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男主當卷王第239章 淮胥之墓
難得見到身穿素服的賀柔嘉。
她眼角眉梢都籠罩著一層灰暗的倦意,再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和活潑狡黠,可見這兩年她過得確實不太好。
周小渡率先問候道:“久違了,賀小姐。”
“是你啊。你怎麼來了?”賀柔嘉瞥了一眼江思白的房間。
周小渡澹笑道:“過來和老朋友敘敘舊罷了。賀小姐呢?找小白有事情啊?”
“沒什麼事情,就不能來見他了?”賀柔嘉不欲和她打交道,舉步就想繞過她。
周小渡面露關切,道:“聽說賀小姐的頭痛症犯得很厲害,不知,可好些了?”
“勞你關心了,思白一直在給我用藥,快要痊癒了。”賀柔嘉冷冰冰地回答。
“是小白親自給賀小姐治病的啊,他也是真有心。這頭痛呢,疼起來可真要命的,賀小姐平時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周小渡柔聲道。
賀柔嘉皮笑肉不笑,“我會的,娘子和風袖也要保重身體。”
“小白告訴我,賀小姐此番,是專門來探望江淮胥的。可嘆天妒英才,逝者已矣,還請賀小姐節哀。”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許是聽出了她言中的冒犯之意,賀柔嘉的臉上驟然出現一種很抗拒的神情,顯然周小渡在此時跟她提起江淮胥,讓她感到非常不適。
她也不與周小渡裝客套了,冷了臉,皺著眉,無言地頷首,匆匆與周小渡擦肩而過了。
周小渡看見賀柔嘉徑自穿入鏤花梨木門,進了江思白的房間,聽見屋內傳來賀柔嘉的低語,是一些關心他傷痕的話。江思白只回說無礙,隨後和她交待起明日葬禮的流程等注意事宜。
兩人語氣不尷不尬的,既熟稔,又陌生。
周小渡有點想不通:賀柔嘉這頭痛的毛病分明不是病,是她兩年前丟的一隻小蟲子搞的鬼,既然賀柔嘉說江思白快要把她治好了,那說明江思白是知道這只小蟲子的存在的,而江思白應該不難猜到是她幹的,可是他卻一點都沒跟她提起這件事兒。
何況蟲子入體,一般的治療手段都是施法將蟲子引誘出來,或者動用工具將其取出,這才是一勞永逸的上策。可是江思白的治法卻是,給賀柔嘉開藥,讓她慢慢吃著。
這麼看,就好像,江思白完全沒診斷出,賀柔嘉腦袋裡的毛病一樣。
雖然這小白痴和江淮胥比,遜色許多,但是畢竟也是春不見山莊的繼承人,不至於庸醫至此吧?
到了第二日,濃雲散開,陽光灑在蒼翠的山巒上,金燦燦的光在林間簷下繾綣流淌,浸染後的綠葉紅花光澤熠熠,猶如翡翠瑪瑙,襯得蟋蟀、甲蟲等好似神氣快活的守財奴。
這晴光瀲豔的好天氣,倒是驅散了些許葬禮的陰鬱。
周小渡和盛風袖打扮得素淨莊重,跟著江家的送葬隊伍,來到了江家宗族的墳地,看著那被封好的棺木,在一片敲鑼打鼓聲中,被隆重地落到了土坑裡,隨後被掩埋、砌好。
江家人,還有那些包括賀柔嘉在內的親朋好友們,所有人都哭得很傷心,號啕大哭。
江淮胥的父母用力地抓著江思白的胳膊,哭道:“思白,你阿兄打出生起就一直飽受病痛折磨,如今還那麼年輕,就英年早逝了,真的是命苦。兄弟姐妹裡,他是和你最要好的,他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江思白點點頭,低聲垂淚道:“對,我知道的。”
“淮胥走了,你要記得他,要念著他的好。淮胥沒有兒女,我們勸他就算不娶妻,也要生一個孩子,再不濟也要抱養一個,可他偏不願意。你看我們兩個老家夥將來也是要走的,若是你都不記著他,逢年過節無人給他燒紙上供,他在地下該多冷清孤苦?”他們動容地憂愁道。
“叔父叔母,我會記著的,一輩子都會記得阿兄的。”江思白道。
江淮胥的父母又說了許多話,他一一應下。
周小渡走到新立的墓碑旁,看著上面寫著的“愛子江淮胥之墓”,說:“其實,你這新宅還不錯,依山傍水,鳥語花香。我會再來的,江淮胥。”
江思白飄然來到她身側,問她:“你們幾時要走?我去送你們。”
“明天一早就走吧。”周小渡答。
盛風袖背過身,走到一邊去,一副不願搭理江思白的模樣。
周小渡嘆了口氣。
江思白則是點點頭,“好。這裡蚊蟲多,又溼熱,既然和阿兄道過了別,那你們便先回去休息吧。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不能奉陪,叫兩個下人送你們回山莊。”
“也行。”周小渡看著他溼紅的眼尾,頓了頓,“你也節哀。”
“嗯,我知道。”
這時,周小渡餘光裡有個人影一竄,卻是賀柔嘉突然埋頭朝那新墳衝去。
她這是作甚?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唯有離得最近的盛風袖看清她的衝勢,下意識地衝過去將她攔了下來。
兩人抱著跌到墓碑前,賀柔嘉的額頭在墓碑上蹭了一下,破損了一塊皮,鮮血頓時流了一臉。
“袖袖!”周小渡跑過去。
盛風袖喊道:“她要撞碑自盡!”
賀柔嘉念了一句“淮胥哥哥”,便昏迷不省人事了。
周小渡將賀柔嘉從盛風袖身上掀開,“袖袖,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就是腰磕了一下。”盛風袖按住後腰,剛剛後腰在墓碑上撞到了。
“疼得厲害不厲害?能起來嗎?”
盛風袖擰著眉頭,“還行。”被周小渡攙扶著站了起來,就是腰哪裡不能大動。
江家人紛紛圍了過來,面面相覷,表情各異,“賀娘子這是在做什麼?好好的,突然就想不開了,要往墓碑上撞,要不是這位姑娘將她救下,她這會兒都凶多吉少了。”
他們心裡都有各自的猜測,只是礙於江思白還在場,沒好意思說。
江思白頂著眾人的視線,表情漠然地走過去,將滿臉鮮血的賀柔嘉橫抱起來,任那血液打溼他的衣襟,“驚擾諸位了,實在抱歉,我會將柔嘉帶回去處理傷勢的,諸位不必擔心。”
他將身邊的僕人叫過來,吩咐道:“木芝,快去準備一頂小轎,送盛娘子和周娘子回去,然後叫二妹來,給盛娘子看看身體可有磕碰。還有柴胡,你把這裡的血跡擦拭乾淨,不要汙了阿兄的墓碑。”
“是,少莊主。”
江思白對周小渡二人打了聲招呼,“江某先送柔嘉回去止血療傷了,風袖小姐請上了轎子再走,切記不可妄動,免得加重了傷勢。我家二妹醫術不錯的,可放心交給她診療。”
周小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思白抱著賀柔嘉,又去跟各位長輩打完招呼,走上山中小道,往春不見山莊去了。
盛風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影裡,忽地將臉貼到周小渡的懷裡,哭了起來,“夫子,我好痛哦……”
周小渡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胳膊,“多大點兒事兒,就掉上眼淚了,憋回去。”
盛風袖還是哭,“可是痛嘛……”
周小渡嘆了口氣,“好了好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吃了就不痛了。”
盛風袖倚在她懷裡,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