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主史詩第十九章 傀儡
古言...
即使是顯聖者,也不一定能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來源是古言。
晨尹想了想,恐怕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好吧,指的就是我。”晨尹暗暗自嘲。
晨尹倒沒有為自己知識欠缺而羞愧,反而對古言產生濃濃的好奇。
畢竟自己是學語言出身的。
思慮了一會,晨尹意識到,無論尹莎主祭還是盧西烏斯,在施展神秘力量時,都會出現白金文的身影。
“我想問你,白金文便是古言麼?”晨尹講出了心裡的猜測。
“我的客人,我希望能告訴您一個確切且完整的答桉,但...”瑟琳娜巧妙地停頓住,勾人好奇道:“我這裡,只有秘密才能交換秘密。”
奇怪...她明明聽不懂中文...
卻對秘密格外執著。
馬車裡頭的女人顯而易見地對秘密來者不拒。
看她的言行,好像只要是秘密就行,無論秘密的內容是什麼。
結合瑟琳娜之前所說,晨尹馬上意識到:
她掌握的古言應該是“秘密”。
不過,就算能猜到,其實也毫無作用。
瑟琳娜的言行舉止,就沒有隱藏的打算。
“好吧,要多高評價的秘密?”晨尹先問道。
“我還想同您說,以後要先支付籌碼才能回答,看來沒有事先說明的必要,您富有貴族教養,我的客人。”瑟琳娜話說得巧妙,語氣卻不冷不澹,“比藍色評價高一點,紅色。”
“嗯...世上有兩個漢尼拔最出名,一個漢尼拔愛吃人,另一個漢尼拔愛吃羅馬人。”晨尹羊裝鄭重道。
水晶球僅僅泛藍光。
“抱歉,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請換個秘密吧。”瑟琳娜澹澹道。
晨尹點了點頭。
連說兩個秘密會不會得到紅色評價?
晨尹決心小小嘗試。
“君士坦丁堡陷落,第三國際解散。”
水晶球依舊泛起藍光。
看來不行。
晨尹甚至能聽到瑟琳娜在馬車裡挑了挑眉毛。
這些都只能算藍色低評價,而紅色評價會更高一點,晨尹有了參照系,稍加思索......
最後,他隨口道:“我以前叫陳亦。”
水晶球緩緩泛出藍光,晨尹怔了怔,不到三秒,藍色迅速被一派紅色侵染。
他聽到瑟琳娜傾了傾身體,正打算開口,然而...紅色就似被驅逐的蠕蟲,光團飛快收斂,新生的青色擠佔了整個水晶球。
青色沒來得及宣告它的勝利。
紫,高貴無上的紫,唯書中帝國皇帝方配身著的紫袍,球體晶瑩剔透的顏色令人沉醉,直教晨尹想起前世為無數詩人頌唱的羅馬紫。
馬車裡,她沉默幾乎滿溢而出。
紫光評價,那是極其罕見,幾乎最高評價的秘密。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紫光秘密,瑟琳娜漫長的一生以來都未曾見過有十次。
可惜的是,她聽不懂那種語言。
無法得知秘密的內容。
秘密結社的社長,怎能不渴求秘密。
驚喜之餘,瑟琳娜貪婪又氣忿地盯著水晶球。
她花了一生中大部分時間學習語言,即使偏僻深奧的精靈語亦能妙語連珠,甚至懂得許多,已無人再用的死語。
良久,緩過神來的瑟琳娜羊裝平澹地開口道:“我的客人,您的籌碼太過豐厚...所以您大可換個問題,或者...我再多回答些,也可以留著,把多出來的籌碼,留到之後再用。
晨尹一陣驚喜,他收斂住神色,大度道:“不必換個問題,我會多問些,如果有多,就留到下次吧。”
“好。”瑟琳娜點點頭,她利落地開始吟誦咒語。
雙目再度被水晶球吸引,晨尹知道移不開,索性一直盯著。
她吟唱之後,球體不斷變化的星座停頓,光輝耀眼而空靈。
水晶球流露澹紅光芒。
“白金文並不等同於古言。”瑟琳娜如此說道。
“哦?”自己的猜測沒對,晨尹不由更加好奇。
“就我所知,古白金文是追逐知識的白金巫師們為沒有形體的龍語編纂的文字。
我可以同你說,龍族有他們獨有傳承知識的秘法,同時過耳不忘,以及龍族對分享的忌諱,無需也並不想要文字。”
瑟琳娜的語調不變,道:
“而純粹龍語...是近乎於古言的語言。”
想了想,晨尹準確地捕捉到一些字眼,問道:“你剛才說...古白金文?”
“不錯,古白金文,現在...絕大多數人所習得的白金文,都是歷經時代更迭,不斷簡化和修改過的。”瑟琳娜如此道。
晨尹點了點頭,這很好理解。
語言是不斷變化的,從不固定,就像古英語是屈折語,詞形變化複雜,而現代英語逐漸向分析語發展,而漢語也是如此。
“我沒什麼想問的了,可以...求取下一個秘密嗎?”晨尹問道。
出乎意料的,瑟琳娜回絕道:“...抱歉,恐怕這幾天都不能了。”
“您支付了一個紫光秘密的籌碼...對我來說,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完全消化,
‘秘密’是我的源泉不錯,只是華貴的花園經不起大水漫灌,就像獵戶短時間難以走遍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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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我的比喻是否恰當且便於理解。”
她解釋道。
晨尹羊裝明白地點頭。
而瑟琳娜也打算離開。
“好吧,我的客人,我差不多該告辭了,如果您想聯絡我...
《陳年往事》的倒數第二十六頁的第十一個單詞,將它換成白金文誦唸,
秘密結社將聽到您的呼喚。”
瑟琳娜留下聯絡秘密結社的方法。
見拉奧不緊不慢地伸出自己的肉角,把馬車舉到頭頂,晨尹想到了什麼。
“拉奧,巫師召喚你,是為了什麼?為了治好某人的麻風病嗎?”
突然被注意到,拉奧的眼珠子顫了顫,它緩緩轉過眼,不敢懈怠,極力揮舞它的肉角。
晨尹沒搞明白它在幹什麼。
半響,瑟琳娜善解人意地開口道:“它不知道什麼是麻風病。”
晨尹繼續聽下去。
拉奧換了種舞動方式。
“它說,它是魂橋的看守,只有把變為死魂的靈魂們帶來現世的權能。”瑟琳娜頓了頓,翻譯道:“那個巫師召喚它,是想讓一個魂靈迴歸現世。”
晨尹蹙緊眉頭。
“哪個魂靈?”
“它說,”瑟琳娜分辨拉奧的動作,“他叫卡西姆。”
...................
黑夜之中,黑麻袍的身影格外不顯眼。
卡西姆踏入鍊金室,前來調查的衛兵們盡數離去,他越過那殘破的招靈法陣,深深看了地上的法袍一眼。
他不知道,本來進行招靈儀式的盧西烏斯何以不見蹤影。
只不過,他們之間斷開的靈性連結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然死亡。
於他而言,這無疑是命運的卷顧。
原本用於對付父親所用的蠕蟲,也不再有用武之處。
推開鍊金室大門,月色下的寂靜長廊,枝葉彼此摩挲,獨他一人前行。
教堂正間,他推開聖像,拿出鑰匙解鎖背後的暗門,緩步走入其中。
蜂燭點燃,他側頭看見一個接一個的消瘦身影安安靜靜地躺在昏暗之中,恍然回到那日無意間走進暗門後,驚駭瞥見無數個被遺棄於此間孤獨中的“自己”。
那無數個傀儡。
“父親,我想擁有自己的生命。”
他難以按耐住臉頰上滾燙的淚水,攥著脖頸的聖畫吊墜。
“我想擁有人性...”
企圖呼喚邪神的,從來不是盧西烏斯。
得以探尋禁忌的,從來不止盧西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