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甲第八十九回 敢死軍
“快撤!”
淒厲的喊聲彷彿要把這人嗓子磨破一般,飛箭如流星墜落,無視爭先恐後奔逃的鄧軍,直朝各自落點射去。或刺進骨肉,或穿過帳篷,帶著狂野的烈火燃燒觸及的一切。
油罐在火焰的撩騷下也終於按捺不住爆炸,濺開一片炙熱的狂花去擁抱身邊的鄧軍,讓他們忍不住用慘叫來回應火焰的熱情。
“別亂!”於合此時顧上不自己避箭,指揮著部下安全撤出這片火海。越是情急便越要鎮定,對於他們來說眼下最大的敵人是恐懼,絕不能在徐軍殺來之前先敗給了自己。
鄧軍拼了命衝出營門,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標槍接連將士兵擊殺。眾人慌亂之中左右尋望,正見兩邊急襲而來一支騎兵,投槍不斷,中者即死,威勢不可陰擋。
“是、是驍騎衛!”
聽過傳聞的人都知道徐軍之中有一支仿齊國獵狼騎建制的騎兵隊,人數不多,卻個個驍勇善戰。如今親眼見到,恍如面對著惡夢,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逃。
“殺……”
兩邊騎兵變陣直衝鄧軍的隊伍,交錯撞擊,掀得鄧軍人仰馬翻。長刀劃過,鋒芒刺眼,撩起一道道絢爛的血花,揮灑於火紅天上。
“於將軍”一名偏將惶恐的趕馬跑到於合面前報告,“敵軍在營外設伏,我軍衝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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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合忙眺望前方,撤退的隊伍速度確實滯緩下來。
“敵軍有多少人?”
“不清楚,打頭的是驍騎衛,左右橫衝,撞散了咱們隊伍後就撤了!”
於合咬牙憤恨,騎兵的機動打法讓他無可奈何,來劫營的人數本就不多,還都是輕裝步軍。沒想到會反被徐梁那個紈絝子弟算計,致使弟兄們落到這步田地,當真是小看他了。
“將軍怎麼辦,咱們逃也逃不過,戰也不能戰……”
“住口!”於合幾乎能猜到偏將下面會說出什麼話來,趕緊厲聲喝止,同時也算是給自己鼓勁助威。“傳令,眾軍各自為戰,咱們無論如何也要衝出去!”
“諾!”
偏將匆忙離去,於合回頭仰望,又一輪箭雨拔地而起,躍入凌空。
“徐梁!”
於合握緊了手中的斬馬刀,這本該用來砍下徐梁腦袋的兵刃,此時只能用來拍馬驅馳,帶自己逃離險境。
營後百步之外的徐梁端坐在馬上欣賞著火海盛況,往常穿著的花衣如今換成一身黑漆鐵甲。火焰的照耀也不能讓它反映出多少光華,只為盔頂散落下來的白纓染上一層桔色。
“主帥!”一名傳令兵縱馬過來,“敵軍被驍騎衛衝散,是否要追擊?”
徐梁轉過頭,問著身後大軍,道:“你們說呢?”
“追殺!”
“追殺!”
“追殺……”
徐梁嘴角輕揚,回過頭來,拔出鞍上長劍斜指前方。怒喝一聲,“殺!”
“啊……”
劍之所向,萬千嘯聲披靡,震恫得山河欲碎。讓疲於奔命的鄧軍不敢回頭,怕稍緩半步就是屍首分離的下場。
驍騎衛遊戲在這些逃兵群中,追逐著一個個獵物,手起刀落,盤算著軍功又記一筆。勝利的容易讓原本緊張謹慎的心情變得輕鬆了許多,難以察覺危險就在身後。
“咻……”
一聲破風剛到耳邊,一名騎兵便應聲倒地,後胸刺進的白羽箭只剩小半截露在外面,可見箭手膂力之強。
看到這一幕的其他騎兵急忙回頭追查偷襲的箭手,正見於合已然開弓就續,只聽得筋弦崩響,瞬間又一名同袍被射落馬下。
“可恨,圍起來!”
一聲呼喊立刻召來四五名騎兵轉向於合殺去,於合縱馬趕在敵人合圍之前突出,回身又是一箭,射瞎了馬眼,痛得駿馬立身翻滾,將背上騎兵壓得斷骨吐血。
“好箭術啊!”這般精湛的射藝,連身為敵人的徐國驍騎衛也禁不住讚歎。碰上這樣的對手,自然能激發個人鬥志與殺意。
“擲槍!”
幾個追殺於合的騎兵接連向他投出標槍,順手捏來,射速極快,其射程在槍頭的重量與騎兵臂力的組合下也極為驚人,逼得於合不得不以刀刺馬臀來加快速度,拉開與敵人的距離。時不時還要揮刀格擋指向自己飛來的標槍,不敢有一絲馬虎,也無法再射箭反擊。躁動的心跳不斷震痛著心門,快要讓身體喘不過氣來。
驍騎衛,當真是太可怕了!
“別讓那廝跑了!”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於合腦子漸漸有些不清醒,耳鳴讓周圍的聲音變得有些沉悶,只聽得一句“保護將軍!”吸引得他忍不住回頭去看。見原本在分散逃跑的部下突然自發的相互靠攏,朝追兵殺去,然後被無情的反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被馬蹄踐踏,而追兵依然緊隨自己身後。
那些認識的,相熟的,叫不出名的部下翻躺在地上,在盡力而為之後無奈的被揚起的塵埃遮擋。但在他們之後,仍不斷有部下衝上去,不顧生死,叫喊著“將軍快走……”然後像前者一樣,消失在於合眼前。
“吾等今夜報以赴死決心奇襲敵營,必要手刃賊子徐梁……”
呼吸聲纏繞在耳邊。
“取其人頭,為公主殿下報仇……”
飛沙模糊了雙眼。
明知道此計是報著犧牲全軍,只為送一人討取徐梁性命。卻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犧牲全軍來保自己一人獨活。
斬斷馬腿的辦法讓追兵離於合越來越遠,不得已和那些必死之人纏鬥。
於合忍心回過頭,不去看那讓自己撕心的畫面,他要活著,替死去的人報仇。
身後的烈火燃不盡他的恨,卻在他的心底烙下了恥辱的印記。扼止的悲痛壓迫得血脈暴起,腥紅的雙眼襯得他有如地獄鬼軍,只為殺人而活。
徐軍主力如潮水一般,躍過了擋路者的屍體,朝著信都長驅。三十裡的距離在勝利的慾望下變得仿若一步之遙,眨眼便能看見信都剪影,巍峨壯觀。
“主帥,再往前就進入鄧軍石砲的射程範圍了。”副將跟從在徐梁身邊,對上次吃過的虧還心有餘悸。
徐梁笑道:“敵軍要開門接應襲營的隊伍,這是咱們強攻入城的最佳時機,斷不能輕易放棄。”
副將勸道:“還是等前方驍騎衛發出奪門訊號再前進吧!”
徐梁神色一怔,急停座騎。
“籲……”
“全軍停止前進!”
副將令聲一下,又忙看向徐梁,問道:“主帥,您這是?”
“你說的有些道理。”徐梁若有所思道:“得此機會不易,必須要小心行事才是。”
副將意義被採納,心裡的高興浮於表面,剛想道謝,左軍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亂,還沒來得急問怎麼回事,又聽得右軍那邊傳來同樣的驚喊。兩邊軍陣莫名向中軍靠攏、擠壓,迫使本來就立足未穩的徐軍陣腳一時陷入亂像。
“怎麼回事?”徐梁轉頭質問。
“敵襲,有敵襲……”
左右兩軍的慌亂叫喊中傳來這樣的資訊,徐梁驚詫之餘隱隱聽到整齊的馬蹄聲,忙直起身子向左軍探望,卻根本看不清那漆黑夜色的遮掩下到底有什麼,只聽到軍陣中又掀起一輪痛喊慘叫,這樣不明所以的襲擊帶來的恐慌很快影響了全軍,眾將也有些不知所措,紛紛詢問主帥徐梁該怎麼辦。
“全軍散開,別擠在一塊兒。”徐梁高聲下令,眾將急忙傳達四下,鼓聲通告。中軍立刻前後散去,騰出空間讓左右兩軍也能儘快擺脫偷襲。但出人意料的是,沒人中軍的支撐,左右兩軍軍陣傾塌得更快,士兵防禦完全組織不起來,只會爭相逃開,自相踐踏。
“怎麼會這樣?”徐梁徹底懵了,鄧軍到底使用了什麼了詭術,讓自己的軍隊竟然不能招架。
“左右兩軍立刻向帥旗靠攏,呈圓陣防禦!”經驗豐富的老將代替徐梁下令,情況緊急,他一時也顧不上其它。“中軍分隊替兩軍解圍,遇敵格殺!”
“諾!”
軍令一出,全軍立刻執行各自任務,徐軍素養非常,很快從惶恐的意識中掙脫出來,積極同未知的偷襲展開較量。
“楊懷,隨孤過來!”徐梁說完,趕馬便跟著中軍往向左陣駛去。楊懷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緊跟著徐梁衝向紛亂的殺伐場。
“君上當心啊!”楊懷追上徐梁,伸手拽停他的坐騎,“前面危險……”
“到底是什麼?”徐梁面色嚴峻,怒睜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聽到又一輪整齊馬蹄聲在嘈雜的殺喊中越來越近,湧現在火矩的光芒之下,只見一龐然大物猛的衝入軍陣,撞得身前徐軍如無根的浪花一般四散飛濺。
“那是……”
楊懷和徐梁都驚呆了,不自覺的前傾身子,看著那十幾號通體塗成黑色的人馬,相互之間用鐵索相綁,結成一道移動城牆衝撞徐軍。近身刀砍,過身踐踏。直到後勁不足才被徐軍逼停,在奮勇廝殺中結束自己的使命。
“君、君上……”楊懷呆呆的問道:“這是什麼?”
徐梁恍然夢醒,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神來,輕聲吐出四個字。
“九死一生!”
PS:好尷尬,沉迷修改而忽略的上傳時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