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拉普拉斯妖第四十一章、我於火焰中綻放
東天陽躲開了子彈,他站在客廳的酒櫃邊。
酒櫃旁倒著兩具屍體,他用視線的餘光看地下,慢慢繞開屍體。
“我沒能理解什麼?”他看秋笙,“你不就是想要親手扭下我的腦袋,拿給你那個酒鬼父親嗎!”
“不光是為了這個。”秋笙再次扣下扳機。
子彈沒有擊中東天陽,擊中了東天陽身旁的的酒瓶。
酒瓶炸開,玻璃碎片飛濺。
東天陽捂住左眼,一塊細小的碎片在劃過了他的眉角。
傷口很淺很短,但是血流到眼睛裡,他左眼的視線成了一片血色。
憤怒之下,他向秋笙衝去。
秋笙快速往旁邊走,用槍口封住了東天陽的前路。
東天陽閉著左眼,血從他的下巴滴落。
“這是我第二次和人近身衝突。”秋笙說,“第一次是兩週前,我心中的憤怒驅使我,襲擊了一個你們武館的槍手。”
“我記得,那是個平庸的槍手。”東天陽慢慢向前。
秋笙慢慢後退。
他繼續說:“我很久之前就意識到,人體是那麼的脆弱,一處小小的打擊就能要了命。所以我不和別人產生矛盾,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繞開矛盾,我會在暗地裡教訓他,並且不讓他知道是我。”
東天陽一踢旁邊的椅子,和椅子一起逼近秋笙。
秋笙開了一槍,逼退他,椅子砸在他的胸口,他後退兩步。
“你是說,你是良民,是我女兒把你逼上了這條路嗎?”東天陽曲著腿,他放低重心,這樣可以看清地面,同時可以快速撲向秋笙。
“不。”秋笙的面部肌肉抽了抽,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說:“我是在說,我之前是多麼膽怯,多麼懦弱!”
“哈哈哈哈。”東天陽笑起來,“我也準備這麼回答你。”
“我從小就異於常人。”秋笙繼續說。
他避開衝上來的東天陽,移動槍口,並不扣扳機,東天陽不敢賭,一次次躲閃。
他們轉了半圈,互換了位置。
“我從沒有展露過自己的異常,因為我沒有什麼野心。”秋笙不是在和東天陽解釋,而是在和自己解釋。
他的聲音拔高:“更是因為膽怯。”
東天陽加入敘述:“你們這些學生,總是這個不敢,那個不敢,顧慮太多!”
“沒有人可以排除意外,計劃越是思考,越是感覺不能確定的地方很多。我可以推算未來,但那未來到來的機率永遠不是1,意外總是存在!”
秋笙又開槍,擊破了一個酒瓶,一塊大碎片飛向東天陽的脖子,他後仰躲開。
“不管發生意外的機率在計算中是有多小,當它發生的時候,就是1。我的生命只有一次,我的生活只有一次,我恐懼,我膽怯,我不敢賭,即便我成功的機率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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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天陽大口喘著氣,本來止住的血,又開始流淌。
“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做。”秋笙緩緩向後,“只要不去做,就不會產生意外。”
“所以你被琴琴盯上了,”東天陽猛地後退,後背撞在酒櫃上。
酒櫃顫動,酒全都摔落下來,其中一瓶打在他的頭上,他面色不變,盯著秋笙的槍。
“所以我被命運戲耍了。”秋笙重述了東天陽的話,“這時候,我瞭解了一件事情。”
“意外總是不期而至,沒有任何可以避開的方法,我能選擇的,是迎擊它,還是躲藏它!”
他再次開出一槍,東天陽翻滾躲閃。
他乏了,子彈擊中了他的大腿。
血汩汩流下,流在地板的碎玻璃上。
“所以你來找我,我就是你的試煉。”東天陽用另一條腿站好。
他高聲說:“現在,我就是你的膽怯!我就是你的懦弱!你唯有殺死我,才能消除你對意外的恐懼!才能獲得你對行動的信心!才能堅定你迎擊命運的信念!”
因為失血,他臉色蒼白。
他往牆邊挪動,肩膀抵在牆上喘息。
他笑,這笑容比之前所有時候都開懷。
他看向秋笙的目光帶著肯定。
他說:“琴琴辦事太急躁了,要是有耐心一點兒,把你拉進我東家就好了。”
“絕無可能。”秋笙回答。
東天陽收起笑臉:“你還剩一發子彈。”
秋笙沒有回應。
“你手上是獵犬手槍,彈夾是13發,算上你在槍膛裡壓的,一共是14發,你已經打了13發!”
東天陽猛吸一口氣,他傷口處的肌肉緊縮,止住血液。
他將受傷的腿踏在地上,他一手擺在額前,一手擺在胸口,重現架勢。
“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在不致命的部位還能挨上兩槍!”
他的音調越來越高,他的情緒越來越高。
“你唯一的錯誤,就是選了我做你的試煉!來吧,帶著我給你的恐懼,永遠沉溺在懦弱中吧!”
伴著怒吼,他衝向秋笙!
他一直向前,對秋笙的槍口視而不見,他跨過了半個客廳,他握著的手激動得顫抖。
他睜開了左眼,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秋笙的脖子!
“砰——!”
秋笙開了槍,子彈擊中了東天陽的胸膛。腦袋容易被躲開,胸膛是最穩妥的射擊點。
東天陽踉蹌兩步,停了下來,他低下頭,愣愣的看自己的胸口。
然後他抬起頭,扯出得意的、猙獰的笑!
他說了謊,就是被擊中致命處,他還是暫時保有行動的能力!
他邁開腿,他長大了嘴,他的牙齒猩紅,他的手掌已經迫不及待。
地板上傳來咚的一聲。
秋笙丟下了手上的槍,露出了他一直握著槍柄,從未讓東天陽看到過的右手掌。
在他的右手掌裡,握著一個打火機,火焰已經點燃。
瞬間,東天陽的腦海中閃過他撞倒酒櫃,在酒水上翻滾了一圈的場景。
刺鼻的酒味傳入他的鼻子。
“不——!”
在他的叫聲中,秋笙丟出了打火機。
打火機落在他的腳下,火焰忽的燃起來,火舌捲上他的身子。
“啊——!”
他想衝向秋笙,但他眼前都是火焰,根本分不清方向。
“你在哪!”
他四處衝撞,用力打砸。
半個客廳都成了火海,他走到樓梯口,圍欄撞到他,他踢倒了圍欄,摔到一樓。
秋笙從沙發後走出,他走到臥室,撿起東天陽掉的手槍,來到樓梯口。
東天陽躺在地上,火焰灼燒他的皮肉,傳來刺鼻的焦味。
他一動不動,腦袋往右歪,似乎是摔下去折了脖子。
秋笙看了兩秒,抬起手。
子彈擊在東天陽的另一側胸膛。
“啊!”東天陽猛地坐起身,他瞪著槍聲的方向。
秋笙再次扣動扳機,子彈擊穿了他的腦袋。
東天陽倒在地上,槍聲持續,直到秋笙打空彈夾。
在火光旁的陰影裡,伊清淺探出頭,她喚出影子,影子摸了摸東天陽的身體。
“死了。”她從秋笙旁邊的陰影裡鑽出,說。
丟下手槍,秋笙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他渾身的力氣散去,腳步踉蹌,伊清淺扶住他。
他感覺口乾舌燥,伊清淺遞來一瓶水,瓶蓋已經扭開。
“謝謝。”
秋笙接過礦泉水。
甘甜的水滋潤了他乾渴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