隨著白無魚功法施展越來越強，樹老身上綠光越盛，身前三寸之地綠光環繞，卻無法脫離。
白無魚鼓動劍元氣旋，大量劍元爆發，丹田之中金水兩靈劍顫動不止，發出無形地牽引，終於，樹老身上的綠光融成一道，就要奔他手心而來！
可是就在綠光距離白無魚手心還有一寸之地時，綠光戛然而止，樹老溫
和的臉色突然變得面無表情，他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淡漠無情，彷彿蒼生如蟻！
“爾想壞我修行？！”樹老張口，聲音洪亮，與先前判若兩人，一股危機感陡然出現在白無魚心頭！
那一道象徵著天地意志的綠光，與白無魚手心只隔一寸，卻在此刻，開始向後退了！
“完了！自己已經用盡全力，若是天地意志迴歸，一切努力功虧一簣了！”白無魚焦急，他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
樹老的面容突然一陣模糊，出現了同樣焦急的神色，他開口喝道：“年輕人不要放棄，老朽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頓時，那一道綠光又向著白無魚手心前進起來，而白無魚眼中也露出了一抹希冀，似乎還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下一刻，又是淡漠眾生的樹老出現，他彷彿自語道：“爾妄想藉助這螻蟻之力，簡直可笑！”
綠光又一次遠離白無魚手心，向著樹老身上縮回，白無魚咬緊牙關，拼命催動功法，大量劍元消耗，金水兩靈劍顫抖更甚，他也看出樹老身上似乎有些變故，自己先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你不過寄宿於老朽身軀之中，還想反客為主？！”先前的樹老又出現，他凜然大喝，樹身空間轟然震動，整棵古樹都在顫抖，甚至影響到了外面考驗者的競爭。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樹老已經顧不上這些，他大喝道：“年輕人，速將天地意志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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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又一次靠近，白無魚咬的牙根都出血，他低吼一聲，猛然大手探出，生生攥出了那道綠光，頓時他手上三色光芒爆發，屬於樹老的天地意志向著白無魚體內引來。
原本躁動不定的木屬性天地意志，一進入白無魚體內，突然變得穩定起來，《五行煉靈訣》真正的厲害之處，還是在於對於天地意志的壓制，和最終的煉化！
白無魚連忙盤膝坐在地上，運轉功法，開始徐徐煉化起天地意志來。
樹老的身形隨著天地意志離去，已經變得十分虛幻，他輕飄飄地起身，面露複雜地看著白無魚，自語道：“沒想到他真的能夠做到……”
隨後樹老一揮手，樹身空間中綠光湧來，託舉在白無魚身下，將其慢慢移動到了那座圓形石臺上。
“年輕人，既然你幫了老朽一次，那老朽也不能小氣，就送一場造化給你，能接受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這話後的樹老，突然覺得有幾分惆悵，這種屬於生靈的情感，令他十分欣喜，此刻的他，才真正算得上是樹老！
天地意志落入身軀，對於樹老來說，即是福分，也是災劫，無數年伴生下來，天地意志也萌生了自己的意識，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自己的身軀內，還有另外一股意識蠢蠢欲動，時常想要鳩佔鵲巢，樹老如何不顧忌？
當白無魚說出他想要天地意志的時候，樹老巴不得立馬把天地意志給他，不過天地意志之頑固，樹老也不抱多大希望。
卻沒想到，最後白無魚真的成功了，將寄居自身多年的天地意志帶走了！
“老朽只是上古遺留下的一顆老樹而已，而非天地所鍾！”樹老最後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