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上帝那些事兒章七十九 性善論與穩態社會結構
那之後的兩天，小男孩做了極其複雜的思想的鬥爭，這種思想鬥爭幾乎讓他癲狂。而兩天後的晚上，一名國外的來客卻讓他最後下定了決心，做出他這一生中最瘋狂的舉動。
那是一位國際銀行家，那天晚上，小男孩從大廳的門縫中聽到了自己父親和那個神秘的銀行家之間的談話。
"...我們那邊的合作人都已經商量好了，二十三名為我們工作的數學家和統計學家都已經算好了這次震動能夠攫取的利潤差，只等你這邊放個訊號，我們那邊就把衍生品的熱錢退出去，讓部分中小型商業銀行瀕臨倒閉，那時候大規模的擠兌就會出現，屆時央行那邊就不得不印發貨幣，等到通貨膨脹後我們會重新把外資吃入，包括中核方面資金融入，我們也會貼更多。當然，裡面少不了你的份。"
神國華謹慎地問道："那些數學家的計算結果可信麼？"
"呵呵，給我工作的人中不少都是得過諾貝爾經濟學獎、菲爾茲和沃爾夫數學家的人類怪胎，如果他們都算不準，這個星球上就沒有人可以談經濟了。"
在一段時間的猶豫後，神國華道：
"...沒問題，等我到北京開完會後就會給你們訊號。"
聽到自己父親的計劃，小男孩滿臉驚悚，不僅心驚肉跳。
那天晚上，小男孩偷偷從自己的父親抽屜中偷到了一份關於透過製造通貨緊縮和通貨膨脹來趁機製造金融危機，並且趁機讓國企因為央行資金的收緊而不得不加大外資籌集的計劃書，在這份計劃書裡，華爾街的銀行家們早已經計算出，如果這個計劃順利執行，那麼，中國南方的大部分私人商業銀行都將受到衝擊，而購買了衍生品的人都將血本無歸，從而破產的家庭至少有上萬...
而國家銀行家們在中國國內的負責人，就是神國華和包括他妻子以及其他親戚等人建立起來的關系網，甚至就連神國華和他妻子的婚姻，也不過是十數年前就早已經安排好了的計劃的一部分，而原本的計劃之中，等到神無月長大後，他將接任自己的父親成為賣國賊，只不過因為神無月的先天疾病，所以西方銀行家才決定選擇另一號繼承人，而神國華也選擇了明哲保身，提前喬遷海外...
觸目心驚的數據分析結果讓小男孩最後還是流著淚，咬著牙下定了決心。
那天晚上，小男孩計算好了京滬高速各路段的限速，之後，他把自己製作的定時熄火裝置放入了自己父親的Ｃ的專購的奧迪Ａ８的變速箱內。
第二天下午，小男孩目送著自己的父母前去北京開會。而三個半小時後，小男孩得到了自己父母死於車禍的噩耗，而得到這個訊息時，小男孩卻是一臉的平靜，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詭異而扭曲的微笑。
"所以你就這樣殺了你的父母咯，老大？"當陪著我看完希爾伯特空間上顯現的畫面後，湯初紅眯著眼睛，環抱著我的脖頸問我道。
"沒錯。那時候的我，覺得他們該死。"我淡淡地笑著道，"也沒有多少愧疚心。"
秦淑雅也配坐在我的身側，淺笑道：
"而葬禮結束後的那個星期，你去了上海民政精神病中心見了那位名墨隆博士？"
我沒有否認，開口道："是第二周的週日，我是看了他的《ｅ，Ｇｅｉｉｔｙ》後才想見他的，只可惜我在《上海譯報》上看到他連續兩次自殺失敗，住進了精神病院。所以我就以學生慰問精神病患者的藉口去見了他。我還記得，那天下的氣溫是二十九度，早上的空氣溼度是百分之八十七，下午兩點三十七分卻下起了暴雨..."
希爾伯特空間上再度投影出了小男孩的畫面，只不過這一次，當小男孩的畫面清晰時，他已經站在了精神病患者看護中心的病房中，病房中有一張紅木寫字桌，寫字桌後作者一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中年學者，鬢髮微卷的中年學者戴著一副圓框眼鏡，正享受一般看著手中的一本精裝書。
"墨隆博士，我是代表我們紅旗幼兒園來看望您的。"小男孩開口就說道。
"孩子，有什麼話想問我就直說吧，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小家夥。"墨隆博士抬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就下了如此論斷，"你的前葉比一般孩子更發達，而且一般人說謊時目光會下意識地向左看避免直視對方，而你顯然有意識地剋制住了這一點，但是你的手指第二指關節卻下意識翹了起來，食指肚壓在中指指甲蓋上，右肩也保持著明顯的緊繃，這是你在極力剋制自己的表現。想要學會撒謊，孩子，你需要多加鍛鍊。"
聽到墨隆博士的話，小男孩微微吃驚，但是他很快笑起來，用老成的語氣說道：
"不愧是我最欣賞的分子生物學博士之一，能夠寫出《ｅ，Ｇｅｉｉｔｙ》這樣的書的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墨隆博士蹙了蹙眉頭，摘下了圓框眼鏡用眼鏡布微微擦拭後，重新戴了回去：
"小家夥，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我研究過不少天才兒童，可是他們像你這個年紀時都表現不出這種氣質，能看懂《ｅ，Ｇｅｉｉｔｙ》的更是少之又少。"
小男孩笑了笑，甩了甩手，道："根據豐饒原則，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你懂得倒是很多。"
"活到今天，我看了三千四百七十二本書。不包括報刊和雜誌。"小男孩邪魅地笑著。
"簡直驚人。我對你的腦袋瓜子感興趣了，小家夥。你叫什麼名字，找我又有什麼問題呢？"墨隆饒有興致地說道。
"我叫神無月，你也不用叫我小月、月月之類的，直呼我原名就可以了。今天我來見你，想問你的問題很多，我在報紙上瞭解到你自殺了兩次，可是現在康復了卻沒有繼續自殺，為什麼？"
墨隆微笑起來，額頭上露出了深深的抬頭紋：
"哦，我只是碰巧找到了幾本我感興趣的書，等看完了這些書，我還是會自殺的。"
"為什麼？"小男孩毫不客氣地跳上了紅木寫字桌，抓起了寫字桌上的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問道。
"不為什麼。只是感覺生命空虛無趣而已。"墨隆笑著道，"你能懂嗎，小家夥？"
"生命是什麼？"我問道。
"一種慣性。"墨隆說道，"就像太空中的一顆隕石，你不去推它，它就會保持那個狀態筆直飛下去。"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小男孩繼續問道。
"如果你看過我的《ＣＧＨ》就知道，生命本身沒有任何意義。小家夥，地球上存在過難以計數的生命，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滅亡了，而我們只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而已。地球上存在過兩千億的人呢，死亡的人比活著的人多多了。"墨隆微笑著道。
"既然生命的本質沒有意義，為什麼還要存在？"
"因為本能。"墨隆說道，"如果你能夠看看古籍，就知道歷史上因為看透生死自殺的哲學家不勝枚舉，但是那些聰明理性的傢伙看透了生命的本質之後都自殺了，剩下的自然是我們這些暫且因為怕死的本能支配而苟活著的膽小鬼們了。"
小男孩頓悟一般說道：
"所以理性的極致就是死亡了？"
"差不多，死亡永遠是理性的上限。當然，倒不如說死亡是人類的理性和天理迴歸統一。人類重新變成隨著宇宙自然演化而執行的'隨動';狀態。"
小男孩瞭然地道："所以只有想活下去的本能的生命才是生命。機器人之所以不是生命，因為它們缺少了主觀的生存慾望。"
"真是聰明的小家夥，還有什麼問題嗎？我想早點把我的書看完，看完之後我就可以安歇了。"
"有問題。"小男孩道，"我想問一下，任何生命都是自私的麼？是不是這樣？"
"是的。當然是自私的。或者說，從動機論的角度來說，一切存在著的生命都是自私的。"墨隆說道，"哪怕是真的存在一個絕對無私的**先生，他也是自私的，因為只要他活著，就會吃飯，會消耗資源，佔用土地，佔據其他人類和生命體的那一份資源。所以只要你活著，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無私，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無私。"
"父母保護子女是無私麼？"
"當然不是，那不過是生物保護自己私有財產的行為罷了，你不能從人類個體層面來看待人類的行為，你需要從基因層面來看待世間的生命，那樣你就會知道，我們生命體不過是基因用來活下去的生存機器罷了。你的身體只是你父母的老基因為了活下去而製造的新軀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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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可以實現絕對的無私麼？"小男孩直接問道。"是不是只要獲取更多資源，資源足夠多就可以避免人類的自私表現，不讓人互相殺害和攫取。"
"當然不可能。首先呢，有些資源是不可能被替代的，比如說土地資源，就算你能夠有取之不盡的能源和資源，但是地球和宇宙能夠生存的土地就這麼大，隨著人類數量的增長，人均資源越來越少，人類的競爭只會越來越激烈，人也會越來越自私。其次呢，資源越多，人口增長速度就越快，最後的結果無非是人口再一次出現新一輪的增長達到新發現的資源上限，然後再一次開始競爭和相互掠奪。"
墨隆從水果盤子裡拿出了一個橘子，說道：
"地球就像是這個橘子，人類...還有所有生物就像橘子上的一片片黴菌，黴菌越來越多，最後把橘子吃光了，如果不找到新的橘子，黴菌也就死了。就這麼簡單。宇宙也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宇宙是個更大點的橘子，能夠多吃幾天。"
小男孩想了想，道："但是太陽還能夠存在四十五億年，如果地球生態圈能夠和綠色能源實現均衡的話，生命就可以盡量減少相互掠奪儘量不自私吧？"
"這也是我推崇中國的計劃生育的原因。"墨隆說道，"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中國人最聰明的事不是別的，就是計劃生育，雖然短期內會造成勞動力下降，經濟衰退等等副作用，但是長期來說，尤其是從人類整體延續角度來說，沒有比計劃生育更聰明的策略了。反觀印度教，簡直就是最愚蠢的宗教。"
"不過從社會學角度來說，計劃生育很反人性呢。"小男孩插嘴道。
"人性？人性就是垃圾。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有什麼不能反的？"墨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小男孩沉默了一陣後，道："從博弈論角度怎麼看待性善論和性惡論，好人壞人怎麼區分呢？"
"好人？不存在什麼好人，所謂的好人，無非兩種，就是用理性剋制自己慾望的惡人和膽小退縮不敢掠奪的惡人。從生物進化角度來說，存在著兩種進化模式，一種是主動進攻掠奪同類的生存策略，另一種是默默勞動從自然界獲取資源的保守型生存策略。其實這兩種本質上都是掠奪，只不過無非一個是掠奪同類，一個是掠奪自然罷了。"
"你在書裡面用博弈論解釋了人類社會的演化。認為絕對無私的社會不存在？"
"對，現實中不存在。不過理想中是存在的，比如說每個人都是絕對的好人，絕對無私地為他人奉獻自己的勞動成果，於是每個人都能夠得到勞動資源。但是這只是理想的狀態罷了，一個社會中無私的人越多，也就越是不穩定，試想一下，如果每個人都是永遠無私為他人奉獻自己的資源甚至生命的蠢貨，那麼這樣的社會中只要出現一個自私的人，就能夠瞬間把所有無私者的資源全部掠奪到手。而這樣的結果，就是無私者全滅，世界上很快就只剩下了自私者。我建立過計算機模型，絕對無私的社會在計算機中無法繁衍超過三代，很快就幾乎滅絕了。"
"當然，一個絕對自私的社會也是不穩定的，因為每一個個體都絕對自私，就會導致互相殘殺，只會掠奪，最後的結果必然也是生物的大滅絕，只有一個最強者存活，而且那個最強者也往往會千瘡百孔活不了多久。"
"生物的進化就是這麼一個趨勢，當一個種群中無私的個體數量大幅度增長到一定極限時，就會變異出個別自私個體，於是自私個體很快佔有無私者的資源壯大自己自私基因規模。而自私者達到一定數量時，又會因為內耗與殺害太嚴重導致數量劇減。反倒是少數無私者能夠繼續壯大自己的隊伍。"
小男孩迅速道：
"所以善惡並存一報還一報策略是能夠實現社會問題的穩定策略？"
墨隆無奈地搖搖頭，道："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在一些人口數量太大的國家時，就不一定了。"
"比如中國？"
"比如中國。"墨龍說道，"一般來說一報還一報策略是最好的策略：首先自己表現地無私友善，一旦被人傷害了或者被人欺騙了，立刻採取報復措施或者不再與那個騙子合作。但是由於中國人口太多，市場太大，騙子騙了一個人之後可以不等對方報復，立刻逃走去欺騙下一個未曾被欺騙過的人，而有時候一個騙子一年騙一個人大賺一筆，一輩子騙個幾十個人就能夠不為開銷發愁了，而人類人口的更新週期往往才二三十年，只要你欺騙人的時間週轉長度比人類一代人口的更新速度慢一些，就能夠永遠騙下去。比如說你三十年騙了三十個人，而三十年間又出生了數百個無知的新人，那麼你就可以一直欺騙那些新人了。天真的人永遠不會少的。這也是中國的市場永遠那麼混亂，永遠比不上一些小國規範的真正原因。"
小男孩無奈地嘆了口氣，腦海裡回想著他父親對他說過的那句讓他絕望的話，繼續問道：
"那麼有沒有辦法讓人類變成一個單獨的個體。這樣是否就能夠避免自私和互相掠奪呢？我無意間看到過一部有趣的動漫，裡面提出了一個'人類補完計劃';，只要把全人類變成一個類似於蓋亞意識的整體，就能夠不再互相傷害..."
"愚蠢！"墨隆笑起來，"變成一個整體，其實和一個單獨的個體有什麼區別呢？無非是在體積上更大、儲存量更大、運算量更大的個體罷了，本質上還是一個個體。而個體永遠是生存能力最弱的。"
"怎麼說？"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假如明天太陽要爆炸了，地球政府要讓人類延續下去，怎麼辦？把人類送到其他星球是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如果地球政府發現有三顆可能和地球環境類似的有生命的星球——我們姑且稱之為天馬座α星，仙女座β星，織女座δ星吧——如果這三顆星都適合人類居住，那麼在你不瞭解那三顆星球的情況下，你是覺得把所有人類都送到一顆星生存機率更大，還是分成三批送上三顆星球機率更大？"
小男孩眼睛一亮，旋即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人類是群體模式而不是單獨的個體模式是為了增加生存機率，群體化的生存狀態是最有利於基因生存的。因為群體化的狀態下，就算一部分生命因為自然原因死亡了，也總有一部分生命體活下來，從而能夠把基因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