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行者二十三、真實的世界
“別怕。”
蘇牧停下步子，輕輕地摸了摸石田千葉的頭，低聲鼓勵：“這裡面肯定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變化。”
“明明有那麼多的火焰都湧進來了，暗室裡卻找不到一點煙火的氣息……可能那些火焰已經先我們一步，進入了‘真實’吧。”
“也許在真實的場景中，外面這間暗室本來就很大，而咱們現在正好處在虛妄與真實的交點。”
“不管發生了什麼變化，‘雙重暗室’這件記錄在畫卷上的事情應該不會有變。我們繼續往前走，直到觸到牆壁為止。整個場景真正的關鍵，應該就在那堵牆之後。”
“可是……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這裡真的很大，咱們確定要繼續走下去嗎？”
唐宛秋有些猶豫：“畢竟根本就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夠碰到那堵牆。”
“萬一在那之前，就有什麼危險在路上潛伏著，我們該怎麼辦？”
她所擔憂的這些問題蘇牧當然也想過，甚至比她想的更早。
“從我剛下到這間暗室，發現煤油燈已經無法照明時，我就做好了可能會撤回的打算。”
蘇牧的聲線一如尋常，沒有絲毫慌亂：“從我邁出的第一步開始，我就已經在心裡計數了。”
“直到剛剛咱們停下來為止，剛好走了五十步。”
這間暗室原本狹窄無比，不要說五十步，以蘇牧的步伐，從入口處走到內側牆壁前怕是都用不了五步。
由此他也可以確定，三人現在所處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先前的那間暗室。
“再走五十步。如果五十步之後依然碰不到牆壁，我們就回頭。”
蘇牧說出了最後的決斷。
加上先前的五十步，最多隻走出一百步。
也就是說，以蘇牧的步伐，他們離入口最遠的距離不會超過六十米。
先前一起在莊園中放火時，蘇牧就已經留意過兩名女生的動作。
畢竟是健美教練，唐宛秋的身手還稱得上矯健。而石田千葉雖然看上去瘦弱，但也絕不是那種跑不動步的林妹妹。
這就夠了。不到六十米的距離，她們倆如果全力衝刺，應該花不了七秒鐘。
畢竟自己的能力已經在逐漸恢復了，不管發生什麼意外，豁出性命的話，七秒鐘應該還是能夠拖的住。
蘇牧緊緊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好。”
儘管沒人看見，唐宛秋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商議完畢後，三人需要的就只有前進了。
漆黑一片的環境中，哪怕向前張望，也只是一無所獲，還不如看著自己的腳下。
就這樣，幾人在沉默中低頭前行。
這種完全的黑暗與寧靜給人所帶來的壓迫感是難以言喻的，像是一塊沉甸甸的秤砣壓在了自己的心上。
所幸，還能夠感知到身邊同伴的存在。
靜靜地聽著耳邊蘇牧與千葉二人的呼吸，唐宛秋閉上了眼睛。
在無涯的黑暗中，人的聽力反而被無限的放大。她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每個人的腳步聲。
“三十、三十一……”唐宛秋在心中默默地數著：“四十五、四十六……”
終於，蘇牧邁出的左腳尖抵住了一處堅硬的東西。
感受到阻擋在身前的事物，他謹慎地朝前方伸出了手。
觸控到那平整的表面後，很快就傳來了熟悉的磚石觸感。
蘇牧有些興奮地喊出聲來：“咱們到了。”
既然已經站到了隔絕兩間暗室的牆壁前，就得想辦法去到它的後面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在牆面上摸索了起來。片刻過後，蘇牧有些振奮地握緊了手中的粗大鎖鏈。
現在，要做的就只是按著上次的過程如法炮製了。
“用力地朝裡面推進去，就像是……將鑰匙插進鎖孔一樣！”伴隨著蘇牧的喃喃低語，一陣細密的齒輪咬合聲響徹開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巨大的牆壁向兩側退去，從那緩緩拉開的縫隙中，有一抹亮光撒了進來。
一抹可以在這黑暗中存在的、不會被吞噬的光。
即使三人已經在黑暗中呆了許久，在面對這抹光芒的時候，雙眼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懷著重獲光明的喜悅，唐宛秋興致勃勃地打量起了“這邊”的世界。
這一次，當他們走過這面牆壁之後，看到的卻不再是另一間暗室。
放眼望去，牆內分明是一座莊園。
熟悉的石板路、熟悉的古宅、熟悉的老樹。
甚至，他們的頭頂上還有著一片與外界相差無幾的天空，上面還漂浮著幾朵如墨般漆黑的烏雲。
看著眼前的草坪，蘇牧的心中泛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片草坪他很眼熟。
畢竟不久之前，這兒就是他放火燒掉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蘇牧朝著來時的方向回首望去。
不出所料，先前的那些黑暗都已經消失不見。此時在他的身後，赫然是那扇莊園的巨大木門。
除了沒有經歷那場大火，這裡與他們先前所在的莊園別無二致。
“有意思。”看著自己已經完全恢復的面板，蘇牧嘖嘖稱奇：“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嗎？”
“你們快看！”耳邊突然傳來了唐宛秋的驚呼。
她看著上方，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天上那是什麼？”
順著她的目光，蘇牧定睛細看，發現那天上一朵朵漂浮著的，似乎並不是烏雲。
不知何種生物的毛髮糾纏在一起、凝成的巨大毛團詭異地懸浮在空中，格外的突兀。
看久了，蘇牧甚至都感到自己的心神都有些為之所懾，趕緊移開了目光。
“好噁心……”唐宛秋痛苦地彎下腰。
她意志力本就不如蘇牧，此時心神震動之下，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嘔吐的慾望。
將她的注意力從腦海中詭異的雲朵中解脫出來的，是一陣漸漸傳來的腳步聲。
“你們終於來了。”
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似作偽的欣慰。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們？”看著逐漸走近的‘尹清’，蘇牧的表情有些微妙：“等了多久了？”
“從你們剛剛開始放火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
“尹清”挑了挑額前的秀髮，眉宇中透著些許疲憊。
“李青陽他……被你怎麼了？”蘇牧有些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怎麼不問其他人了？”
‘尹清’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丟下了窈窕的背影：“你們跟著我。”
“喂，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唐宛秋雙手叉腰，一臉不忿：“‘暗殺者’，你到底把我們的同伴怎麼樣了？”
“哦？”少女回過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右手已經悄然握住了劍柄。
這一劍，似乎比之前尹清所揮出的都要快，即使是已經恢復了能力的蘇牧也沒來得及阻止。
只一瞬間，青冥就架在了唐宛秋的脖頸之上。
“有……有話好好說嘛。”
看著近在眼前的青冥，唐宛秋甚至覺得眼珠都傳來了一陣刺痛。
“說了很多遍了。”少女輕輕地將青冥插回劍鞘，以微不可見的幅度搖了搖頭：“我是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