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大宗師第五十一章 兩敗俱傷（五）
彭柔決心一下，便不再猶豫。
“此言大善，既然這些匈奴人不知死活，那便先將其殺個片甲不留好了，諸位可願與本將一同殺敵？”
底下的人轟然應諾：“赳赳武夫，國之幹城。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彭柔面露讚許之色：“好，此戰過後，我定會在任帥面前為諸位請功。”
這些軍官等的就是這句話，若非為了軍功，他們何苦跑到這深山裡來，待在軍營裡享福不好嗎，只是戴月兒滑溜的像條泥鰍，不好抓手，那就只有用即將到來的金狼衛祭旗了，更何況他們還是定山軍的老對手。
彭柔將楚流雲、喬峰還有其他幾個校尉叫到身邊，商議待會該如何行動。
大楚軍中積功至校尉就可以晉級為決策層，基本上層有什麼計劃都會提前通知一聲。而校尉以下的人就只有聽從命令的份了。
有斥候遞過來一張簡略的地圖，眾人這一路經過的地方在圖上都有標註，而他們現在所處的地域因為這兩天不間斷的搜查在地圖上標註的最為詳細，這為接下來的戰鬥提供了便利。
儘管這時候沒有什麼專業的軍校，將官培養基本靠家傳，《孫子兵法》、《司馬法》、《六韜》一類的兵書還屬於神功秘籍一樣的存在，但能做到校尉之職，看個地圖什麼的對幾人來說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從這張地圖上一眼就可以看出，眾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屬於谷地，其地勢左高右低，前窄而後寬。最窄的地方只能容許兩人並排行走，如果派人守在這裡，幾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況且自己一方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高手，埋伏於谷口之後正可以揚長避短，若再挑選出幾個箭術精絕的人藏在左側的高地之上尋機而動，彭柔就差不多可以定下那些金狼衛的死期了。
唯一可慮的就是不知道敵人的數量有多少，如果太多，此戰可能就難竟全功，畢竟在場的定山軍人數不算多，敗敵或許不難，想要將獵物全都吃到嘴裡去就有些力不能及了。
幾人在一番討論過後定下了方略，隨即任務分配到下面，此戰仍以之前定下的小組為單位，只是將善射之人抽出來單獨組成兩個小組，剩下的人全部埋伏到谷口兩邊。只要金狼衛一到，便聽令掩殺。
這個計劃並不複雜，其核心要旨不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八個字而已，但也正因為它很簡單所以執行起來才不容易走樣。
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彭柔回過頭來對不遠處徘徊不去的那些烏猿就愈發地看不順眼了。
埋伏最重要的就是在攻擊之前隱藏好自己，而這些烏猿就是一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隨時有可能破壞定好的計劃，她之前還有所顧忌，但現在卻容不得她不下殺手了。
至於其背後可能的存在也只能等這一戰結束之後再說了。
遠處的烏猿藏在樹枝間，用仇恨的眼神看著那些奇奇怪怪地用兩條腿走路的傢伙。
在方圓五十裡範圍之內，它們是當之無愧的霸主，沒有哪種動物敢來招惹它們。也正因為如此，彭柔射殺它們的同類才將這些傢伙徹底惹惱了。
只是對這些烏猿來說，人類的弓箭是無解的存在，它們以前最拿手的“堅果炸彈”現在不管用了。以它們僅有的一些腦漿來思考，想要報仇也只有請出族群中的老祖宗來了。
可惜彭柔沒有給它們這個機會，長箭突如其來，“咻”的一聲射穿了一隻烏猿的頭顱。
還沒等剩下的烏猿發出驚恐的尖叫聲，箭矢接連而至，樹上的烏猿好像餃子一樣摔到地上。每一隻都是頭顱中箭，前後貫穿，連位置都絲毫不差，精鐵打製的三稜箭頭上染上了紅白之色。
在射空了一個箭囊之後，彭柔停了下來，這些討人厭的傢伙被她狂風暴雨一般地一輪射擊射的七零八落，只有三兩只僥倖活了下來，但也是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出現在彭柔肉眼範圍之內。
…………
定山軍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就等著金狼衛自己走進去，穹天之上的金隼雖然看到了地面上有人影出沒，但它卻沒辦法把這一切明明白白的告訴它的主人。
察爾汗看著返回的金隼的飛行軌跡，看出來前方應該是有人，只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戴月兒，大喜之下勒令手下加快前進的速度。
透過金隼的視角可以看到，金狼衛正在快速向程坤等人發現的無名谷地靠近，而此時定山軍眾人早已經各自找地方隱藏起來。
定山軍藏在谷外的幾名斥候最先發現了敵人的蹤跡，他們把半個身體埋在泥土之中，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則已枯葉覆蓋，偽裝的效果足以媲美專業的迷彩服。
在發現金狼衛之後，這幾名斥候發出鳥鳴之聲，聲音可以說是惟妙惟肖。
這是老斥候必備的技能，作為定山軍裡的精英兵種，他們不光要武藝精湛，還要精通匈奴語言，還有斂息之術以及獸語等等技能，只有學會了這些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斥候。
在谷口兩邊埋伏的眾人聽到後全都豎起了耳朵，刀劍早已握在手中，以彭將軍的計劃，一會兒先是高地上的兩組人率先以箭射之，擾亂敵方的陣型之後他們再趁亂掩殺。
敵人的軍官是他們重點打擊的目標。金狼衛來之不易，每一人都能算是匈奴中的勇士，其中傑出的軍官更會被王族攣氏配以宗女，授以絕學，可以說是單于手下最忠實的利劍，每殺死一個這樣的金狼衛軍官，都會讓匈奴單于痛徹心肺。
而想要找出這些人也很簡單，金狼衛崇拜狼神，普通的小兵會在胸口處紋一個黑色的狼首，百戶則為紅色，千戶為銀白色，副統領和大統領則為金黃色。
高地之上的十人兩眼緊盯著谷口處，他們的手指已經搭在了弓弦之上，隨時準備出手。
殺機隱於風中，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似乎在哼唱著悲傷的輓歌。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金狼衛終於還是一步步踏入了定山軍為其準備的墓地。
當頭兩個金狼衛走進谷內時，沒有人動手，這兩人很明顯是為後面的人探路的，好在定山軍隱藏的天衣無縫，沒有露出破綻。
確定了一切安全之後，後面的金狼衛也跟著進來，狹窄的谷口迫使察爾汗和蘭陀將手下的人排成一個細長的長隊。當三百名金狼衛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進入到這片山谷之後，高地上的兩組弓箭手終於出手了。
十支長箭化作十道黑線，線的盡頭就是目標的胸口或是頭顱，從他們所站的高地到谷口處的距離不過一百二十步的距離，而他們手持的全部是兩石強弓，箭矢飛過這段距離所用的時間不過是眨眼一瞬。
但金狼衛畢竟是匈奴最精銳的軍隊，箭矢劃破空氣的微小聲音還是讓他們有所警覺。只是他們發現的太晚了，儘管這些金狼衛在發現事情不對的第一時間就團身向兩邊閃躲，但那十個被瞄準的倒黴蛋兒還是被一箭射中要害，當即斃命。
其中箭的位置與定山軍預想之中最多不過差了一寸而已。
長箭就是出擊的訊號，谷口兩邊埋伏的其他人立刻跳出來，刀劍鋒芒閃爍，凌真最先掀起了殺戮的風暴。刀劍合擊下，一名金狼衛的手臂一招不慎被削斷，下一秒他的頭顱就被凌真身旁的一人一劍斬飛。
凌真怒目而視，搶人頭什麼的最可恨了，要知道楚朝軍隊記功就是以首級為標準，可這傢伙根本沒管凌真，徑直衝向下一個目標。
笑話，上了戰場自然是手快的人搶的軍功多，有生氣的功夫還不如用來殺敵。
這些老司機用行動給凌真這個萌新上了一課。
與凌真一組的程坤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嘴角咧了咧，但也沒說什麼，這屬於正常的競爭。他自己已經幹掉了兩個匈奴崽子。
戰鬥開始的第一時間，程坤就把手裡的長槍擲了出去，他這一槍的威力可比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了，兩名金狼衛被串成了糖葫蘆，槍上附著的堅凝的鐵衣訣真氣摧枯拉朽一般將這二人的心脈震斷。
沒有了長槍，程坤自腰間一抽，秋鴻劍重見天日。在新豐縣學藝的那三年中，他曾經從師父手裡討到了幾塊精鐵而後將秋鴻劍重鑄，現在這把劍完全稱得上是名劍。
程坤足踏禹步，利劍化作一道白虹，真氣的灌注讓劍身止不住的微微震動。浮光掠影身法施展之後他一步邁過三丈之遠，一式蜻蜓點水，劍尖刺入一名金狼衛的額頭兩寸隨後順勢一轉將裡面攪成了一團漿糊胡。
他身邊的三名金狼衛看到同伴被一劍刺死全都是一聲怒吼，聯手之下三把彎刀一齊向程坤劈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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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坤不驚反喜，一聲輕嘯之後，秋鴻劍輕探，於其中兩把之間一引一轉，將其帶到一邊，剩下的一把彎刀則被他左手屈指輪彈，硬生生憑藉手指關節的力量將沉重的彎刀彈飛。
三人空門大露，隨著一線驚鴻之後，他們的脖頸處整齊的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而後鮮血噴灑成霧！
凌真驚了。
他之前從未見過程坤施展劍法，他在新兵大比時用出的六合大槍倒是讓他驚嘆不已，沒想到程坤的劍術也精湛如斯，只是就如同他的槍法很陌生一樣，凌真也沒有認出程坤用的是何種劍法。
谷口處一片混亂，進到谷內的一百餘名金狼衛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就損失了近二十人。還在谷外的單于察爾汗見狀暴怒：
“定山軍，你們這是在找死，狼神的子孫，跟著我一起殺死這些楚朝人，用他們的頭顱充當我們的酒器。”
單于的命令對這些金狼衛來說無異於神旨，所有的金狼衛齊齊怒吼“殺，殺，殺”，一時間居然拼盡全力將定山軍的高手擊退。
儘管又付出了五條人命的代價，但總算是遏止了混亂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