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封個神28、夏中
莊別刷了一晚上聊天室。
代號為麻辣兔頭的山羊鬍老頭被同聊天室的諸多精怪揶揄調侃, 彷彿過年一樣熱鬧。
莊別還開啟了成員列表, 列表裡的名字沒一個和現實掛鉤,好像大家都用了假名, 莊別思考了一會, 幫宮千重起了一個外號:不中。
他是想表達宮千重那種,有事別來煩我的意思。
然而莊別剛換了名字, 聊天室內的大佬們就看到了,然後全都爆笑起來, 並紛紛打趣莊別:“太實在了,雖然精怪不分陰陽男女,但也不能直接表示自己不中啊!”
莊別滿臉懵逼,只能切換軟體,出來上網查了一下不中的意思。
……emmm,看了大概意思後, 莊別很誠實地想, 他的宿主如今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也的確算不中吧?
不過為了防止第二天早上自己被男孩暴打,莊別還是換了網名。
從不中,改成了很中。
於是聊天室內的大佬們又是一陣爆笑。
哪怕心中恨不得將所有兔頭都麻辣掉的山羊鬍老頭,也發出了哈哈哈+1的訊息,好像已經從之前悲慘心情中緩了過來。
最後,一個叫牧野大廚的傢伙說:“行了,你們都別埋汰這位新來的前輩了,沒發現老前輩脾氣很和善嗎?”
這廝的地位似乎很高, 一開口,還真就沒人打趣了。
然後牧野大廚就說:“看得出來,您很喜歡中這個字嘛,那行啊,就叫夏中,怎麼樣?”
莊別想了想,夏朝出土的圭臬,意思倒是簡單明瞭,就同意了。
於是在宮千重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了個新網名:夏中。
透過這一連串的調侃和起名的舉動,大家似乎確認了莊別的脾氣真的很好,就紛紛拉著莊別開始聊天。
莊別是來者不拒,他沉睡了很久,正是想和人聊天溝通的時候,偏生宮千重還是個言辭謹慎,滿嘴跑火車的傢伙。
每當莊別和宮千重說話時,生怕哪裡說的不對就引起了男孩的忌憚,然後就真的被燒了==
所以今晚無數人來找他聊天,莊別當然很高興。
除了不能說宮千重的具體情況,不能真的胡扯自己是圭臬,更不能說什麼歷史經歷外,莊別和其他同好聊天聊的很愉快。
聊著聊著,莊別突發奇想,他能不能透過和這些同好們聊天,找出自己的本體呢?
於是他就有意識地問:“說起來現在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們也有這種情況嘛?”
麻辣兔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這很正常,畢竟睡太久了嘛,好像昨天還能看到……哎,一眨眼滄海變桑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就變了模樣。”
潘家大鍋說:“還好吧,雖然人已經不是那些人了,但怎麼說呢?不愧是血脈後裔,有些東西傳承在骨子裡,變不了的。”
牧野大廚的語氣很是感慨:“……這也只能我們這些還在的傢伙說了,那些在國難時全都消亡的傢伙恐怕不這麼認為。”
麻辣兔頭說:“用現在人類的觀點來說,就是凡事都有兩面性嘛。”
莊別好奇地問:“國難是怎麼回事?”
這句話像是禁句一樣,原本還有其他精怪夾雜在幾個人中間聊天呢,此刻卻全都安靜了。
莊別有些不解,很快就收到了麻辣兔頭的私信。
麻辣兔頭:“看看19世紀中葉到20世紀中葉的歷史就知道了。”
正當莊別打算切出去查一查歷史時,卻見到聊天室裡有人在說。
“如果九州結界還在,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下一秒,一個id為我還是個寶寶的人突然瘋狂刷屏。
“你們真是夠了!!”
“什麼叫九州結界還在就沒事了?”
“合著只有他才是保護者,你們都是寶寶嗎?”
“真正否定他,斷了他的神基的人是誰?大家不明白嗎?”
“不對,你們全都明白!只是你們裝不明白而已!”
“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這片大陸上生活的人拋棄了他!”
“他用最後一口氣喚醒我,讓我能在多年後重活,你們居然還說什麼他在就沒事了這種話?”
“太噁心龍了!!!”
莊別怔怔的,他看著這幾行字,眼前恍惚出現了一條暗淡無光的龍,那頭龍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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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畫面一閃而逝,他在看聊天室,卻發現大家紛紛離開,再不說話了。
就好像金龍寶寶這番無差別炮轟將所有精怪都幹翻了一樣。
莊別心中翻湧著晦澀而複雜的情緒,他抬手按了按心口,總覺得很難過。
難過中還透著一絲釋然,彷彿再無遺憾一樣。
莊別的臉皺成一團,眼角慢慢溼潤起來,鼻尖也有點酸。
這種感覺……
他想,難道他不是鼎,而是什麼九州結界嗎?
他將最後一口氣送給了金龍寶寶?金龍寶寶又是誰?
就在此時,頭上的枕頭突然被掀開了。
男孩看著他,手機螢幕的光落在男孩白皙的臉上,好像鬼一樣慘白。
宮千重面無表情地盯著趴在手機螢幕上,正抬頭仰望他的莊別。
泛著金色微光的小人要哭不哭,眼角還有淚痕,一副被丟棄的茫然神色看過來,宮千重忍不住滿頭黑線。
這是怎麼了?還能不能安心睡覺了?
宮千重頭都不回,反手打了一個昏睡咒,讓謝小山陷入深眠。
他索性坐起來,伸手抱住小人。
“怎麼了?”宮千重掃了一眼小人趴著的手機,手機螢幕上還亮著,似乎是個聊天室:“有人欺負你?”
莊別張張嘴,他閉上眼,淚水簌簌落下,寬大的袖袍遮蓋住面容,他趴在宮千重的手心裡,小聲說:“我不知道……”
這聲音還帶著細細的哭腔,聽上去像是貓抓過心臟。
“就是突然覺得……很難受。”
“好像要碎掉一樣的難受,可是難受的同時,還很高興……”
宮千重看著躲在寬大袖袍下的紙片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一隻手捧著小人,另一只手拿起手機,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他看得速度極快,很快就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
宮千重抿唇:“別哭了,明天上午我們去特殊部門那上線,上線之前,我去找本歷史書看看。”
莊別怔了怔,從袖袍中間的縫隙看向男孩。
卻見男孩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要真是國難時破裂的什麼結界,那就去找結界支點,哪怕碎掉了,也會有殘留的陣眼在。”
莊別的眼睛微微瞪圓,他小聲說:“……你願意陪我去嗎?”
宮千重淡淡地說:“不就是死掉再重生嘛,誰沒經歷過?”
他自己不也死過一回嗎?雖然當時有很多原因,可歸根結底還是他技不如人。
在修士的世界裡,強者支配弱者,弱者掙扎求存,這種事……
“死亡是全新的開始,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要有直面死亡的覺悟。”
宮千重搖了搖手機,上面金龍寶寶說的話就在眼前:“你就算臨死了,也還撈了一個,這不是挺好的嘛?有什麼可難過的?”
“不過看他們的聊天記錄,那九州結界應該很厲害吧?”
宮千重的語氣很微妙:“結果半死不活的金龍死而復生,強悍的九州結界卻碎掉了,還真像是你會做出的事。”
宮千重嘆了口氣,原本剛硬的心難得柔軟了一絲,他放下手機,伸出手指,輕輕劃過紙人的小臉蛋,將溼潤的淚水抹掉了。
“睡覺吧,一切都過去了。”
莊別順著男孩手指的力度,躺在了男孩的手心裡,他蜷縮成一團,感受著身下掌心的熱度,彷彿置身於溫水之中,心中湧動的悲哀和悵惘全都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安心和舒適。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
莊別忍不住蹭了蹭男孩的手心,隨即他突然起身,原本微小的身體輕飄飄化為正常身高。
他雙手交疊抵在額頭,袖袍和綬帶輕輕飛揚著,莊別鄭重地拜倒以示感謝。
“謝謝你,小重。”
宮千重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道:“你幹嘛變大?”
莊別起身,他那雙金色的眸子裡滿是溫潤,笑起來似乎有星光在閃爍。
“因為很感激。”
莊別認真地說:“我想要將這份感謝和激動的心情傳達給你,讓你知道這幾句鼓勵對我來說何等重要。”
也許對宮千重來說只是隨口說的話語,可是莊別卻有種被肯定的認同感。
“若是能相互告訴對方自己心中的感情,坦承以對,我想不管是什麼困境,都能從容邁過吧。”
宮千重被眼前泛著金色微光的人晃了一下神,太亮太燦爛了。
尤其是這種朦朧中透著純粹的光彩,簡直像是作弊一樣。
宮千重忍不住自我唾棄起來,想想上次發呆看美人後,他有什麼後果?
哦,他被那個紅髮美人一槍捅穿扎在了地上,隨即半死不活地被師叔帶回魔修宗門,還不得不去參加一個更坑的任務。
然後在任務中又被道門的大佬發現,一頓暴打實力太差不敵對方,再然後……就沒然後了,倒黴蛋宮千重被下了強制契約,直到死在了那次混戰中。
怎一個慘字了得==
宮千重深吸一口氣,他心下慫成一撮,面上冷淡極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睡覺。”
看著男孩倔強地將小臉別到一邊,並翻身重新躺下,莊別無意識地笑了起來。
他重新變回巴掌大小,窩在了男孩的枕頭上,一睜眼就是男孩長長的眼睫毛,突然心中升起了無限好奇。
他很好奇男孩的過去,並想要知道。
想到這裡,莊別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了男孩,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了無數玄妙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