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寶第223章 牌真款假
這,會是楚中原當年搬遷到臺北的思源齋?
不會這麼巧吧?盧燦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紅木牌匾上的字跡,蒼勁有力,紅漆還有些剝落,一看就是老牌匾。從對開門右側的玻璃櫥窗,也能看到一排排瓷器,折射著如玉般的溫潤光芒。
不管是不是,去看看!再度揮手,示意孫培新停車。
這裡地處八德路四段,算是信義商圈,臺北的繁華地段之一,但路不算寬,雙車道上擠滿了腳踏車和摩托車,高樓並不多,兩旁大多是二層商鋪。
這就是真實的八十年代初的臺北,他們的經濟剛剛踏上黃金十年的起點。
聽到盧燦的招呼,孫培新緩緩將麵包車停靠到路邊。此舉,遭到路過的腳踏車和機車車主的謾罵及指責。
對後排丁一忠打了個下車的手勢,盧燦扭頭對鄭光榮說道,“鄭叔,專賣店面我就不去看了,反正也不懂。我和阿忠沿著這條街慢慢逛下去,中午我們再到賓館集合。”
鄭光榮太瞭解盧燦的性格,他決定的事情,連盧嘉錫都不會反對,叮囑道,“臺北可不是香江,別管閒事。阿忠,注意安全啊。”
那孫培新也探出頭,對盧燦揮揮手,“盧少,如果遇到有人找事,您就報董桂森董哥的名號,他是我們竹聯的忠堂堂主,這條街都是他罩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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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燦打了個趔趄,靠,孫培新這小子,竟然是竹聯的人?
竹聯?江湖上有太多的傳說!董桂森?這名字有點耳熟,似乎聽說過。
沒想到自己竟然用竹聯的人做司機?這究竟是榮幸還是不幸?
盧燦回身對他們揮揮手,示意趕緊走,單行道已經開始擁堵,後面車子不停按喇叭了。
等他們走後,盧燦也沒著急進去,靠在馬路牙,抬頭打量這家“思源齋。”
兩間門面,上下兩層,對開門在組側,右側為玻璃櫥窗。一二樓之間有向外探出的挑簷,紅色琉璃瓦覆面,很別緻。
門兩側,掛著一對烏木紅漆的木刻楹聯:“趁冬堪博古,春雲夏雨秋夜月;入宋亦居奇,唐詩晉字漢文章”,配合思源齋的牌匾,頗有雅意。
許佳聞所說的楚中原遷移到臺北的思源齋,八成就是這家!
盧燦興致勃勃的踏進店內。
門洞直通二樓玄關,一樓店面呈正方形。
三面靠牆的連體多寶閣,靠玻璃窗一側的是其次,最左側的多寶閣是書畫,對門的一側陳列的是金屬器。三面多寶閣的前面,都有櫃檯相連。
中島的位置,陳列的是竹木牙角雕,以及一些文玩老玉器之類的小件,同樣,玻璃櫃檯也上鎖了。
看到這樣佈局,盧燦有點失望,這是傳統的點櫃銷售而不是自選銷售。
所謂的點櫃,就是顧客看準哪一件,售貨員會幫忙拿下來,在櫃檯上觀看。
點櫃銷售,顧客沒有什麼上手的機會,充其量你說出需要買什麼類別?看好誰的作品?售貨員給你拿出兩三件以供挑選,再多,不現實。
店內有三名員工,兩人站在櫃檯內,是售貨員。
還有一位應該是安保,見盧燦進來,他很利索的退到門口。很專業,這麼做是防止有人抱著貨品就跑。
三人年齡都不大,二十來歲,其中一位售貨員還是小姑娘。這種店面應該有掌眼師傅坐堂,估計在二樓。
“客人您需要點什麼?我們思源齋的貨品,品類齊全,名家字畫、官窯瓷器、各類文玩、書房雅件,應有盡有……”小姑娘培訓的不錯,張口就來,一套一套的。
盧燦笑著指了指中島櫃檯,“看看!”
那位男售貨員拉開櫃檯的搭板,走出來,但沒靠近盧燦,微微躬身,“需要我為您介紹嗎?”
思源齋的銷售培訓,很到位。
盧燦擺擺手,“有需要我會麻煩你的。”
中島是由四張兩米乘一米五的玻璃展櫃拼成,第一張展櫃中,全部是老玉器,一共十六件。每一件旁邊都放著一張摺疊卡,並非價籤,而是物件的名稱和簡單介紹。
思源齋對自己的貨品很自信啊。
這樣的介紹卡,意味著店家必須保真,否則就是欺詐顧客。
第一件貨品,賣相就不錯,一對獨山玉的蝦蟆鎮紙。摺疊卡上寫著:蝦蟆鎮亂,光緒閩工,材質獨山。
盧燦看到這名字,樂了。
蝦蟆鎮亂?取得還真形象。鎮紙嘛,當然是鎮那些被風吹**翻的書頁或者字幅啊。
區區一個名稱,就能顯得這家思源齋文化底蘊要遠超過香江的那些店鋪。
鑑定也很準確,這對蝦蟆鎮紙,確實有著明顯的閩工風格。
閩工就是常規意義上的“南派玉雕”。
近現代玉雕分為四大流派:京派、揚派、海派和南派。其中南派玉雕,指的就是以閩粵地區玉器雕刻特點為核心,所形成的玉雕流派。
長期受竹木牙雕工藝和東南亞文化影響,在鏤空雕、龍船、多層玉球和高檔翡翠首飾的雕琢上,造型豐滿、呼應傳神、工藝玲瓏,形成獨樹一幟的南派藝術風格。
南派作品多以寫實為主,注重細節的逼真刻畫,善於利用巧色對區域性的修飾,必要時能做到薄如蟬翼、細如髮絲,做工精細極致。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不惜料,只求玲瓏傳神,以花鳥魚蟲、飛禽走獸的細緻刻畫尤其明顯。
眼前這兩尊蝦蟆,皮膚紋理雕刻清晰,足部腳蹼纖毫畢現,神情活靈活現。
盧燦對那男服務員招招手,“這對玉鎮怎麼賣的?”
那服務員微微欠身,微笑著回答,“這對蝦蟆玉鎮,一萬二,新臺幣。客人,需要上手嗎?”
這價格,不便宜,摺合港紙三千。當然,如果抱著投資的心態購買,放到二十年後,翻個五倍十倍沒問題。但現在嘛,在盧燦看來,購買它不划算,畢竟只是獨山玉,不是和田白玉或者田黃這類的,雕工嘛,只能算是優秀工件,尚不能稱之為精品。
盧燦搖搖頭,繼續向前看。
第二件是將軍亭筆架山,書房用來擱置毛筆的。雕刻者別出心裁,將山形加上一個頂蓋,形成亭閣的模樣。
卡牌上寫著:亭閣暫歇,光緒蘇工,質地岫玉
亭閣暫歇?這名字也取得很有味道。筆架山是擱筆用的,既然毛筆都撂下了,自然是歇息了。
這家主人真有意思。
盧燦在中島玉器櫃檯上,一連看了七件,件件名稱都很別緻形象,但也印證了他的猜測,一樓的東西,恐怕精品不多。
倒是第八件,讓盧燦有出手的想法。
這是一件玉牌,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子剛玉。
這塊玉牌,高五釐米,寬三釐米,厚半釐米。質地為和闐白玉,玉質通透潔白,籽玉,一角帶皮。正面雕太極推手圖。頂部為雙龍戲珠紋,刀工線條柔和,文飾細膩流暢。
整個玉牌,很有大師範兒。
所謂大師範兒,就是名家作品給人一種或渾然天成,或震撼人心的印象。
這是一種感覺鑑定。
盧燦對玉雕可謂輕車熟路,雕刻手藝的好壞,閉著眼睛也能摸出個一二三來。這件作品,給他的感覺,像陸子岡本人的作品,那種感覺非常強烈。
唯一怪異的是,右下角帶籽皮的上部空白處,留下“子剛制”三字刻款。
儘管這三個娟秀小楷,刻工也不錯,字跡並不大,但通覽整個玉牌,這三個字就像一幅絕世名畫上面被人塗了幾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卻偏偏在下巴留下一塊醬油疤。
盧燦斷定,這塊子岡牌,牌真款假!不知哪位玉雕師,為了證明這塊牌子是子剛玉,他特意在上面留下子剛款。
殊不知,他這做法,是真正的畫蛇添足。
嚯嚯?自己要撿漏?
盧燦心頭砰砰猛跳。撿漏,有時候並不在乎多少錢,而是那種感覺!非常讓人沉迷。
他將目光看向玉牌旁邊的折卡牌,頓時一腔熱血空歡喜。
聰明人,好眼光的,不只有自己一個,人家思源齋的鑑定師傅,眼睛亮著呢。
卡牌上寫著:明代子剛玉(存疑),牌真款假,和闐白玉籽料。
合著人家早看出來了。
即便有些失望,盧燦也準備將這塊牌子拿下。子岡玉牌,後世每出現一件都會引發騷動與追捧,這件即便有些問題,自己也不能放過。
“把這件子岡玉牌拿出來,我上手看看。”
盧燦已經意識到,在思源齋,自己別想著撿漏,還是老老實實的購買吧。
那服務員微微躬身,從工作服的兜中取出手套、放大鏡,放在一隻托盤中,端到盧燦的面前。再用腰間的一把鑰匙,開啟展櫃,將這面子岡玉牌連同盛放的小盞,一道取出來。
把小盞放到櫃檯中間部位,他才伸手示意盧燦可以上手了。
整套流程規範至極,盧燦都覺得有必要將納徳軒珠寶公司的銷售,都送給過來培訓一段時間。
在香江,納徳軒珠寶銷售人員的素質已經不錯了,但和思源齋相比,差距甚遠。
盧燦帶上手套,用放大鏡將正背頂側四面都仔細看了一遍。
這次,他故意用手指捂住那三字款,越看越有感覺。
背面為行書詩文五言對,字型流暢,刻線優美,大小整齊劃一,與前面的三字款一筆,就是大學教授和中學生的區別。
太明顯了,這就是子剛玉!
“多少錢?”盧燦放下這塊玉牌,今天第二次問價。
“這件玉牌,我們的鑑定師認為,牌真款假,但因為略有存疑,價格要比市場子剛玉牌稍低。我們的報價為十五萬新臺幣。”那服務員回答的有禮有據。
四萬港幣不到,值!
盧燦點點頭,“包上!”
聽說盧燦要買,那服務員的臉上,笑容再添幾分。畢竟,素質再好,如果只看不買,心頭總有些不愉快。盧燦出手,他也能多點提成。
他端著小盞,引著盧燦來到另一個櫃檯,交個那位女服務員,“蓉蓉,這位客人請了這面玉牌,你幫忙辦理一下。”
那女服務員結賬之前,先向盧燦半鞠躬,“感謝惠顧!”
這邊在結賬呢,玄關處傳來一陣人聲,有一撥人從樓上下來。
等人群下來時,盧燦抬頭瞧了一眼。
一共有五位,其中就有一位,盧燦還真的認識!
我去,怎麼碰到他了?
兩年前盧燦曾經將阿爾薩汗前輩的玩笑之作,賣給東瀛御木本的中田駿,而這人當時就是中田駿的參謀。
朝鮮裔東瀛人,金克成。
他來思源齋幹嘛?還上二樓了?
最近嚴重感冒,一天用了一卷半的紙,擦不幹汩汩清泉!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