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詔獄看大門111、膽大包天
汪直的奏摺當日還是沒有在客棧裡寫完。
和萬瀾談心到後半夜, 直到雞叫三聲,天色已亮,他才回到遼東大營。
在陳鉞為他準備好的住所, 汪直將奏摺寫好封印,然後交給了梅千張。讓他吩咐西廠的番子們,用八百裡加急送回紫禁城。
汪直考慮了半天, 要不要把“阿瀾草原情史”給寫上去,最終想想還是作罷。
就像是素素說的那樣, 小孩子懂個什麼,不過都是過家家罷了。
倒是阿吉噶對自己隆重提親, 結果自家閨女又“出爾反爾”, 讓這位草原漢子很是下不來臺,差點當眾表演暴揍小孩。
不管萬達如何婉拒, 他都堅持留下了十隻羊作為“補償”, 然後帶著還是委屈不行的朵兒離開了客棧。
“再也不喜歡你啦!”
朵兒被她阿瑪拎著後領子帶走的時候,對著萬瀾吐舌頭。
阿瀾聳了聳肩膀,兩手一攤, 一臉無辜。
“想不到我萬某人養的兒子, 已經大到可以讓女人傷心了。”
萬達見狀, 感慨萬千地說道。
“管一個十二歲的丫頭叫‘女人’麼?阿瀾那麼不著調, 還不就是你的‘功勞’?辛虧朵兒主動放棄, 不然這出戲你準備怎麼收場?”
楊休羨不贊同地瞪了萬達一眼, 後者“嘿嘿”一聲,拉著高會去處理羊肉了。
十隻大肥羊啊, 又可以煮一頓全羊宴啦。
本這一場風波很快就過去,畢竟只是小兒女們的瞎胡鬧,萬達也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道, 不久之後,就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前來登門拜訪了。
當拓津帶著幾盒禮物,走進登雲客棧的時候,萬達等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萬掌櫃,感謝你照顧的生意。那天之後,又陸陸續續買了那麼多馬匹……你的心意,拓津領了。”
雙方坐定,萬達聽到他這麼說,逐漸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天在馬市上,他們購買的駑馬都被轉賣給了遼東大營的將士,自己一匹都沒留下。
之後高會出面,又陸陸續續地買了下馬,一部分充入車隊,一部分又轉手給了那些被罰過的士兵。
此“大手筆”的交易,在一心要勝出阿吉噶一頭的拓津看來,這就是萬達有意伸出的橄欖枝,想要與他也搭上關係的意思。
之前朵兒這個臭丫頭,多次在族裡宣稱自己要嫁給萬掌櫃的俊俏兒子做妻子。
阿吉噶也是樂見其成,還向大家吹噓,自己馬上要是有一個富豪商人的兒子做女婿了。
其實烏拉部的人都知道,阿吉噶之所以每次和漢人談生意,都帶上這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打可不就是這個主意麼。
之前朵兒還小,他想把女兒送出去也無下手。
誰知道今年老天爺就送了萬掌櫃父子兩頭“大肥羊”來。
若是朵兒真的嫁到大明去,以後他們進京朝貢,落腳的地方就不是驛站,而是萬家大宅門了。
說不定,相處的時日長了,連萬首輔的家門,都能去摸上一摸吶。
這一切聽在拓津的耳朵裡,都讓他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若阿瑪當年不是那麼偏心,把族長之位傳給了這頭大黑熊,那麼這一切都應該是自己的!
大明朝的敕書,草原上的牛羊和女人,數不清的財富,都應該是他拓津所有。
沒曾想,人到了客棧,提親的禮物也帶了,雙方家長都見面了,幾乎整棟客棧上下的都人來看熱鬧,死丫頭朵兒又出爾反爾說自己不嫁了。
阿吉噶為人最好面子,被朵兒那麼一鬧,根本就下不來臺。
出發時候轟轟烈烈,趕著無數牛羊上門去提親的阿吉噶,灰溜溜地帶著哭得跟死了爹一樣的朵兒回來。
這場鬧劇把拓津看那叫一個心花怒放,晚上睡在帳篷裡,連做夢的時候嘴角都帶著笑容。
他想了幾天,覺自己若不好好抓緊這個機會,攀上這個京城大客商。他做完了買賣,打道回府。下次再來,那說不定就是一兩年之後的事情了。
於是這就有了今天拓津帶著禮物上門的一幕。
這一切的發展都正中了萬達等人的下懷,簡直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阿吉噶看似粗獷,實則粗中有細。除了那天在他們部落裡喝酒,他沒忍住向萬達他們透露了一段關於散赤哈的舊事。
之後幾次見面,都沒有再多說一句。
散赤哈的是怎麼死的,他的那個上京朝貢的侄子產察結局何。這一場戰到底是如何挑起的,至今也沒打探出個結果來。
陳鉞此人決不可信,他向朝廷上報的情報自然也不可信。
想要瞭解更多的內幕,只有從別處下手了。
現在這個拓津能夠主動靠近,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而且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兄弟兩人之間的間隙,好好地挑唆一番……
“和拓津約定好了,三日之後,去鐵嶺衛附近的草場。那裡有他的一個秘密養馬場。飼養的馬匹,不在阿吉噶賣給們那十匹駿馬之下。”
送走了拓津一行人,萬達召集眾人坐下。
“原來那拓津早就不甘心蟄伏在阿吉噶之下。他不但有自己的馬場,馬奴。在鐵嶺衛那邊甚至還有一個倉庫,裡面藏了無數的極品山珍,就等著大買賣上門吶。”
“們去鐵嶺衛與他私下交易,若是被人發現了,可是要被逐出遼東馬市的。”
這就是等於是黑市交易,逃過了大明衙署的監管和繳納邊稅。到時候萬一發生了爭執,被識破了身份,就功虧一簣了。
楊休羨擔憂地說道,“而且鐵嶺衛距此,騎馬也要走上一天。萬一他在那裡設了埋伏,故意要將們‘黑吃黑’,哪怕們亮出身份,強迫陳鉞出兵,從遼陽鎮趕到鐵嶺衛也是鞭長莫及啊……”
“楊大人盡可放心,們在鐵嶺衛不是沒有人幫忙的。”
就在此時,汪直突然站了起來。
他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笑著轉身對眾人道,“約的朋友已經到了,他可以在鐵嶺衛護衛我們的安全。”
朋友?
阿直才來了多久,居然已經在遼東交到朋友了。
再說了,他不是天天都在遼東大營,和陳鉞那廝斡旋麼?
據說要不是汪直是個“宦官”,陳鉞都恨不親自把女人送到他的榻上了。
萬達和楊休羨,還有邱子晉互相看了一眼,一時都沒想通,這個從天而降的“朋友”到底是誰。
“兵部左侍郎馬文升,見過各位。”
來人一進門,剛自報家門,就把萬達等人嚇了一跳。
這人居然就是馬文升,那個和陳鉞非常不對付的,同樣也是巡撫遼東的兵部左侍郎馬文升!
馬侍郎是三品大員,在這裡,除了萬達與他平級之外,其他的人官階都遠遠在其之下。
眾人急忙起身,紛紛與之見禮。
馬文升今年五十有餘,乃是景泰二年的進士,至今已經服侍過了三朝帝王。他身材雖不十分高大,但是雙目炯炯有,採照人。
這位戰功赫赫的老將不但擔任過陝西巡撫,平定過固原的滿四之亂。還在成化九年,在黑水口打敗了殘元部落,生擒平章迭烈孫。
不僅此,他還算是邱子晉的半個上司。
天順年間,他出任過福建按察使,在當地剪暴鋤奸,一舉解決了曾經拖延了十七年之久的一場冤假錯案,被百姓成為“君”。之後更是在南京出任大理寺卿,掌管刑律。(註釋1)
所謂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說的就是馬大人這樣的天才了。
萬達等人之前雖然沒有見過其本人,但是對他的功績也是很有一番耳聞。今見到本人,見其果然是穩重堅毅之輩,與陳鉞之流截然不同。
不過看人如何只能看表面,對於汪直居然輕易暴露了他們“微服私訪”的身份,眾人心裡還是有不虞。
“素素,不要怪我,也沒想到會遇上馬大人。”
汪直一邊坐下,一邊緊張地對萬達解釋。
說自己並不是故意洩露了他們的身份。而且馬侍郎此人乃是英雄豪傑,絕對信過,即便知道他們是微服私訪,也不會洩露給旁人知道。
萬達聽聞,感嘆了一聲阿直還是太年輕了,又是崇拜英雄的少年人,太過容易對人產生信任。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他們“微服私訪”,要“訪”的除了有女真、韃靼人和陳鉞,難道這馬文升就不是他們探查的物件了麼?
這遼陽局勢如此混亂,陳鉞固然有錯,難道馬文升就可以全然置身事外不成?
說到底,將帥不和,互相傾軋,才會讓外族人有機可乘啊。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
萬達只能想著之後尋個機會,告誡告誡阿直,“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馬文升今日未穿官服,而是一身普通武夫打扮。
邊境人多好武,他這樣的裝束走在路上,哪怕迎面遇上了遼東大營的士兵,都不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來。
“和汪小弟,乃是‘不打不相識’的。”
這馬大人性格也頗為豪爽,見汪直處境尷尬,急忙開口為他解圍。
這話要從前幾日說起。
梅千張從陳鉞軍營裡找到的那兩封書信,汪直也一併讓人帶回了紫禁城,作為證物和那份摺子一起呈上。
陳鉞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十多年前的廣西湖南一帶,曾經有個“採花大盜一剪梅”,喜歡盜竊戲弄官府中人,而且每次作案後,都會留下一副紅梅圖。
此人來無影去無蹤,雖然已經十幾年沒有再出山犯案,但是至今抓捕他的榜文還貼在廣西各個州府的衙門門口沒有撤下。
至於這“一剪梅”怎麼就從西南到了東北,橫跨了整個大明國。並且“重出江湖”後的第一個案子居然是找他下手,陳鉞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為了這兩封書信,陳鉞失魂落魄了好幾日,終於在前幾天突然想起,西廠的督公還在自己的大營裡,自己居然已經怠慢他那麼久了。
書信重要,陛下的特使也重要啊。已經丟了一個了,不能兩個都丟下。
於是這日子,陳鉞對汪直更加殷勤起來。
只要他自己有空,就親自帶著汪直在遼陽城和附近幾處的城鎮騎馬玩樂,喝酒聽戲。果他沒空,就會派手下人跟在汪直身邊,隨時為他導遊付賬。
為的自然是討汪直的開心,讓他舒舒服服地出個公差,然後回去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把自己之前在遼東的事情給徹底“熨平”了。
汪直對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於是也虛與委蛇地與他周旋,好讓萬達他們抓緊時間打探訊息。
前幾日裡,汪直和梅千張兩人照例帶著陳鉞派來的士兵,褪去官服在城裡“吃喝玩樂”,“作威作福”。
那士兵陪同了汪直幾天,也狐假虎威起來。居然仗勢欺人,吃了飯不給人銀子不說,還掀了人家的攤子。
剛巧,正在攤子上用餐的,就是從鐵嶺那邊趕回來,做平民打扮的馬文升和他的侍從。
兩邊人馬當場就大打出手。
在混戰的時候,梅千張將馬大人身上帶著的令牌給“摸”了出來。到旁邊一看,這才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這時候汪直假裝“不敵”,帶著被打半死的士兵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他憤憤地回到了遼東大營,告訴陳鉞自己在路上被人欺負了。陳鉞當場嚇奉上一堆珠寶,為汪直“壓驚”,汪直毫不客氣,全數收下。
與此同時,梅千張再繞了回去,將摸來的令牌雙手奉上。並且按照汪直的吩咐,告知了對方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這樣的‘不打不相識’。”
萬達點點頭。
“在下也是沒有想到。在京城西廠裡,還有這樣‘妙手空空’的人才。”
馬文升指著站在汪直身後的梅千張笑道,“想必之前在遼東大營裡,那場滿城風雨的失竊案,也是這位兄臺所為吧?就是不知道為何要託名給那個‘一剪梅’呢?江湖中現在知道此人名號的,可不多了。”
雖然帶著面具,不過梅千張還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腦袋。
“當然,這果事關西廠機密,就當沒有問過吧。”
馬文升大而化之地笑道。
“馬大人,實不相瞞,就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遼東打探此次戰事的。馬大人既然已經知道了的身份,那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希望馬大人能夠據實相告。”
萬達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馬文升見萬達快人快語,眼神清澈,全不似京中謠傳的那樣猥瑣下流,於是也放下了之前對他的許成見。
“本官這段時間,都在奉集堡那邊整飭邊務……”
“是為了年初的那場仗麼?”
萬達問道。
“正是。”
馬文升點了點頭。
“奉集堡那邊今怎樣,損失的慘重麼?”
“女真人趁著新年入侵,方毫無準備,不但百姓損失嚴重,就連官衙的存量和剛收上來還未來得及押解進京的庫銀都被搶光了。奉集堡、鐵嶺衛損失慘重,想要恢復元氣,恐怕還需要一年半載。而且衛所的兵士也幾乎被屠戮殆盡,為了防止戰事反撲,還要從遼陽,乃至固原調集人馬來,重新再做佈置。”
問道馬侍郎此言,眾人內心都感到異常沉重。
“本官這段時間,都為了重整旗鼓而四下奔忙。說起來,從戰後到現在,還是頭一回回遼陽城呢。”
“馬大人勞苦功高,請受萬某一拜。”
萬達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對這位一把年紀還奔走在前線的老將深深作揖。
楊休羨,高會武將自不必說,就連邱子晉也是滿臉敬佩,一起對著馬文升行禮。
再反觀那個挑起了戰事,圖謀了軍功的陳鉞今日的所作所為,更是高下立見,讓人鄙夷。
“馬大人,下官還有一疑問,希望大人不吝賜教。”
楊休羨對著馬文升拱了拱手。
其實錦衣衛身負皇命,對上多大的官都不用如此謙卑。但是馬大人的人格品性都讓楊休羨歎服,所以自然也恭敬以對。
“據下官所知,在去年年底的時候,陳鉞就上書給陛下,請求朝廷對遼東大肆舉兵。其中也提及他已然在遼陽做好了準備,貼出安民告示和募兵啟事,談及遼東衛所都是秣馬厲兵,只等朝廷一聲令下,就能重現‘丁亥之役’。既然如此,哪怕是我軍忙於過年,奉集堡那邊,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準備吧。”
聽到楊休羨此問,馬文升連連點頭,讚歎他眼光老辣。
“果本官說,其實遼陽城壓根什麼準備都沒有做呢?”
他冷笑了一聲,幽幽地說道,“果本官還說,那段時間裡,陳大人他壓根就不在遼陽城呢?”
“什麼?難道他這是故意欺騙陛下,欺瞞整個朝廷的意思麼?”
眾人-大驚失色。
什麼都沒準備,就敢大著膽子讓朝廷以舉國之發兵北上,這可不是什麼殺良冒功,勾結宦官這般的小罪名了。
這陳鉞是膽子肥到拿整個大明朝來開玩笑,是要動搖國本啊!
“這陳鉞……真是膽大包天啊。”
萬達過了好久才平復心情,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
幸好,幸好,陛下當時把摺子留中了。
哪怕之後發生了奉集堡的戰事,和之後對女貞的反攻勝果也沒有輕易動搖朱見深的決定。
“除了這點,下官還聽說。大人與陳大人兩位不和之事,邊關將士盡知,很是打擊此地官兵的士氣。這遼東大營,為此居然還分成了‘馬’、‘陳’兩派,互不相讓,可有此事?”
楊休羨的問題不可謂不尖銳。
不過馬文升卻沒有露出絲毫被冒犯的表情,甚至看著楊休羨的眼神還非常地欣賞。
“之前因為陳大人強迫士兵買馬贖罪之事,與他多次發生爭執,還上書參了他一本。最後雖然不了了之,但是怨恨已經結下……將帥不和,連累軍機,馬某……責無旁貸啊。”
馬文升慚愧地將頭轉到一邊,嘆了口氣說道。
“正月裡的戰事發生後,與陳大人更是不斷發生齟齬。為了穩定軍心,乾脆避其鋒芒,前往鐵嶺那邊整飭軍務,避開這是非之地,先把重振防務作為重中之重。”
眾人聽了不住地點頭,讚歎馬大人識大體,以大明國事為重。
“其實,這仗到底何打起來的,說實話,本官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有一點,絕對和散赤哈有關。畢竟,他們是打著為散赤哈的侄子報仇的名義,前來犯邊的。”
馬文升最後說道。
“報仇?也就是說那個產察死了。”
邱子晉杏眼微張。
這事兒陳鉞在戰報上壓根沒提過啊。
他們之前還想去海西女真的部落那邊尋找這個人呢,沒想到居然已經死了。
“看來我們,是不不去一趟鐵嶺衛了。不然這一切的猜測都沒有結果。”
萬達說道。
“幾位且放心地去。本官今日在遼陽大營辦完事後,很快也會返回鐵嶺。到時候萬一出事,也可以和幾位互相呼應。”
馬文升說道。
眾人約定了之後在鐵嶺的聯絡方式和碰面的時間,趁著陳鉞可能起疑心之前,汪直和梅千張在外頭裝腔作勢地逛了一圈,又回到了遼東大營。
陳鉞也不是個傻子,知道那天在街上和汪直起衝突的人居然是突然殺回遼陽大營的馬侍郎後,害怕他們之間有所交集,暗地裡向汪直幾次打探。
汪直自然是順著他的心思,說那個馬大人簡直就是個粗人莽夫,見到他西廠提督,非但不上前迎奉,居然還對他此無禮。
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在陛下面前說說。把這個姓馬的給調離遼陽,最好發配到什麼窮鄉僻壤去。
這一番話說得陳鉞心花怒放,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看來這汪直就是個繡花枕頭一包草,專門來邊關作威作福了。至少那兩封信的事情,應該和這個草包太監無關。
“既然這邊事雜家都打聽得差不多了,也要準備準備回去覆命了。”
汪直對著陳鉞笑道。
“大人準備什麼時候走,小的親自牽馬,送您入山海關啊。”
“三天之後,一早出發。”
汪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