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打更人第二百三十章 奪命上學路2
“陳老師？哦~是不是那個小學教師啊。”章偉爸聽到陳小文要來，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是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對啊。他到我家吃晚飯呢。”章偉點點頭，確認了章偉爸的話“那個，王鑫很可能出事情了，至於家裡這麼亂，等下說。”
“知道陳小文老師要來，還不快整理一下。”章偉爸站起來“王鑫的事，今天早上我看到老王詐屍，就覺得不妙了，這也怪不得咱們。你媽情況好多了，剛才我醒來，聽見你媽說胡話了。明天應該就會醒了。快點先把家裡整理一下。”
章偉爸也是個老實村民，對於陳小文這位放棄城裡好生活而來鄉下支教這麼多年的教室抱有無比的尊重，感覺這麼位品德高尚的老師來自己家做客，簡直就能蓬蓽生輝啊。說完便是跟章偉一起打掃起家裡，亂糟糟的給陳小文老師看到，總感覺不好。
將家裡打掃整理好，又將菜熱了一遍，陳小文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出現在章偉家門口“章偉在家嗎？”
“哎呦，陳老師，你來了啊，等你很久了，快進快進。”章偉爸聽得聲音，馬上笑著迎了出去，看了看有些疲憊的陳小文，連忙迎進了家門，逢迎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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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章偉考上大學，那學費章偉爸一時也拿不出來，跟村民湊，結果村民的錢也都是只夠過生活，也湊不出多少能夠給章偉上學的了。這時候陳小文老師的出現，解決了章偉的上學問題，那一疊的學費，也只是陳小文這些年來支教的存款。章偉爸那時候接過錢，感動的差點跪下來。
村裡人都知道陳小文當支教老師，他城裡的父母是極力反對的，放著光明前途不去，非要去大山裡，為此還斷絕了關係。從陳小文手裡接過的零散錢幣，章偉爸心裡也是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章偉爸爸，不用這麼客氣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今天天晚了，才冒昧到你家吃飯借宿，真是不好意思。”章偉爸這麼熱情，陳小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陳老師，你的恩情，我們章家一直記得，什麼冒昧啊，太見外了。”章偉爸按下陳小文，讓其安心的坐著，便去廚房留下了點給章偉媽的飯菜，便是扯著章偉出來一起吃飯“陳老師啊，今天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客氣，我們家也是些粗茶淡飯的，你會不會吃不習慣。”
章偉爸一拍腦袋“哎呀，你看看我這記性，竟然忘記買酒了。陳老師，你等會，我這就去小店給你買酒。”
“不用了，不用了。”陳小文趕忙站起來要攔下章偉爸，章偉爸便是一溜煙跑出去了，就怕陳小文跟自己客氣，不管怎麼說，酒必須喝，不能跟自己客氣！
“章偉，你爸怎麼跑得這麼快，我都不會喝酒的。”陳小文看著也追不上章偉爸，也就作罷，但腦子裡也打算阻止章偉爸開瓶，到時候好讓其退回去“你媽身體如何了。”
“好多了，估計再過會，或者晚上的時候就會醒過來了。”章偉夾菜給陳小文，自己也扒拉了一口飯，如實的說道。
“不用給我夾菜，這麼客氣幹嘛。”陳小文忙把碗拿過來，不讓章偉繼續夾菜。
“陳老師，這是我應該的。王爺爺的事情怎麼樣了？王鑫她。。。。。”
“王爺爺已經安葬好了，王鑫的話，在你們村口的池塘裡發現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吸血鬼咬過一樣，血液都沒了，成了一副人幹！”陳小文回答到，顯然之前看到王鑫的樣子，也是被嚇了一跳，這人能有如此死法，也著實慘啊。
“唉。”雖然已經想到王鑫死路一條，也構想了王鑫很多種可能的被害方法，但是聽到這個死狀，心裡還是猛地一沉，後背一股涼氣升起，感嘆王鑫的悲哀，又對那塊金子產生濃濃的懼意，這塊金子到底是何來歷？竟然害人如此厲害。
“這件事情就先告一段落了，不用去想太多。”陳小文也知道章偉內心的難過和驚愕，馬上勸說道，讓其放下這件事情，王爺爺已經下葬，他該擔下的責任已經擔完了，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說的也是。”章偉搖搖頭，又吃了幾口飯，呼出一口氣，似乎將內心的壓力給釋放了“對了陳老師。當初你為什麼會選擇當支教老師？城裡不好嗎？如果不好，為什麼又讓我們都考上大學呢？走出大山呢？”
“這個啊，也是心中有一點心結吧。”陳小文聽了章偉的問題，身子一抖，似乎是被揭開了傷口，突然的疼痛一樣。
“什麼心結？老師，說來聽聽，別自己憋在心裡。”章偉說道“我也是你的學生，說給我聽又沒事。”
“好吧。這件事藏在我心裡也很久了，好幾次晚上夢見，心裡也是犯渾。能讓我如此談心的也就只有你了。”陳小文放下筷子，呼出一口氣，將深埋在內心裡的那個心結慢慢的拿出來，將其完全剖析，展現出來“那是我大學的時候，我加入了青年志願者協會，參加了大山支教的活動，我去了一個貧困山區，那所學校容納了好幾個鄉村的學生，好些學生的家也比較遠，我擔心學生們會出意外，所以我就決定陪路途遠的孩子回家。。。。”
陳小文慢慢的說著，神情也是凝重了起來，一下子就像章偉給帶入了陳小文的那段回憶裡去了。。。。。
這一天，照樣是烈日當頭，就算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鐘了，陽光依舊沒有減弱的意思，空氣的沉悶，讓人感到一陣難受，陳小文已經送大部分孩子回家了，只剩下一個孩子，需要翻越一座山才能到家。
也是這孩子的回家路最危險，走到山腰，就要盤繞山體，繞道山後，山後的腳底便是深不見底的河流，水流很急，每次陳小文走到這裡時，總會讓孩子靠裡面，自己走在外面，每一步都很小心，因為這條過道，實在是太窄了，而且地面凹凸不平，一不小心便會掉下去，聽說以前也是有學生貪玩，在這條道上追跑，一不小心便是掉落下去，沒一會，人就被衝沒影。
“小心點。”陳小文拉著孩子的走，慢慢的在山道上走著，伸頭朝下看了看湍急的水流，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慢慢走，不要急。”
孩子很是懂事，緊靠著山壁，也不說話，慢慢的走著，走到不平之處，還會善意的提醒陳小文“老師，這有個坑，靠進來點，外面太危險了。”
“嗯嗯。老師知道。”陳小文微笑的說著，同時往裡面挪了挪腳步，這山道越往前走，越狹窄，陳小文也是更加小心了起來。
“轟轟轟。”又往前走了一小會，陳小文隱隱約約的便是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雷聲。
“要下雨了嗎。也是，這麼悶熱。不行，要趕快走，不然下雨走這山道太危險了！”陳小文說著，便是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往前走著，這夏天的雨，要麼不下，要麼特大，在這崎嶇狹窄的山道上遇到雷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落到河流之內。
這才往前走了沒幾步，滿天的烏雲便黑沉沉壓下來，樹上的葉子也開始亂哄哄的搖擺，狂風頃刻而起，捲起地上塵土，吹入陳小文的眼睛。
“我草，不是吧。這麼快就要下雨了嗎？”陳小文停下腳步，揉著自己的眼睛，想將眼睛裡的沙土給揉出來。
一道藍色的閃電劃破天空，印在陳小文有些擔憂的臉上。一陣悶雷，陳小文條件反射地扭曲了一下臉“快走。趕快下山。”
又一陣巨大的雷聲如同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顫動起來，瓢潑大雨從天空傾瀉下來
，砸落在陳小文和孩子身上。
“倒黴。”陳小文用手頂在前額，另一只手緊緊的抓著孩子。呼嘯的狂風帶來的阻力，讓的陳小文往前走一步都感覺到十分的困難。
腳下的地也因為雨水的浸潤，開始變得粘稠，泥土跟水混合，隨著陳小文一腳一腳的踩下去，粘在腳上的泥土也越來越多，抬起腳來，也是感到一陣吃力。
“加油，只要下山了，就好了。”陳小文擔心孩子，轉頭看向他“你害怕嗎？”
被狂風吹的好像站不穩的孩子，挺起胸膛，便是說著“老師，我不怕。”
“好樣的！好孩子！”陳小文一抹臉上的雨水，便是誇讚道。
話還沒有說完，陳小文便是覺得左腳一空，好像懸掛起來了一般，頃刻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是拉住陳小文的左邊的身體往下扯。
毫無準備的陳小文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是墜落了下去！
當時的暴雨十分猛烈，瓶蓋般大的雨滴砸落在人身上，都能感覺到一陣生疼，那一陣大雨砸在陳小文身上，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便是腳下一空，整個人便是感覺有一種力量在拽著自己，突如其來的墜落感，瞬間激發陳小文內心求生本能。
連陳小文都沒來得及反應，自己的一隻手便快速的扒拉在了山道邊上，這一抓的力量與下墜的力量互扯，只覺的肩膀處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還沒來得及喊一聲，便是覺得手腕上一股小小的溫暖搭了上來，正在用力。
“老師，抓住啊！”陳小文抬頭看去，正是自己要陪著回家的孩子，正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滿臉的驚慌，擔憂，但是卻又如此的堅毅，一種死也不放手的眼神。
“小易，快放手，身子貼到山壁，別再管老師了，不然你也會掉下去的。”陳小文另一只手也攀上了山道邊緣，低頭往下看去，湍急的河流已經更加兇猛，一浪掀起一浪，後浪吞併前浪，濺出重重水花。就像是翻滾的開水，倘若不小心掉下去，恐怕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不知道衝到那裡去了吧。
再抬頭看看小易，臉上流淌著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紅著眼睛，拼命搖頭，就是不肯放手“老師，你說過，你要帶我們去城市裡看看的，你還要教我們讀書寫字。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一聲聲，一句句，帶著哭腔的聲音，刺激的陳小文眼眶也是有些紅了，但是看著小易那骨瘦如柴的身子。6，7，8歲年齡，哪裡拉得動自己？一旦撐不住，還要連累小易一起摔下去。小易的生命才開始幾年，一出生就吃盡苦頭，爸爸去世，媽媽改嫁，跟奶奶一起生活的他，肩膀上，手上的繭子根本不比那些大人少。讀書優異，只要能一直讀書下去，肯定能考上大學，走出大山，感受城市生活的優越便捷舒適。陳小文怎麼忍心讓這個孩子跟著自己墜落下去。
“小易。快放手，老師自己能上來的。”一張嘴，嘴裡便是被灌入了大量的雨水，趕忙往外吐了，雙臂開始用力的往上撐，可是腳下還沒有找到支撐點，自己在大學基本跟體能訓練斷絕聯絡，這相當於引體向上的動作，只覺得胳膊肘處像是打了鐵釘一樣，不管胳膊怎麼用力，就是彎曲不了多少，剛剛拉上去一點的身子，又猛的落了回來。
這一次次嘗試，嚇的小易的手抓的更緊了，陳小文也覺得身子的力氣越來越少，快要撐不住了，胳膊已經痠痛起來，低頭看看下面湍急的河流，又是咬牙堅持著。
“老師，老師！”小易發狂般的喊叫起來。雖然陳小文來支教的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在城市，接觸的資訊多，人也是幽默外向，常常給孩子們講故事，以故事教育孩子，讓無趣的課堂也有趣起來。下課便跟孩子們打成一片，不知不覺中，陳小文在孩子們的心目中不僅僅是一位老師，更是一位朋友，兄弟，值得自己去愛戴的親人！
“小易，聽老師的，你手放開，老師才能使得上力氣，不然老師不方便使力氣。老師從沒有騙過你們，相信老師。”陳小文覺得自己力氣快要被掏空了，準備在試最後一次，如果還不行，那只能放棄了。但是，小易不能跟著自己出事。
“老師~我們不想你出事，不想失去你。”小易哇哇的哭起來，雖然看不見眼淚，但是那聲音是那麼的悲傷，透露出重重真誠，讓的陳小文的心也是涼了。
“相信老師，老師是不會騙人的。快放手，身子貼近山壁。”
“老師，你一定要上來啊！”小易猶豫了一小會，搖了搖嘴唇，似乎在心裡進行了艱難的決定，終於是將手了放開，但是卻不肯後退貼近山壁。
“傻孩子！”陳小文無意的說了一句，這是最後一次嘗試了，雙腳開始用力的朝著巖壁踢去，想踢出一個小坑來用以支撐自己。
每一次踢，腳趾前方便是一股鑽心的疼痛。儘管有著雨水的沖刷，巖壁已經軟了一些，但是參雜的石子卻不會因為雨水而有一點軟化，一腳腳的踢在巖壁上，一次次的疼痛，讓的陳小文差點身子發轉，抓不住山道邊緣。
此刻，陳小文就算不看自己的雙腳，也能感受到自己雙腳腳趾已經損傷到什麼程度了。咬緊牙關，又一次用力的踢去，只覺得巖壁什麼東西翻動掉落了下去。陳小文心中一喜，趕緊用腳朝著那翻動的地方踩去，果然是一塊石頭翻動掉落下去的坑。
這一下，陳小文也算是有了支撐點，一隻腳踩在上面，接住那只腳向上撐的力量再配合手臂的拉力，陳小文竟也半個胸膛沒過了了山道邊沿，探出頭來，小易見著陳小文慢慢的上來，心裡也是竊喜萬分，趕忙上去搭一把手。
往上拉了一段，雙手指甲緊緊扣緊山道的泥地，藉此為支撐點，又是一點點的往前拉著自己。終於，在付出指甲磨損出血的代價後，陳小文上半身也終於全部拉了上來，自己的雙腿往上一攀，再次用力，整個人也是翻了上來。
脫離了危險的陳小文長長呼出一口氣，連忙背靠山壁坐了下來，大口的喘氣，這一次已經掏空了自己全部的氣力，倘若在不能上來，自己就要下去了。
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喝手指，血肉模糊，稍微動一下，便是一股疼痛。
小易走到陳小文的對面，也看到了陳小文受傷，沾滿黃土，卻仍然往外冒血的腳趾“老師，很痛吧。”
陳小文這才注意到小易，看著他正站在山道邊沿，連忙喊道“小易，快走進來，在那邊緣太危險了。”
或許是陳小文太關心小易，一激動，腳指便是傳來刺痛神經的的感覺，一隻腳毫無徵兆，條件反射的便是猛的一抬。。。。
也正是那突然的，毫無徵兆的，條件反射的一腳，造成了陳小文內心的傷痛，每每想起這件事情，陳小文便是覺得心如刀割，常常在夢中驚醒，感受到心臟的餘痛，接而引發沉痛的自責和愧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