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臺北的情書第二十二章

我的聲音充滿鼻音與堵塞，人在講話，靈魂與思緒卻飄飄蕩蕩，好似一縷青煙，縱然我努力想攥住，卻不受控制，輕輕散散搖搖晃晃，飛向離我很近又很遠看不見的地方。看來我的美國同學說的沒錯，傷風是一切疾病的來源，打噴嚏也的確會讓人靈魂出竅。

“你不吃飯了？”陳京陽乍然作聲，將這縷青煙抓回了現實。

“什麼？”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渾渾噩噩道。

“你吃水果了嗎？”陳京陽神色恍惚道，“甜嗎？”

看來這人是跳躍性思維，他的節奏我等凡人實在跟進不上。我吸了吸鼻子，定了定神，發現自己還站在洗手間的門外，陳京陽則跟門神一樣，嚴峻威武的鎮著我這個傷風小鬼。

“你鍾馗嗎？”我脫口而出道，“你自個兒擱這兒守著，我先走了。”我從陳京陽身側繞過，徑直走開。“你先回去休息，我一會兒給你送藥去，”他在我身後喊道。

回到房間，我認真洗了把臉，整理了頭髮，換一身衣服，帶上錢包，起身出門去。早期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我不知道自己算是靈鳥還是笨蟲，自己起了個大早，本應於臺北的第一縷的陽光下，城市的第一絲清新中不急不慢、自在愜意的享受早餐——人人都道早餐是一天最重要的一餐，不僅是喚醒味蕾與口腹的第一餐，更是影響人一天心情與供給熱量的第一餐。所有的人都會諄諄教誨，不論中方西方，營養學家亦或普通百姓，他們會一臉正色的告訴所有輕視早餐的人，“早餐要吃的像公主，午餐是吃的像平民，晚餐要吃的像乞丐。”從而顯示出早餐的高貴階級和崇高地位。

我的胃本應瑰麗似公主，如今卻落魄如流民，我嘆了口氣，出門覓食去。

走出酒店大門，街道上人來人往，道路上車輛如常，都市的一天，人們的一天，已步入正軌，按部就班。我抬起左手瞥了眼胳膊上的腕錶，眼下鐘點，正是吃Brunch的最佳時間。想到Brunch，我的呼吸瞬間暢通，眼睛瞬時明亮。我拿定主意，以雙眼為雷達，以瞳孔為對焦，四處聚焦探測一番，最終找準方向確定路線。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緊了緊挎包，大步向臺北車站微風廣場邁去。

上午的臺北車站清靜整潔，井然有序。此時不是上下班人流高峰期，亦不是法定節假日，因此乘坐交通工具的乘客陸陸續續，零零散散；前來微風廣場購物的顧客亦不似雙休日時那般人潮湧動，絡繹不絕。各個商鋪前，各個餐館裡，顧客三三兩兩，寥寥無幾。我倒撿了個現成便宜。若不是湊巧碰到這個時間點就餐，我是絕不會一進餐館便有空位，在無需排隊沒有登記的情況下，名正言順地坐在這間二樓咖啡館。

這間二樓咖啡廳的名字就叫做二樓咖啡廳。位於微風廣場二樓，是一件主打各國招牌早午餐的西式餐廳。那年我們來此閒逛，散步至二樓餐廳，偶然發現了這家歐式鄉村風格，主打裝修暖色調的二樓餐廳。當年的我就是被它簡單有趣的店名吸引，想要一探究竟。沒想到小小的餐館門庭若市，人潮湧動，不僅門前排隊等候的木質長椅上坐滿了人，甚至前臺處，也擠滿了前來排號登記的人。我不死心的前去打聽，得到的結果是需要等候兩個小時，還是在填寫登記的情況下。我當時一定撇撇嘴，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歡迎光臨！”我剛到門口，便有前臺與站位的侍者禮貌躬身，笑臉迎人。

“你好小姐，請問幾位？”前來帶位的男服務生笑容滿面。他們的語氣聲調，吐字發音真的十分溫柔緩慢，不論男女老幼。我十分自慚形穢。

“就我自個兒。”我回答道。服務生愣了一下，隨後道，“醬，請跟我來。”

“好。”我點點頭。我或許應當入鄉隨俗，溫言軟語地回答跑堂小哥兒一句“及有我既己一個狼喔！”這樣就不會自曝其短，引得飯店小二哥一愣一愣了。

哎，誰讓我面如厲鬼，嗓若破鑼，語氣還這樣兇殘粗暴。活像一個蹭白食的狠惡霸。

哎，我不是傷風了麼。請不要用正常的眼光打量一個病人。我以目代口，向接待我的男服務生微笑解釋道。

跑堂小二哥似乎哆嗦了一下。他將菜譜攤開至我眼前，遞交在我手裡，強打精神道，“小姐，這是我們的Menu，我們的Brunch很大份喔；今天不是週末，有All in one特大套餐提供喔；特大套餐要到下午兩點到五點才開始供應喔。”男服務生一氣呵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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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請我走人？絕不可能！那麼……這位小哥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先是告訴我他們家的早午餐很大份，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接下來又告訴我今天不是雙休日，所以餐廳有時間和空間提供特大套餐。在燃起了我希望之火後又毫不留情的潑我一桶冷水，告訴我優惠活動其實是從下午兩點開始。我看了看手錶又仰頭望了望服務生小哥，大惑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再等四個小時？我沒說我要特大套餐吧？”我滿臉真誠道，“難道我長了一張吃特大套餐的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