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崗廠長打工回憶錄第十八章 虛假的預算
金富打來電話說；建華已經給撥了十萬塊錢的工程預付款，讓我馬上找齊廠長辦理手續。我找到齊廠長辦理好後付款申請單，然後到三建公司馬經理那裡加蓋公章，並告訴他有拾萬元近期打到他們在鋼廠的臨時賬戶。兩天後，馬經理通知我，工程款給打過來了。我馬上給金富打了電話，他聽後興奮的說，好！好！我讓老王開車過去。
回到金富的公司後；當我把一捆人民幣交到金富手裡時，他的臉上立刻笑的像一朵花似得。一面大哥長，大哥短的叫著；大哥辛苦了！晚上給大哥接風。我笑了笑說：“別光樂著收錢了，你倒是給我打個收條啊。”他聽後一臉為難的說：“哥啊！這個條可不能打，兄弟我大小是個國家幹部，這個條是萬萬寫不得，再說我怎樣寫，收的什麼錢呢？咱哥倆就是親兄弟，你還信不著我媽？”我想想也是，這個條是不太好寫；其實他是害怕把柄落在我手裡啊！
接著他又說：“兄弟我還有一件為難事，和大哥唸叨，唸叨。就是這個工程咱哥倆幹，老王現在挺不滿了。你說我同老王合夥開公司，又是同事，這麼做也是說不過去，弄得我挺為難了。我想和大哥商量，工程算公司的，我們給大哥開工資，多少錢大哥說了算。這樣也不錯，別管工程賠和掙，大哥也不會白乾，公司照常給開工資。以後工程上出了事公司擔著，大哥也不用擔風險了。”我聽了，心中暗自思量，他們這是覺得虛假預算沒問題了，工程也承包出去了，這回可以掙到大錢了，都瞪起眼來了。等著吧！我只會讓你們狗咬尿泡；空喜歡。想到這裡便答道：“你說我可以不用擔風險了，這話說的沒道理吧？同甲方協議是我代表簽訂，作為專案負責人，以後出了什麼事，首先是我的責任。再說梁軍那夥雜牌軍，什麼也不懂，我天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什麼事都得操心。好吧！事情你也別為難了，你說咋辦都行。按說是給你幫忙來的，可公司又不是你個人的事，工資你多少你們看著給。”他聽了說，還是大哥理解我。他從包裡拿出五千塊錢遞給我，說：“這是以上大哥在公司跑業務的兩個來月工資，多少的先拿著，工程上以後看掙錢多少再商量。走，咱們喝酒去！”
回到工地後，我開始投入到忙忙碌碌的施工中。我一天除了看圖紙，安排施工，檢查質量，領取材料，每天下午還要參加甲方的工程協調會議。今天齊廠長通知我去公司會議室開會，召開的是全公司的會議。我去時晚些了，看到建華坐在會議桌中間正在講話，趕緊在門口找個椅子坐下。聽建華的講話還是挺有水平，工作安排，任務完成情況，處處都顯得胸有成竹，講的頭頭是到。而且思想敏捷，語言生動，頗有大將風度，不失一個大公司老總的水準。
我聽到過齊廠長這樣說建華，我們李總是工作狂，經常看到他工作到半夜。建華和金富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工作就是他最大的樂趣和享受。建華是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到鋼鐵企業，憑自己的能力，三十幾歲就成為北方一家國營鋼鐵公司的鍊鋼廠廠長。我以前在縣裡給工業公司購買鋼材，去過他那裡許多次，但幾乎每次都很難見到他。聽金富的妹妹抱怨說，鍊鋼廠工人是二十四小時輪班，他這個廠長是整天吃住在廠，很少回家。公司給他們分到新房後，全靠她自己找人裝修的。建華還從來不動廠裡的一草一木，連一顆螺絲釘也沒有往家裡拿過。
建華講完話，接下來是各單位匯報情況。我坐在一邊聽著，心裡在想，到時候我把虛假工程預算款的事告訴他，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但是現在還不是時機，再說這事是要得罪金富的，還是謹慎為妙。可是有一點我堅信，多預算出來的工程款我不領，金富他們想得到這些不義之財就永遠是做夢。
回到工地，我看見一輛紅色小轎車停在工棚前。站在車旁的梁軍看到我回來了，眉飛色舞地的對我說：“二哥把錢給我後，我買了一輛二手夏利，以後咱們出門辦事就方便了。您老來回上工地也不用走了，這就是您老的專車。”我聽了哈哈的笑了起來。他又開啟車門，取出一部手機，遞到我的手中，說：“咱們用的手機太老了，我給二哥咱們三個每人買了部手機。”我接過手機，高興的說：“你小子還算明事理，我沒有白給你忙活。這樣吧，這個手機算你給我開的工資吧！”他聽了忙說：“您老說那裡去了，這個不能算工資。”我打趣的說：“那就算梁老板給我的獎金吧！”他答道；“張哥別拿我打哈哈了，以後賺了錢，我絕不會虧待您。我準備今天晚上叫著弟兄們出去撮一頓，給大夥鼓鼓勁。”我聽說：“好啊！梁老板財大氣粗了，腰板挺起來了！”他聽後高興的笑了起來。但是不妙的是，這小子有了兩個錢，就露出了原來的本色，每天出去吃喝揮霍，找小姐。後來居然還包了一個小姐，領到工地來住。
一天，齊廠長親自跑到工棚來找我。我見了忙笑著說：“有什麼要事，敢麻煩齊廠長親自大駕光臨。”他聽後，板起面孔對我說：“聽工地上傳說給張經理找了一個專職小姐來，我這不過來開開眼嗎。”我聽了，一本正經的答道：“是有這麼回事，是我手下的人找來的，可我那有資格享受啊！本打算是去齊大廠長那裡公關用的，但我一看，太不夠檔次，沒敢拿出手，可又退不回去了，只好先養著了。”說完後我們倆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開口說：“開玩笑！開玩笑！我今天找你真有重要事；風機房原來承包單位幹完土建工程，裝置安裝不想幹了。我準備讓你們幹，我和李總說了，他也同意。”我聽了，暗想沒人幹的活來找我來了。對於風機我還是瞭解一二的，鋼廠用的風機不僅體積大，精度要求還很高。要命的是，它是用來排出鍊鋼產生的煙霧，裡面含有大量的煤氣，遇到火會發生爆炸，因此擔的風險責任也很大。於是，我面露難色的說：“這活我可幹不了，再說你這裡取費這樣低，不好找人。”他聽後，忙說：“老張，你就算幫幫我吧。工程費用我可以想辦法長長。”我聽了後說：“好吧，我馬上找人。”其實我內心不過是敷衍一下算了。可是過了一會，新換的手機‘噹啷噹啷’的響了起來，金富打來電話，興奮的說，建華來電話了，說是風機房的活也讓咱們幹，你馬上去找齊廠長。
我只好找到梁軍，介紹風機房工程的情況，告訴他這活很難幹。我問他能找到人嗎？沒想到他答道，沒問題，我可以上十三化建公司找人。我又告訴他，必須找到安裝過風機的人和優秀的電焊工，而且必須先帶過來，齊廠長要親自考核，透過後才把工程交給咱們。他答道，好！我馬上回市裡。
梁軍的行動倒是挺快，第二天就帶著三個人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為首的一位年齡六十歲上下，高個子，長著一雙丹鳳眼，臉上常帶著微笑，體態有些發福，看上去像是當過領導的人物，後面跟著一老一少。梁軍給我介紹說，這位也姓張，張工。我和他們一一握手後，問了問各自的情況，簡單的介紹了工程的情況後，我說，我帶你們去見甲方。
齊廠長沒有想到我這麼快就將人找到了，還有些驚喜。我給他介紹說，這幾位都是十三化建的。這位張工，年輕時當過項目經理。這位王師傅，八級鉗工，負責風機除錯。齊廠長詢問王師傅安裝風機的情況；王師傅介紹了自己安裝過的風機型號，和關鍵的技術要求，講的頭頭是道。齊廠長聽了，滿意的點點頭。我又指著年輕的一位對齊廠長說，這位小師傅是高階電焊工。齊廠長聽後說道，好啊！高階焊工，現在挺吃香了，工資掙得可高了。張經理！風機房交給你們我就放心了！你們馬上做出預算，行動越快越好，別誤了工期。我於是讓梁軍帶著圖紙返回滄海市，交給金富去做預算。
兩天後，梁軍帶張工他們回來了。我接過他帶回來的預算一看，十八萬多。我馬上去找齊廠長，事情和上次一樣順利地籤了協議。
我問張工，梁軍是讓你們承包，還是僱的你們？他答道：“我還沒有拿定主意；張經理你們提四成也太高些了，梁軍說按從你們給他的實際收入；再按百分六十分成包給我。只是我們這些人工資比較高，而且一天只幹八小時，我心裡沒有底，還沒有和他說準。”我告訴他：“您最好讓梁軍開工資，不要承包。”他問我為什麼？我把工程協議遞給他看，說：“您是內行，您看好取費標準，最後要按此結算，就是說不一定是十八萬。”他聽了一愣。
一天，張工找到我，說他家裡有事要回市裡，讓我替他照看一下。還想把我手中的那份圖紙捎回去找人核算一下。我說，可以，但核算結果不要對別人說。其實我也正想證實一下，裡面究竟有多大懸殊。
兩天後，張工從家回來了，見到我就滿臉疑惑的問我，怎麼這個活算來算去也只有六萬多啊？我聽後心想；這個預算和以上同出一轍，多出了兩倍，便告訴他說，要不我不讓你們包啊！就是說最後甲方有可能按這個錢數結算，梁軍也會按這個核算結果付給你錢，你們就有賠錢的可能。你們如果領工資，我保證你們走時一分錢也不欠你的。我們所以預算做的高，怕的是後期討債難，這樣工程的先期預付款就差不多了。您沒少幹過工程，不說您心裡也明白。但是預算能透過，你也知道我的關係有多硬了。他聽後，連連點頭說，好，張經理，我聽您的。
說真的，張工這夥人真不愧是大國企裡面出來的，只見他們一個個身穿褪了色的工作服，幹起活來有板有眼，看似不緊不慢，但效率並不低。工程的質量更是沒的說，技術上的事根本不用我操心。甲方負責監管這塊工程的嚴工對我說過，張經理你們幹風機房這只隊伍，我敢說是全工地最棒的，連二十冶的人都不行。但是一提起王凱他們施工的水泵房，頭就搖的和‘波浪鼓’一樣說，您找的這兩隻隊伍差距也太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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