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是萬人嫌154、番外·前世薛慈死後(if線)[八]
遷墓事最後沒成。
薛浮倒是柳先結了剩下報酬, 神色冷淡地打他。而柳先自然也不會不眼色地去問為什麼主顧突然改變主意,不遷墓了——只是受人錢財忠人之事,又詢問了要不要薛慈少爺舉行一個安魂引路儀式。畢竟薛慈年紀輕輕去世,算是早亡了。為他做法事積攢功德, 也能讓這位薛家少爺走安心一些。
柳先分明看見薛浮眼睫顫了顫, 眼底是深觸動,蘊著水光一般。
但半晌之後, 薛浮是舒出了一氣, 說:“不必了。”
這段事告一段落, 薛浮又完完整整回稟了父親。
薛正景就當初聽見薛浮要薛慈遷墓時反應差不多——開始也好,突然中斷也好,都沒興趣多問一句。始終神色冷淡,就好似從未在意過這樣瑣事。
同以往一樣。
薛慈前, 他也是什麼都不在意。
薛浮從不覺得這樣父親能有什麼錯, 到底薛正景性情如此,他殺伐果斷, 人中少有溫情時刻, 來就是獨居高位王者, 又怎麼能要求他有一副慈父心腸常人作態。但是看到薛正景始終無動於衷模樣, 薛浮是覺得心底有凝成霜寒意攀爬出來, 凍結住五臟六腑。
他甚至想質問父親:您薛慈死……就這麼不在乎嗎?
但薛浮沒有立場問出。
他薛正景從來都是一樣,一脈相承冷淡。
要說起來,現在才後悔他,甚至要虛偽一些。
薛浮站起身,沒什麼表情地告退了。
辦公室門合上,室內重新恢復一片寂靜。而薛浮走太急,自然沒看到此時辦公室內詭異一幕。
薛正景突然微起來。
薛正景不常——有也是冷、嗤, 哪怕面他最為滿意長子,有時候也只是露出一滿意神色,吝嗇於他意。但這時薛正景容溫柔又親,叫人如沐春風般,斯文溫情得以往大相庭徑。
他語氣也是輕軟,哄著心尖寶貝似,寵溺柔地說道:“不搬不搬,反正那處再窄冷,你也不回去,待在爸爸身邊就好了。”
說著,薛正景伸出手,在胸前一寸空氣上輕輕撫摸著——就好像有什麼無形之物,輕輕靠在了他懷中一般。
哪怕薛正景眼裡神色再溫情,他撫摸著一個空蕩蕩“人”,這一幕也足夠令人覺得怪異又驚駭了。
尤其是薛正景自顧自地“他”著話。
“馬上處理好了。”薛正景似乎有些頭疼,“批覆完這些,爸爸就來陪你——”
又是安靜片刻,薛正景才似無奈妥協般,將手上合同隨意推到了一旁攢著。
“好吧。”薛正景答應道:“爸爸陪你看電影。”
他又起身,去旁邊休息室裡倒了一杯可樂,拿了些小零食,放在桌面上。
薛正景辦公室裡出現這些東西,實在違有些怪異。不過薛正景始終神色從容,囑咐著身邊那個“人”。
“今天只能再喝一杯。可樂這種糖水喝多了身體不好。”他教訓完,電腦光屏也開始放映電影,是近年來碑大好一部父子親情片。
微光映在薛正景臉上,勾勒出他英挺鼻樑。他微微側著頭,沒看電影,而是始終注視著某一處,彷彿在用視線聚精會神地勾勒出一個人側臉般。
就這麼安靜地看了兩個小時。
電影放映結束了,響起煽情片尾曲。
薛正景關上電腦,又微道:“累了?也是,你該睡了。”
他微微俯身,唇瓣好似蜻蜓水般落下。
落在空氣當中。
“晚安,阿慈。”
薛正景毫無所覺地說著,從唇齒間溢位溫情滿滿。
薛正景似乎意識不到這種行為是“怪異”,也從來不會在旁人面前掩飾。
於是薛正景身邊人,都經常會覺到難以形容……毛骨悚然。
畢竟誰都道,那位——那位薛小少爺。
可是已經死了啊!
……
近來薛家主廚薛家主準備都是雙人份早餐,因為家主特意吩咐過:最近小少爺會留在薛家,他一併用餐。
不管是主廚、管家、是傭人們,都以為“小少爺”指是薛未懸。
但是薛未懸少爺這幾日不為何搬離出去,早上也沒如他們想象中一樣回來。
薛正景身邊位置始終空空蕩蕩,而家主甚至會做出為旁邊空氣處準備餐具、拿方巾輕輕擦拭著什麼、倒上半杯牛奶這樣細緻舉動。雖然人人覺得怪異,在薛正景權威之下,無人敢提出異議,皆低垂下了頭,薛家比以往要安靜死寂。
薛正景用完餐,讓傭人收拾餐具時候,讓人將主廚叫了上來。
然後予了主廚一獎勵,語氣平淡地說:“今天玫瑰鬆糕小少爺滿意,明天也做一份一樣。”
主廚得了獎金,誠惶誠恐地謝。腦中亂成了漿糊。
哪有什麼小少爺、又哪來他玫瑰鬆糕滿意——
那份心被好端端地端上來,又完整地端下去,從頭到尾,根本沒人碰。
但哪怕其他人都覺得頭皮麻了,是沒人敢提出異議。甚至因為薛正景一句話,從此廚房裡是常備著玫瑰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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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怪異表現,這群薛家傭人根本沒敢往外說。
說薛正景閒話,他們那是瘋了才這麼不死活,人人都恨不得爛在肚子裡,甚至恨不得將所聞所見都挖出腦海。
他們都清楚,要是將所見說出去,不是等於變向透出資訊,家主……好似瘋了一般麼。
可偏偏除了這外,薛正景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依舊專斷獨行地操持滿盤棋子,任誰來看,他都是那位說一不二薛家家主。
薛家傭人們也沒想到,那位不存在“少爺”不僅會表達喜好,會有不滿時候。
譬如今日薛正景大雷霆,整個廚房人都受了罰,原因是在餐盤裝飾上,用了新鮮青芒醬做綴。
薛正景怒火誰都受到了,但他又壓抑著火氣,像是怕嚇到什麼人一樣,言語當中有些許急躁:“不道小少爺芒果過敏嗎?連這事都摸不清,也有進廚房本事了?”
他微吸了一氣,目光冷冽如同兇獸,處罰了幾個當值主廚,才說道:“我只一次機會,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自辭職領罰。”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畢竟近來薛正景雖然有些舉止怪異,脾氣有所收斂,少有再看見他這樣勃然大怒模樣,廚房人是迅速領了罰。
薛正景處罰完人,又換上一幅悉心溫柔神情。他嘆息著伸出手,好像輕輕抬了一下身邊人下巴似,垂著眼觀察著什麼,半晌才說道:“沒事,沒怎麼過敏。好只沾了一,不嚴重。”
“不委屈了阿慈,再吃一心好不好?”也不他聽見了什麼回應,薛正景微彎了彎眼,誇他,“乖。”
無緣無故受了罰,那些廚師不敢薛正景心存不滿,總覺得有幾分委屈。
說這位小少爺不存在了,他們入職以來,又沒侍候過薛慈,哪裡道他什麼過敏,什麼不過敏。
那位負責裝飾主廚,是有些心不在焉了一上午,忽然出心思,去聯絡了以往負責照顧薛慈傭人。
“那位薛慈少爺。”他含糊說了一下來意,“前芒果過敏嗎?”
被他詢問人不明所以,但又不是什麼機密,無所謂答道:“確實過敏,一不能沾——你怎麼道?曉這人挺少,估計薛家主都不清楚這個。”
他自以為幽默地開了個玩,哪裡想到電話那頭人,臉色霎時間就白了。
他心裡又驚駭,又覺得害怕。掛完電話神思不屬了,在薛家走著,居然能撞到薛浮身上。
廚師一下清醒過來,連忙向大少爺道歉。
而薛浮攔住了身邊人,微微皺眉看向他。
“出了什麼事,這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