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掛是變裝系統第十五章 沙匪
沙匪
想到這種可能,即便泰山崩於前而不顯於色的龔聞,臉色變了一變。
大漠本就是這世間可怖的絕地,凡人輕易不敢涉足。
可若是有人問,這足夠可怖的沙漠裡,最另人恐怖的是什麼。
那些常年走商,趟過沙漠的鏢師會告訴你。
是沙暴,是極夜。
他們說的沒錯。
沙暴襲來,能將人卷到天上,埋在地底,那樣的時候,人命正如浮萍草芥,任你再大的能耐,再好的伸手,也抵不過這天地偉力。
極夜所致,傳言是物極必反,太陽最毒,最熱的沙漠,每年必會有一次最冰冷死寂的夜晚,任何裸露在風裡的生物,都會頃刻間覆滿冰霜,活生生的凍死。
可不可怖?
可怖。
兩者不分前後,皆是天威如獄,收割人命佛如鐮刀收割蒿草。
但不它們不是最可怖的。
最可怖的東西,鏢師們並不說,他們諱莫如深。
彷彿那名字一旦出了口,便會招致不幸與災厄。
狼群。
沙漠中的狼,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狼。
在沙漠中走過一遭的人,即便聽見狼這個字,也會渾身發抖。
沙漠中的動物,和其它地方的不一樣。
沙漠中的狼,自然也和其它地方的不一樣。
它們是這世上最團結,最陰狠,最悍不畏死的亡者之軍,是幽冥大帝派出的陰兵。
它們是沙漠中最頂端的生物,沒有任何生物,能動搖它們的地位,在狼的眼力,沙海所及,所有的生物都不過是食物,包括是人。
以前是這樣的。
直到十年前,“狼群”這個詞,不再只是一群狼的名字。
它既指沙漠中的狼群,也指這片茫茫沙海中,唯一的一群沙匪。
這兩者,實際並無分別。
那群不知由來,不知歸處的孤鬼,不能稱作人的人,和狼一樣貪婪,一樣殘忍,一樣瘋狂無畏。
十年前,他們遇見了狼群,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狼與沙匪作伴,沙漠與狼群一道遊蕩,他們互相忠誠,互相信任,如兄弟,如親人,另人無法想象親密。
當最可怕的人,與最可怕的狼,在這最可怕的環境裡合為一體時,有多可怕?
沒有人想知道。
龔聞知不知道?他沒見過,因為直面過的人都死了,但他聽聞過足夠多的訊息。
那些關於沙匪肆虐過的村莊與商隊,為世人留下的殘屍與血色的描述。
即便只是見過這些“廢墟”的人,都瘋了一半。
龔聞袖子下的手,有些發抖。
他聽著許孟年的嚎啕嘶啞的哭聲,甚至十分煩躁其他,龔聞說服自己,若真是沙匪,這小孩幾乎沒有逃出來的可能。
從未聽說過沙匪留下過活口。
那些村莊裡,即便是嬰兒,也被狼群啃食的只剩小小的骨頭……
他實在期望不是那群東西……但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須警惕。
龔聞提著小孩的衣服,一把扯到面前,陰狠的眯起眼:“你有沒有看到狼?”
許孟年聽不懂這句話,但哭聲戛然而止,身體也僵住了。
“灰色的狼!有沒有見過?”他用可以嚇昏小孩的陰沉聲音,重複的發問,這一次,他學的是灤德府的口音,猶如鸚鵡學舌,僵硬怪異。
但許孟年聽懂了,但他說不出話,他的軀體籠罩在龔聞發散的氣勢裡,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兩人身邊的漢子聽見這個字,齊齊打了個哆嗦,隨機想到什麼,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過來,臉色煞白。
許孟年臉色也白,瑟瑟如一隻鵪鶉。
龔聞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猛地抬頭,狠狠的掃視身邊幾人:“都給我管好嘴!”
攝人的氣息也一下子收束起來,頗有些舉輕若重的滋味。
他再次底下頭時,便放柔了聲音,十分不熟練的怪異口音猶如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許孟年仍然臉色發白,目光驚恐,淋溼的貓崽子似的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三分是真,七分靠演。
然後在那位龔伍長不厭其煩的詢問下,磕磕巴巴的回了句“沒有”。
然後立刻又哭泣起來。
只是這次彷彿得了教訓一般,不再聲嘶力竭的嚎啕,只敢小聲的抽噎,但聽在先是一喜,復又憂慮起來的龔聞龔伍長耳中。
也如南來一帶的梅雨,黏膩不斷,溼氣蝕骨,煩人、擾人,另人厭惡的不得了。
他立刻就將小孩丟回了先前那漢子手上,吩咐充進奴隸裡,也好叫人賣個好價錢。
將過河拆橋這一詞做的是清楚明白,毫無負擔。
事實上,若非許孟年看著像大家養出的孩子,將來可能還有些用處……即便沒有用處,也是賣做花魁的好胚子。
只因為帶來不詳這一點,龔聞便已經在問完話時一掌結果他了。
這些,許孟年自然無法清除,因為除卻龔聞問話時那幾句蹩腳的普通話,其他來往交流,許孟年如聞天書,一句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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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又被夾在了那漢子胳膊底下。
許孟年暗暗翻了個白眼,一邊假哭著,一邊在那漢子的胳膊後頭暗暗抬起頭。
只見著龔聞朝著一輛被圍護著的木車方向去的背影。
即使許孟年說沒狼了。
但事關重大,龔聞格外警惕,只怕萬一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南正在附近……
他不敢想下去。
一旦遭遇,那就是大難臨頭了。
得讓主子知曉,派出些斥候,真發現了……也能提前預警,丟下大隊,保全主子,做繞道打算,說不準能保下性命……
不是他膽小。
想他龔聞,在江湖上也有幾分薄名,江湖上的名聲,可都是真刀真槍闖出來的。
齊家商隊,也是道上有名的名門大戶。
若沒幾分本事,哪家敢進沙漠?何況吃的還是人命買賣。
齊家商行,最出名的貨物,可都是後頭那樣的人畜。
但有些東西,不是他們能惹的。
家業越大,越能明白世道兇險,江湖如淵,他們惹不起的,太多了。
君子不坐垂堂,該放棄就放棄,該迴避就迴避。
只有謹慎的人,才能在這世道上活的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