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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寶

第585章 牛蹄辨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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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寶第585章 牛蹄辨偽

見兩人緊張的重新復鑑,盧燦的神色緩和很多。

剛才,他確實很懷疑,這尊獨腳夔牛,是倆貨弄來試試自己的,尤其是長澤的不正常行止。可細琢磨,他們沒必要,而且不太符合自己對這兩人的認知。

那就是山田家藏品出問題了,他們真的沒鑑定出來。

說起來,這件獨腳夔牛做得還真到位,老仿,倆人沒能鑑定出來,也正常。

高島義興雙手捧著這尊禮器,一點點的仔細察看,長澤茂則取過那尊雙耳銜環銅方壺,將兩者並列,進行對比——兩者都是南宋型制銅器,可以相互比較鑑定。

有比較就有傷害。

十多分鍾後,高島閉上眼睛,輕嘆一聲,長澤則雙目無神,呆滯的站在那裡。

丟人了!丟大發了!

這尊夔牛,是清末民/國時期的仿製品!贗品!

問題出在哪兒呢?

第一處差別,同為宋代青銅器,著綠有微差距。

那尊雙耳方壺,儘管除鏽效果做得不錯,可壺壁和壺底,也掛有一絲絲銅綠,綠中帶有黑點,擦去銅綠後,其底色為紅,這是典型的歲月沉澱的銅皮表現。

那尊夔牛呢?通體銅綠色,很像出土青銅器,歷史滄桑感十足。可是對比之後就能發現,綠色沉積太過均勻,當然,這一點不能作為直接證據,畢竟出土器物大多都是這樣,但是銅綠中帶有細小的白點,這就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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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通體銅綠,說明這件器物是曾經長時間深埋地下,那麼其銅綠應該是土壤酸鹼化綠,那它一定有小“黑點”——這是青銅成份中錫的氧化色。可這件青銅器,帶白點,這就不符合出土青銅器的銅綠特性。

白點是怎麼生成的呢?

高錳酸鉀水是強氧化劑,將青銅器放入這種溶液中浸泡,再拿出來,兩三天就能讓它綠森森的。如果此時再埋入土中一個月,整件器物,古意漾漾。當然,製作贗品過程中,還會新增其他配料。

這種強氧化劑製成的銅綠,在空氣中長時間放置,殘餘的氧化劑會將青銅器中的硫析出,形成小顆粒的硫化物粉末,也就是銅綠表面的小白點。

(再次重申:這是小說,胡說八道的,大家不要試驗,不負責任啊。昨天還有人給我留言交流作偽經驗,氣得我不要不要的……)

所以,鑑定青銅器是否偽作,有些人常用舌頭舔一舔,辮其味道。雖然有道理的,可是長時間這麼做,真的容易出事——硫化物,劇毒。

從這件器物的銅綠生成及包漿來看,有些年頭,應該是二十世紀初年,高手偽作。

長澤和高島兩人,就是透過銅綠辨認出的贗品。

只不過,除此之外,還有第二處漏洞,就是獸型,他們就完全不知。

夔牛出自《山海經大荒東經》,如此描述的:“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有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

描述不是很詳細,但是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對夔牛的形象還是有所界定的。

在唐《六帖》中曾經規定:夔牛蹄者,類江南曲角牛蹄。

《六帖》是什麼?它為什麼能規定後來祭祀所用獨腳夔牛的標準型制?

唐科舉考試,進士、明經科都有帖經試。凡十帖,中六帖即可透過帖經考試,故稱“六帖”。而《六帖》一書,是唐代朝廷特別為科舉帖經,所準備的資料。透過朝廷最高學府認定的,你說它權不權威?

分析這句話,我們不難發現,夔牛蹄的型制,其實就是南方水牛的牛蹄。

水牛蹄標準式樣是什麼樣的呢?四趾,均有蹄甲,其後方兩趾不著地,俗稱懸蹄。

盧燦說完後,將這只夔牛放在茶几上,讓兩人再看這只獨腳。

長澤和高島都傻眼了,這……觀察力,太駭人了吧!

這尊夔牛的後方兩趾落在茶几上,根本不是懸蹄,也就是說,這件器物的器形,與中國傳統祭祀器形規制不符。

會不會是工藝誤差?

呵呵,肯定不會!要知道,這見禮器原本仿製物件可是湖州學府的東西。

呃,也就是“皇宋湖學寶尊”所表明的含義:皇宋,歷史上就是南宋;湖學就是湖州學府;寶尊就是犧尊,也就是日常祭祀孔子青銅禮器。

一州學府中,祭祀孔子的物品,會在型制上有誤差?

那鑄銅工匠還想不想活了?!

至於作偽的工匠,沒考慮到這點,完全有可能——畢竟清末民/國時期,國學已經衰退,那些仿制者沒在意這一細節,很正常。

“佩服!對盧桑的目力,深感欽佩!”高島義興這次是真的服了!站起來深深鞠躬!

長澤茂慌忙起身,跟著行禮,“盧桑之見聞博廣,我所不及!”

不服不行啊,一個小牛蹄,對方都能注意到,這份觀察力,還有其學識廣博,靈活運用,都讓他倆自愧不如!

盧燦自己也有些小得意,這種震懾同行的事情,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此時,他已經全無睡衣,興致高昂,眯著眼睛,伸手將倆人拉住,“這件物品雖然是贗品,可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東西,我收下了,稍後就按照兩位與山田議定的價格支付吧。”

盧燦這麼說,還真不是想要將贗品的事情攬過來,而是,這件贗品,確實很有意思。反正價格不算貴,自己買回去研究也不錯。

這件贗品青銅器拿回去仔細研究,能讓自己的青銅作偽能力提升一大截。

“贗品……還很有意思?”長澤坐下後不解的問道。

此時他興致正高,被人一問,和自然的就願意多說,他將夔牛拿起來,“兩位看看,這贗品出自何人之手?”

兩人不約而同搖搖頭,盯著盧燦,等他答案——從贗品上查詢作偽者資訊,何其難!

高島義興更湊趣,“還請盧桑解惑!”

這態度,已經是夜談會上那些求解惑的人,對待鑑定團專家的態度。

“兩位都精通蘇州造吧?”盧燦探身問道。

都是玩古董的,蘇州造如何不曉?都點點頭,不過,長澤茂問了一句,“蘇州造不是字畫嗎?”

長澤說的沒錯,狹義上的蘇州造,確實指的是蘇門地區字畫作偽。可廣義上的蘇州造,那範圍就海了去了!包括青銅、木器、玉器、雜項、陶瓷等等,基本上所有的古董,蘇州吳門這一帶,都能給你仿製個七七八八。

誰讓這一帶的手工藝異常發達,人又聰明呢?

蘇州造青銅器,源遠流長,技藝精湛,它不僅在形制、紋飾、銘文以及厚薄、重量等方面十分講究,而且對銅質的成分、鑄造的精工、皮色的鏽斑等方面處處下功夫。

它與後來的“河南造”青銅器風格迥異。河南造,大氣恢弘,氣勢雄魄;蘇州造青銅器,做工精細,尤其是小器具的仿製,獨步天下。

之所以能有如此工藝,與蘇州造技藝的薪火相傳源源不滅有直接關係。

簡單說說青銅類蘇州造的薪火相傳。

蘇州造的祖師爺是南宋平江(今蘇州)人王吉,此人精於修補、仿鑄古銅器,成為修補、仿鑄古銅器的名家,開創青銅仿古之風。

元代甫裡(今蘇州甪直)人陸頤,當世製造銅器的良工,他於至正二十五年(156年)所鑄的銅爵,被視為傳世佳作。

明代蘇州鑄造仿古青銅器之風更盛,技巧更精,形成了以“甘為堂”為代表的“南鑄”、徐守素為首的“蘇鑄”兩大子系。明萬歷年間,甘為堂的仿古青銅器的名匠胡四,技藝精絕,其鑄造的銅爐被稱為絕技,一度被邀請為萬曆內廷鑄造銅爐。

清朝的蘇州造同樣很牛,文人墨客的加入,讓贗品變得更難以識破。

一代藏書大家蘇州顧湘舟,他就精研督工鑄做的仿古青銅器,從形質、銘文、紋飾到厚薄、重量等都有實物或資料作依據,工藝達到很高水準。

晚清民國,蘇州青銅器仿鑄以團隊化作業,分工明確,技藝登峰造極。

其中周梅谷團隊堪稱代表,他擅長設計,蔣聖寶擅接色、陶善甫擅澆鑄、李漢亭恢復捏坯仿古銅爐,這幾人聯手,瞞天過海,幹下不少大事!

還記得前文曾經提及過的,葉恭綽為救侄子葉公超,找人製造了一隻假毛公鼎上交日軍,矇混過關嗎?

那只假毛公鼎,就是周梅谷團隊做的!

當時,日軍為了拿到毛公鼎,他們抓走葉恭綽的侄子葉公超,逼迫他以物換人。

葉恭綽從香江趕回上海,找到好友周梅谷,定下“瞞天過海”之計。

只花費區區十二天的時間,周梅谷團隊製作的一隻贗品毛公鼎,將一幫東瀛專家全部騙過,釋放被抓的葉公超!

其技藝何等高超!

當然,這一故事,盧燦沒和眼前兩人說起。

“盧桑,您的意思……這是百陶室主的手跡?”長澤茂指指這尊夔牛,吃驚的問道。

“是啊,所以我說這件物品,雖是贗品,可還是很有價值的。”盧燦笑笑。

周梅谷,原名周容,別號百陶室主,能書善畫,博覽金石篆刻書畫無一不精。書上有關他的記載很簡單,可能是為尊者諱,沒怎麼提及他的作偽能力。事實上,他的作偽水平,堪稱“民/國前期第一”,至於民/國後期第一,那是福伯的潭敬師兄……

玖寶閣的作偽水平也很高,可是,閣內傳人都是隱世之人。

周梅谷此人,在東瀛非常有名!

他曾經得到一枚老印章,閒暇時分,他仿照宋代篆法,戲刻“東坡居士”四字。結果沒多久,他前往東瀛,恰好遇到東京舉行“紀念東坡誕辰”的活動。梅谷以此印示之,主辦單位如獲至寶,以巨值購藏,並以影印於紀念集中雲。

他的一方閒章,將整個東瀛文博界都套進去,最後還是他離開時,自己揭開謎面。

這就是周梅谷戲耍東瀛文博界的故事!

高島義興和長澤茂,作為“京都八駿”,哪能沒聽過周梅谷的事蹟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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