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寶第579章 贗品風波
那個圓中套方格的徽標,就是戰國時期的小家族——瀧川益氏的家族徽標。
這件藏品也挺有意思的,名人硯臺,記錄了名人的心路歷程。
這就是文物的魅力!
當盧燦將自己鑑定的紙條交給那位老頭子時,對方驚訝的連連合什致謝!
如果盧燦的鑑定是正確的,他這方硯臺,將是今晚的明星藏品之一。
盧燦笑著回禮,在這裡浪費足足五分鐘,自己需要加快進度。
一路順利,二十分鍾後,盧燦就抵達第十九位藏品面前,這是一幅油畫。
盧燦一眼掃過這幅鑲金邊畫框的油畫後,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感覺,又是感覺!
這幅寬幅油畫,給盧燦的感覺,不協調!
這次的感覺,不是來自於上手多而產生的熟悉,而是來自於,浸潤到骨子裡的作偽高手的那種熟悉感!
是的,這幅油畫,給盧燦的感覺,有點“點湊”“斷筆”“描摹”的熟悉感,這是典型的作偽時留下的仿摹漏洞——偽作沒有正品那種酣暢流利的筆跡、畫痕。
斷點處,續接的再流暢,那裡也還會有斷點痕跡!
這幅就是贗品、偽作!
一種由心底往天靈蓋衝的幸福感湧過身體,盧燦知道,自己在鑑定方面,有所突破!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第二次靠感覺來鑑定物品的風格或真偽。
上輩子,自己聽過不少“大師”說過,鑑定是有層次的。
最基礎的鑑定,主要靠背誦和記憶,背誦年代、背誦造型、背誦特徵、背誦人物表等等,然後靠自己背誦的內容,與現實中物品進行比較,上手,從而來鑑定物品的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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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師,透過無數次上手後,能對所鑑定的物品,有著最直觀的感覺,能直接認定所鑑定物品的真偽、年代、創作者、創作環境等等,稱之為“感官鑑定”。
盧燦一直認為,所謂的“感官鑑定”是傳說,虛無縹緲的,因為他從未遇見過,即便是口中滔滔不絕指天發誓說“感官鑑定”存在的“大師們”,其真實鑑定能力,盧燦也沒覺得比自己強多少。
就這一問題,他曾經問過虎園三老,結果,福伯微笑不語,李林燦直接在他後腦勺來了一記,然後讓他老老實實去背誦《八大畫譜》,張老則讓盧燦多上手,自己體悟。
今天,自己已經兩次清晰的感知,這種感覺的存在!
感官鑑定,真的存在!
既然是偽作,那就沒必要花費時間。
盧燦快速寫好鑑定結果,交給這幅畫的主人。
“不可能!你眼瞎啊!這是我在巴黎時,特意從居斯塔夫莫羅後人手中買來的家傳畫作,怎麼可能是偽作?!”
盧燦剛剛離去,那位畫作的主人便發出一聲淒厲而憤怒的喊叫聲!
嗯?盧燦回頭,正看見這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滿臉怒色,將自己的鑑定結果捏成一團,揮動手臂,如果不是旁邊的人拉住,估計想要衝過來和自己算算賬呢。
聞真則喜,聞贗則怒,這恐怕是全球收藏者的通病吧。
全場的注意力,毫無意外的,都落在盧燦,還有那位中年人的身上。
盧燦還沒開口,旁邊的高島義興已經衝上去,怒斥一句,“山田家的,你在幹嗎?不知道正在比賽嗎?!”
吉川忠夫是鑑定團的團長,自然也是盧燦和落合俊典比試的主仲裁,他的目光盯著那位山田家的,沉聲斥道,“山田,還有秩序意識嗎?!”
高島義興雖然有名望,畢竟年輕,換成吉川忠夫,那山田家的,立即低頭,“很對不起!我沒能控制情緒。盧桑,請原諒!”
不過,他還是對盧燦的鑑定不服氣,在最後抬頭的片刻,朝吉川忠夫方向突嚕一句,“很對不起,實在是……盧桑並沒有認真看過我的藏品,就匆匆做出決定,這讓我很難過。”
是的,盧燦靠感官鑑定這幅油畫是贗品,因此,從抵達到寫出鑑定結果後離開,攏共不到三十秒。
三十秒鑑定一幅藏品的真偽?
怎麼聽著都像天方夜譚。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盧燦身上。
“我對我的鑑定結果負責!”鳳凰不和草雞置氣,盧燦揮揮手,懶得解釋,後面還有二十多件藏品呢。
武田次郎拿著話筒,盯著盧燦,忽然笑了笑,他對著話筒說道,“盧桑和落合君的比試,還需要各位藏品持有人配合,無論什麼結果,也不要透露出絲毫。畢竟,參加的兩人,都有自主決定是否放棄的權利!”
放棄?
嗡,大廳內一時間議論紛紛。這個理由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是,這樣做對藏品持有人而言,是不是太不尊重了?而且,為什麼要寫贗品而不是真品呢?
放棄?
盧燦抬頭看了眼武田次郎,嘴角挑挑,這傢伙,心眼還真小。
聽到武田次郎的話後,鑑定團中的石橋駿夫皺著眉頭看看盧燦——武田次郎的武斷猜測還是挑起他對盧燦的惡感,然後站起身來,來到那位山田家的面前,將那幅油畫扶起來仔細鑑定。
石橋駿夫看了足足有五分鐘,又伸手從山田手中要過那張被揉成一團的紙條。
重新抬頭後,石橋駿夫的目光緊緊鎖住盧燦,似乎要將他看個通透!
是的,石橋此時的心情,如同驚濤駭浪。
這幅油畫的主題是《俄爾普斯與女孩》,俄爾普斯看向女孩的目光充滿迷茫,而那位皮膚白皙的女孩,神色憤怒。整個畫面奇幻、色彩光怪陸離,深沉而又閃爍。
乍一看,還真是法國畫家居斯塔夫莫羅的作品風格。
石橋駿夫甚至都有些懷疑,若不是剛才糾紛,讓自己小心翼翼的重新檢視一遍,自己極有可能會栽在這幅贗品上!
先來說說這位居斯塔夫莫羅。
他是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象徵主義畫家,他對古典派的技巧和浪漫派的熱情兼收幷蓄,既有古典派的傳統造型能力,又善於運用華麗燦爛的色彩。他還致力於東方藝術研究,東瀛的浮世繪、印度和波斯的細密畫都對他的藝術風格有很大影響。
他的畫作,大多是宗教傳說和神話故事,他把作品置身於神話與夢幻的世界中,用虛幻的主題構思和矯飾的形象,傳達濃厚、怪異的神秘主義情調。
從畫風、用色、主題等方面來鑑定,這幅畫,確實很符合莫羅的作品風格。
那麼,石橋駿夫又是如何最後鑑定出是偽作呢?
山田家的喊出來的那句話,讓他警醒——“從居斯塔夫莫羅後人手中買來的家傳畫作!”
石橋駿夫對歐洲藝術品研究頗深,自然知道莫羅終身未婚,哪來的後人?
還有,莫羅在死後,將自己的所有作品乃至豪華住宅——拉羅什富科路14號別墅,全部捐獻給法國政府,成為現如今的居斯塔夫莫羅博物館。
哪有作品傳給“莫須有”的後人?
因此,他再度檢視這幅作品,以挑錯的態度來鑑定,很快找出兩處仿摩的問題。
注意,是仿摩而不是臨摹。仿摩是根據某一物件的作品特徵去模擬作畫,而臨摹指的是照貓畫虎。
有很多大師在未成名之前,曾經仿摩過名家字畫,這本身沒什麼,還記得臺北故宮的《紀遊圖冊》風波嗎?那套畫冊,就是蘇松派代表畫家趙左仿摩董其昌的作品。
但是,如果作畫者在最後留下仿摩物件的印籤和押記,那就是百分百的贗品!
而且是性質惡劣的虛擬贗品。
察知這幅油畫是贗品後,石橋駿夫的心情如同火山噴湧!
他不相信盧燦是選擇性放棄——如果真是放棄,那位香江小子為什麼不填寫真品?寫真品鑑定他至少不會得罪人!
可如果不是放棄,那就意味著……
他真的只透過三十秒不到時間,鑑定一幅歐洲仿摩油畫!
這太駭人聽聞了!
要知道,仿摩的鑑定要比臨摹贗品鑑定更困難——後者還可以因為在哪兒曾經見過真品,而做出判斷,因此能短時間鑑定。
石橋駿夫有些出神,那位香江小子的鑑定速度,一如既往的快速。短短片刻,他已經出具近三十幅作品鑑定結果,而另一端的落合俊典,才站在第十三幅藏品前發呆。
兩人僅僅相隔一幅作品。
單從速度上來看,這位香江小子,妥妥的碾壓落合俊典!
這麼快?蒙的?
石橋駿夫怎麼也不會相信,這世上還真有這種鑑定天才?
要知道,落合俊典已經是東瀛文博界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雖然大家都沒這麼稱呼,可在他們這老一輩人眼中,就是如此!
落合俊典會被香江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碾壓?!怎能不讓石橋驚駭?
石橋駿夫抬頭,正撞上吉川忠夫的目光,還有坐在那裡其他三位仲裁的關注目光。他知道對方想要問什麼,還是若有若無的,無奈的點點頭。
哄!這次,大廳中的聲音,突然爆發出來。
石橋駿夫自認為做得很隱晦,可是,他忘了,整個大廳中的人,都在盯著他,等待他的鑑定結果。
震驚的表情,無奈的笑容,還有那輕微的點頭……
這一切,無一不在說明,那位年輕人剛才“草率”的鑑定,是正確的!
還有比這更震驚的嗎?
武田次郎驚駭的說不出話來,手中的話筒,不知不覺的咵嚓一聲,掉在地上,無線麥克發出尖銳的“滋滋”噪音。
老師吉川忠夫那發黑的臉色,還有嚴肅的瞪眼,嚇得他連忙蹲身撿起。更讓他難受的是,自己剛才的話,貌似打在自己的臉上!這種感覺,太疼!
吉川忠夫臉色很不好看。
這種鑑定比試,輸贏其實他不太看重,落合俊典是堀敏一那老家夥弟子,又不是自己的,輸就輸了唄。
可是,如果東瀛年輕一代第一人,輸的如此之慘,那就扇整個東瀛文博界的臉面!
他朝臺下的石橋駿夫努努嘴,示意對方再挑幾個,看看盧燦的其它鑑定結果。
這種做法,嚴格上說,已經違規,可是此時的石橋駿夫已經驚駭的顧不上。他沿著山田家隔壁的那位,往盧燦最初出發點方向,一路檢視過去。
越看越心驚!
十九件存疑藏品,有兩三件,把他都難倒——石橋駿夫以鑑定西方收藏品為長。
譬如那件赤間硯,還有那件八角大盤,他在第一次鑑定時,都看走眼了。之所以能最終確認,那還是看了盧燦出具的鑑定說明後,才找到竅門!
一時間,他冷汗直冒!
尼瑪,這香江小子的鑑定水平,超過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