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塵淚第一百九十九章 沒吃到
容非淵有些不甘心,淺色眸子微微垂著,心,竟是如此之痛,他慢慢走到樹下,步行有些不穩。
這裡是涼星的靈堂,上次爆炸之後,他讓人重新修整過,涼星是個愛乾淨的人,素日生活極其講究,因此他移了不少花木過來,這裡常年花開,卻鮮少有人過來,一地落花,飄飄零零。
“涼星,我答應過你,照看好緣緣,對不起,我似乎食言了。”他立在樹下,看著殿中牌位,有些憂傷。
有風穿過靈堂,嗚嗚作響,沒有人回答他。
一片寂靜中,容非淵突然抬起眸,眼中閃過堅韌:“涼星。”
他對著孤寂的牌位露出苦澀的笑,“既然我恢復記憶了,那麼就不會讓她再受傷,上一世你為她形神俱滅,這一世,就換我罷。”
殤北緣此時還沒有走,她隱匿在聽顏的一處假山後,正尋找一個重要的人,之前沒有回覆記憶的時候,只覺得芷離這小丫頭天真可愛,又是師父的族親,便處處護著憐著。而現在,她想起芷離便頭皮發麻,一副心事重重模樣。
不管怎樣,先找到再說。
緣腓自然看出主子心情欠佳,可心中到底是驕傲一回,剛才他躲在樹枝裡可瞧得清清楚楚,她主子竟然給了非淵上仙一巴掌!天哪!
婆娘什麼時候這麼霸氣了?
緣腓現在仍然驚魂未定,拍拍胸口,非淵上仙如此風華絕代,高山仰止的人物,若是前世的殤北緣,寧願攉自己十巴掌,也不肯動容非淵一根頭髮。
想當年,在外征戰的殤北緣,切人頭顱,挖人心肝,只要有人惹了她,她肯定連人家祖墳都給刨了,所過之處,敵人皆斷子絕孫,狠厲程度令人髮指。而一見到容非淵,哪怕他袍子上沾了一點灰,她主子都狗腿地千方百計替他擦擦。
為此事,緣腓不知恨鐵不成鋼多少次。
可是剛才,她主子重生一回竟改了脾性,面對容非淵,再也不是曾經小媳婦模樣。緣腓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這樣也好,容非淵那萬年老鐵樹,也活該嚐嚐被人甩的滋味。
“啪”地一聲,頭頂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你幹嘛打小爺的腦袋!”他揉著頭不滿嚷嚷。
“緣腓,你一臉不懷好意想事情,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見??”
“主子,小爺我在想,非淵上仙那萬年老鐵樹,會不會被你一巴掌開啟了花。”剛說出口,緣腓就暗道不好。
果然,就聽見殤北緣陰冷著聲音道:“我先把你揍開花!”
主僕二人瞬間打成一團。
“緣緣。”
一聲輕喚,似乎帶著隱忍和一點點無奈,假山後走出一人,那人不遠不近,淺色眸子盯著她,怕驚了對面黑衣女子。
殤北緣瞬間脊背停直,背對著容非淵,她對緣腓淡淡道:“走,我們去找芷離。”
緣腓也不多問,瞥了一眼那人,拍了拍綠色袍子上的草葉子,點點頭,安靜地任殤北緣牽著走。
“緣緣,別走好不好。”
那聲音,那聲音……似祈求?他容非淵清冷慈悲,骨子裡卻自負狂傲,任何活物在他眼裡都是螻蟻,什麼時候可以如此低聲下氣了?
殤北緣喉頭動了動,眼裡仍是波瀾不驚,牽著緣腓繼續走。
下一秒,手被另一只微涼的手替代,二人已經身在玉清山,而緣腓不知所蹤。
呵呵!上神威力果然厲害,這瞬移之術倒令她刮目相看,心中想著,嘴角浮現一絲譏諷。
“緣緣,怎樣你才肯原諒我?”他道。
“原諒?”殤北緣冷笑:“我殤北緣像狗一樣的粘在你身邊千年,所有我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為你雙手奉上,所有戰爭中的戰利品,第一時間送給你,甚至連血衣都來不及換下,我可以為了別人一句對說你不好的話,殺他整個族人,可以為你找到一株稀世靈草,和上古兇獸搏戰數月,然後故作輕鬆地拎給你。在人前我劣跡斑斑,不可一世,在你面前卻活得卑微,活得可憐。我有時經常想,是不是我太粗魯了,所以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從不在你面前穿戰袍,只想讓你看到我最美,最天真的模樣。”
她有些哽咽,突然回眸,整個眼睛都是紅的:“可是你呢?平日對我疏離不近也就算了,我兄長涼星被圍殺時你在哪裡?我被帝珈剝皮斷筋時你在哪裡?阿雪也是你的好兄弟是麼?可是他為救我,在人間輪迴千年世世不得善終,你可曾見過他一次,說句體己話兒?就連我生平最大的死敵暗夜祭痕,都肯捨去魔根,關鍵時刻救我一命。你呢??你去了哪裡?!”
最後一句,殤北緣幾乎是吼出來的。
容非淵眸色漸漸變冷,臉色也越加慘白,收回的手,竟有些顫抖。他立在那裡,一如他經常立在玉清山頂,孤寂清絕,遠離世人。
殤北緣感受到那雙手的離去,輕蔑一笑,不去理會容非淵有些踉蹌的身形,繼續質問:“你容非淵,自從那日在帝珈的祥雲殿裡,當著我的面,喝下斥情水,從此不問世事,高枕無憂做你的神仙,做你的令人仰仗的神仙!”
她踱到他身後:“容非淵,我至今不明白,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想來昔日你帶我去西海見你族人,那時的和顏悅色,也是假的罷!畢竟,你和西海那些人一樣,道貌岸然,說我是命定滅神之人?呵呵!滅神之人!我殤北緣何德何能!”
她一直是在意的……她竟然如此恨他。
容非淵終於倒在青石上,桃花精看不下去,搖身一變,變成人形,扶著容非淵,又急又恨地瞪著殤北緣。“你……你……你欺人太甚,主子他為保天下不亂,他……”
“住口!”容非淵厲聲打斷,忍不住咳嗽起來。
“可是……”桃花精不敢再言,只得恨恨地責怪那個無動於衷的黑衣女子:“你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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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山後山,清水潭,桃花岸。
“緣腓你為什麼不讓我回去?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覺。”
芷離被緣腓攔去去路,氣的胸脯一鼓一鼓,嘴都撅起來了。
緣腓嘀咕,這可倒好,自己和主子找她半天,她竟自己回來了。
“睡什麼覺,上面有人正睡覺呢,你個小不點不要去湊熱鬧,壞了人家的好事。”緣腓挑著眉毛,表情神秘,這麼久了,該不會真的睡了吧!
“誰?誰在上面?難道是非淵哥哥回來了?不對啊,非淵哥哥從來都是打坐,沒看見過他睡覺啊,你騙人!”
“切,你懂什麼,誰說睡覺非得躺著的?喏,你看那邊。”緣腓小手一指,正指向草叢裡兩頭偷偷摸摸發.情的梅花鹿,斬釘截鐵道:“那也是睡覺,懂不?”
芷離一臉懵懂,看著兩頭不純潔的鹿,頭搖的像波浪鼓:“它們明明睜著眼睛的,還亂動呢!”
緣腓真不知該說她是白痴還是單純,但總不能真讓她上去破壞了主人的好事吧,於是乾脆拉住她胳膊,威脅道:“跟你這個笨丫頭多說也是浪費小爺口舌,反正今天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上去。”
“你,你憑什麼呀!玉清山又不是你的,憑什麼你說了算呀?你讓開,我就要去找非淵哥哥,讓他評評理。”說完,就要硬著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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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腓剛要阻攔,只聽有個女聲道:“又在欺負芷離?你們倆什麼時候能消停點。”
“主人!”
“佛姐姐!”
兩個孩子同時開心地叫她。
“什麼佛姐姐,那是我主人,你現在應該叫緣姐姐!”緣腓鄙夷道。
“緣姐姐?那你記得阿離啦?記得非淵哥哥啦?你什麼都知道啦?”芷離慌忙跑過去,圍著殤北緣開心打轉。
“嗯。”相比起芷離的開心,殤北緣複雜地看了芷離一眼,簡單應付一聲。
“緣腓,這附近有什麼隱蔽的地方,可以藏人的?”她用傳音的方式問緣腓。
明明只有三個人,主人竟然要用傳音,太奇怪了。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有是有,主人想要藏誰?”
殤北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彎下腰,伸手招呼芷離:“阿離過來。”
芷離親暱地抱住她的手臂,撒嬌起來,剛說了半句話,就被殤北緣點了昏睡穴。
“主人,你不會是想把芷離藏起來吧!”但是為什麼要藏芷離呢?緣腓不解。
“嗯,有些事情,去西海的路上我再給你解釋。我們走,你帶路。”
她抱著芷離,緣腓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山頭。
卻沒有注意到,深潭邊一顆看似不起眼的白色石頭,發出微弱卻詭密的光暈。
在他們剛離開,一個身穿聽顏藍色制服的女子,漫不經心地來到潭邊散步,然後撿起那顆石頭,優雅隨意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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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魔宮。
暗夜祭痕的宮殿外,幾個門衛攔著一個明黃衣裙的俏麗女子,女子看起來明眸善睞,肌膚皓白,豐潤的嘴唇略往上翹,憨傻之中又透出一股清新誘人的少女氣息,此刻有些慍怒地瞪著幾個門衛。
“本公主知道魔帝就在殿裡,你們不放本公主進去也就算了,難道傳個話都不行?我好歹也是魔帝義妹,你們居然這樣目中無人?”
她就是要讓暗夜祭痕聽見,心裡早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洩,這次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尋個說法。
門衛暗地裡交換個眼色,依舊無動於衷,裝聾作啞。
“豈有此理,什麼魔界公主,連個看門狗都叫不動,算什麼公主?我早就不想當了!我當夠了!”到最後越說嗓門越大,還不時地透過門縫往裡面瞟。
“讓她進來。”殿裡傳來低沉的聲音,不大,但十分有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