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師妹58、禁獄
南棠眾人跟著月梟邁向銀月灣海市蜃樓般的宮殿。
守在宮門外的紅蚺蜷巨大蛇身, 閉眼休眠,對他們的靠近不理不睬,蛇身一大撂寶貝, 正是先前擺在蛇口洞穴用引誘他們的。這讓眾人滿心感慨——設陷阱用的都是真材實料的寶貝,好大的手筆。
待到近處, 南棠才這宮殿四壁半透明, 壁流光溢彩, 仿如以薄薄彩冰建,難怪遠看之時像海市蜃樓。
石階的鮫人熱情簇擁著他們進了大殿, 大殿籠罩在柔和的光芒中, 巨大的珊瑚樹頂天立支撐著整座宮宇,樹垂落無數晶石,風一吹便互相撞響,出叮叮咚咚的樂音。
南棠幾人如初入繁華之境的農人,一邊走一邊詫異打量這座華麗的宮宇, 不妨身後的門“砰”合攏, 宮殿微微一震, 幾人皆嚇了一跳, 月梟轉頭:“不必驚慌, 且看外面。”
他示意眾人望向晶壁。
宮殿正在緩緩下沉,四周被海水圍繞, 殿內的光線慢慢變成幽瑩的藍色,又隨著宮殿越沉越深而漸漸變成淺淺的藍,終於停在海底。深海景象豁然開朗,無數魚群四下遊弋,珊瑚成片生長,色彩斑斕奪目……
緹煙看得瞠目結舌, 嫣華喃喃道:“師叔,這是真龍宮。”
她們在土爺那裡賃下的房間,和這裡相較,大概就是海底和魚池底的差距。
“帶這幾位小友去秘海泉眼休憩。”月梟召一鮫人,又解釋道,“秘海泉眼靈氣充沛,在那裡修行十日,能敵外間半年。”
“謝月梟仙君。”南棠忙嫣華、緹煙一向他道歉。
“至於你……”月梟望向南棠,“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在下虞南棠。”
“南棠小友,你隨本君去方。”月梟又道。
這是要單獨帶走南棠的意思,嫣華和緹煙有些不放心,幾眾人面現猶豫,月梟解釋道:“本君有件事,想請南棠小友幫忙,放心,不會傷害小友的。”
南棠暗忖,她們幾人的修為就算合力也不是月梟對手,不管她答應是不答應,若是月梟真有他念,要拿住他們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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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我跟月梟仙君去去就回,你們去泉眼等我。”南棠快想通,安撫了二人一句,朝月梟道,“仙君請。”
嫣華緹煙見南棠應允,也只能跟著那鮫人走了。月梟衝南棠溫柔一笑,往東走去,南棠跟了幾步,月梟忽又轉身:“小友,你的赤寧獸……”
南棠也一轉身,現夜燭默默跟在身後,像道影子。她有些為難了,夜燭跟著她,一則為了護她周,二兩人互相陪伴也已經成了習慣,就像那日她見夜燭失蹤時焦心一樣,夜燭定也不放心她一人跟月梟離開。
赤寧的眼靜靜看著她,等著她做決定。
南棠咬咬牙,想月梟求情,月梟卻先一步開口:“小友,實非我不通人情,而是那方涉及一些私隱,恐怕不能讓赤寧獸軀體內的這位朋友知曉。”
“……”南棠霍抬頭看他——他看出夜燭的魂體了?
月梟情坦蕩回望。南棠的震驚在他平靜的目光又漸漸消褪,也對,月梟是什麼境界的大能,又他們經歷識之戰,怎會看不出赤寧獸的異常?
南棠想了想,蹲到赤寧獸身邊:“阿淵,你去泉眼等我,最多一時辰,我就回找你。”
音沒落,一縷黑霧就要從赤寧嘴裡溢位,南棠眼明手快把他下嘴一合,附耳道:“你別……乖乖去泉眼等我!”
這次南棠沒讓他鑽進自手臂,一因為月梟在身後,此舉風險太大,二麼……海那尷尬情境她沒忘,並不想再經歷一遍剛才的糗況。
赤寧獸的眼眸一瞪,兇巴巴看向她,南棠只好又揉他脖頸安撫:“去去就,真沒事。”
啪——
粗長的赤寧獸尾回甩,開啟了她的手,夜燭振振毛,一聲不吭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這恐怕是生大氣了。
瞧著那孤伶伶的背影,南棠捏捏眉心,想追去,奈何身後月梟又喚:“放心吧,我的人會照顧你的朋友寵獸,你隨我。”
已至此,南棠無甚好說,只能跟他去了。
————
南棠跟著月梟到了一處繁複法陣前。法陣泛著暗金光芒,應該是傳送大陣。月梟踏入法陣中央,朝她伸手:“。”
南棠一步前,站到他身邊,月梟默吟法咒,金光乍兩人籠罩,未等南棠反應,法陣忽然向下墜去,他二人也跟著疾速下沉。
這裡已是深下,再往下,要沉向何處?
幾呼吸的功夫,下墜之勢停止,月梟又帶著南棠踏出法陣。
“南棠小友,若我沒有料錯,你應該是木靈根,且擅長某種特殊的木系法術,可以釋放生氣。”他一邊引南棠走一長長甬道,一邊問道。
南棠點點頭:“確實如仙君言,我只會些粗淺的木系療愈。”
“你的能力,可不粗淺,天劫之傷都能片刻恢復,強。”月梟道,“今日請你此,是希望借小友的力量,看可否幫我救人。”
甬道的盡頭有嘩嘩水聲不斷傳,南棠的聲音夾在這水聲中響:“是何人需要救治?”
月梟不語,帶著她走到甬道盡頭。盡頭連線一巨大山洞,洞內靈氣氤氳成霧,靠壁處有水潭,潭中似乎有泉眼,不斷有水咕嘟湧出,而這滿洞靈氣也自水潭溢位。水潭的正中,浸泡著另一紫鱗鮫人。鮫人閉眸倚著山壁半躺,魚尾在水中若隱若現,似睡著一般,容貌生得極美。
“我母親。這裡是她沉眠之,不便外男打擾,以適才不能讓你朋友進。”月梟又解釋道。
“在下明。”南棠點點頭,表示理解。
“母親在多年前帶族人馭敵時受了重傷,經脈俱損,魂重創,被我以海靈氣養在此,勉強維持性命,但我一直沒能找到治癒她的辦法,適才見你的生氣強大,便想借你之力試試看可否救她。”月梟踏到水潭邊,望著潭中鮫人目露幾分悲傷,快又續道,“小友放心,我不會強求。只要你能救她,我願意答應你任何要求。”
“可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令慈。”南棠實實說,她只治療外傷,沒有遇他母親這樣的情況。
“無礙,月梟但求小友一試,若成,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若是不成,我一樣重酬小友。”說間,月梟向南棠拱手。
南棠嚇一跳,連忙閃身避開:“仙君此禮,南棠不敢受。我可以試試看,但今日恐怕不成,我的靈力耗竭,未恢復。”
“不急,多謝小友。”月梟揚唇笑開,“小友需要恢復幾日?”
“大約半月時間。”南棠掐算了一下,覺得等識靈力都恢復到最佳更穩妥,畢竟救人。
月梟頜道道:“既如此,這幾日小友不如暫居銀月灣?”
南棠思忖片刻道:“多謝仙君好意,但是不了,我們在銀月集有要事處理,不若我仙君約定日子,到時候我再府,可好?”
“也行。”月梟依舊笑得迷人,沒有勉強她,乾脆點了頭,一攤手掌,掌中又擎一枚拳頭大小的圓潤寶珠,寶珠一頭繫著段金線,正中浮著一隻小小的鮫人,十分可愛。
“這是我的信物,你拿著吧,憑此物至小土或者朝花處,他們就能把你帶回我這裡,另外憑藉此物,在銀月集中也可護你周。”
南棠雙手接寶珠,好奇看了一會,那寶珠系在了腰間。
兩人又約定好時間,結束了這題,月梟又帶南棠往外走。兩人走得慢,南棠此時才有心思打量這山洞,水潭西側擺著張巨大箜篌,箜篌旁的山壁掛著幾幅畫,月梟見她好奇,便道:“那是母親的琴。”
他說間凌空彈指,箜篌便出一串清亮悅耳的琴音。
南棠便笑道:“聽說鮫人擅音律,琴技超群,歌聲亦婉轉動人有如天籟,如今看,果真傳說一般。”
別說唱歌了,純聽月梟說都是種享受。
月梟垂眸一笑:“想聽鮫人唱歌?”
“不敢。”南棠哪敢讓他們給自唱歌。
“這……目前真無法滿足你。”月梟望向她,“鮫人引吭,只有兩種可能。一為對敵,鮫音天生有迷惑敵手的能力,亦有極強的破壞力,可用於捕殺禦敵;二為……”
南棠好奇睜大眼,見他難得賣關子,問道:“二為何?”
禦敵她聽,但其他原因她可從沒聽說。
“求偶。”月梟溫柔的目光她對撞,“不傷人的歌聲,鮫人一生,只唱予自心儀之人,妻子或者丈夫。”
他說得認真,彷彿下一刻,歌聲就要從他口中出。
南棠一愣,當既轉頭,當即道:“那我這輩子恐怕都沒耳福了。”
“也未必。”月梟溫聲道。
南棠笑了笑,不再討論這有些尷尬的題,目光轉到牆的畫。
畫中之景,俱是大海,其中一幅,畫的是座冰山。
但這座冰山是奇怪,浮於海面一座,可海面之下,倒懸一座。倒懸的那座冰山,比之海面的冰山,要大數十倍不止。
“世人常見冰山多浮於水,焉知那不冰山一角,沉在水下的冰山,才是真正的山體。”月梟見她盯著那幅畫不動,便又解釋道,“這幅畫,畫的是現下玉昆最大的冰山,浮鯨海相交,位於北境的冰窟。”
南棠猛轉頭看他:“這是冰窟?”
她取髓筍之,就在冰窟。那麼龐大的冰山,卻被海底冰山襯得渺小無比,她記憶裡的冰窟完對不。
“你們管它叫冰窟,但對我們鮫人而言,這裡不叫冰窟,我們喚它熾冰禁獄。”月梟走到畫前,指著那畫浮於海面的冰山又道,“你們謂的冰窟,應該只是說海面這塊吧?這裡幾乎寸草不生,沒有活物,也沒什麼好東西,以人跡罕至,沒人願意深究。其實這座冰山的主體藏在水下。”
他指了指海面下的冰山,道:“知道為何叫它熾冰禁獄嗎?”
南棠搖頭。
“因為這裡是極寒之,越往下越冷,可以凍結世任何事物,無一例外,即使是我,也抗不到十丈之深。但凍結並不意味著死亡,更像時間凝固。這冰山經萬萬年沉積,不斷演化,才有了現下規模,這堅冰之內,不知道凍結著多少萬年前的生靈。也許有一天,冰化了,那些生靈會再度復甦,誰知道呢?”
南棠忍不住想自在冰窟裡遇到憑空出現的異獸,想自體內的句芒春種,這一切,和月梟說的這些會有關聯嗎?
“怎麼了?一傳說而已,誰也沒有探究,你當真了?”月梟見她愣,笑道。
南棠忙搖了頭:“沒聽說這樣的傳說,好奇。”她跟著月梟往外走了幾步,又問,“你對這裡這麼熟稔,從前不在陸修煉吧?”
“我的故鄉,是浮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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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滴去,一時辰轉眼就到。
嫣華緹煙圍在秘海泉眼前打坐入定,正努力吸納著這裡的靈氣,就連銜寶也平躺在,小肚子一鼓一癟,大力吞食著靈氣,只有赤寧獸趴在角落,眼睛盯著門口不放。
門外有聲音傳。
“虞仙子,這邊請。”
腳步聲隨之響,赤寧立刻閉眼,把頭往牆面一轉,不再看外面。
南棠按照約定果然一時辰就回了,她目光在殿中先巡睃一遍,見嫣華二人專注打坐更沒打擾她們,徑直朝赤寧走去。
赤寧獸面朝牆壁,對她的靠近毫無反應,她輕輕蹲在他頭側,伸手揉搓他的脖子腦袋,哄道:“我回了,你快醒醒!”
夜燭連聲“哼”都沒給她。
她繼續:“真惱啦?我這不是回了?好阿淵,我不是有意拋下你的,月梟仙君找我確實有要事,那裡也的確不適合帶你前去,你別生氣了……”
她逆著毛擼,赤寧獸的毛被她揉得一團亂,煩得夜燭不行,夜燭睜開一邊眼睛,鼻子噴了噴氣,依舊沒理她。南棠一不做二不休,雙手用力捧他的腦袋,逼著夜燭面對自。
“我和月梟仙君說定了,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我們回銀月集去,阿淵別氣了……”她嬌裡嬌氣小聲說道,一邊不停對赤寧獸下其手,不是掀開他的眼皮,就是扒開他的嘴皮露出獸牙,要麼就撓他耳朵裡的絨毛……
夜燭受不得她這模樣,低吼一聲睜眼,猛縱身南棠撲倒在。
龐大的獸軀壓在她身,獸目流露幾分噬人的兇光,夜燭再一吼,俯頭咬向她脖頸。
月梟月梟月梟……聽得他煩死了!
他好想咬她,狠狠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