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御道第三百一十五章 夢蝶
作為金丹道的先行者，儘管妙音真人不清楚金丹九轉之後的路，但這並不影響她對凌玄的話有著非常高的辨別性。
沒有辦法，先行者就有這點好處。
把凌玄的話對照己身，妙音真人發現，先前把體內世界理解成類似於道宮，錯得究竟有多麼的離譜！
但同時，有一個疑問，在這一刻就顯得十分迫切需要答案了。
“呵……這般脈絡清晰的路，當真是你這個小小的凡夫俗子領悟出來的嗎？”
不怪妙音真人會這樣想，實在是，凌玄把成仙後的每一個境界，都講得嚴絲合縫；這就相當於說金丹道，在修行的大方向上，已經算得上是無懈可擊了。
即使是硬要挑毛病，也只能是在一些細節上吹毛求疵而已。
那麼。
他凌玄到底是怎麼想出這條，幾近於完整無瑕的道路的？
這個問題不問清楚，任誰都不會放心坐視他凌玄崛起！
這不是打壓，而是可控！
外部再怎麼鬧騰，只要內部安穩，就沒有什麼是可怕的；而要內部安穩，就必須要正確處理好內部的分岐。
凌玄的金丹道來歷不明，不弄清楚，搞不好就要埋下日後內部道統之爭的禍亂根由！
鳳棲峰。
妙音真人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竹林中。
“拜見妙音師伯（師叔）。”
眾人見妙音真人到來，忙作揖行禮。
“免禮。”
“謝師伯（師叔）。”
“凌玄。”
“弟子在。”
“吾有一惑，可否為吾解之？”
“師伯言重了，弟子請師伯考究。”
“金丹道……當真是汝所創？”
這……
凌玄心頭不由一顫！
這個問題該怎樣回答？
一時間，凌玄背後冷汗直冒！
見凌玄愣了神，妙音真人頓時就目光加寒！
“怎樣？凌師侄？”
凌玄心裡長嘆一聲……
唉……。
“師伯可故有此一問呢？”
妙音真人直盯著凌玄，也不搭話。
無奈，凌玄只得開口道：“弟子曾聽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師伯，弟子可有言說明了？”
莊周夢蝶嘛，簡單易懂。
但實實在在地講，這裡頭的大道理，又有誰人是真正懂了的？
看妙音真人緊抿著嘴，蹙眉思索的表情，就知她聽得似懂非懂了。
片刻後，妙音真人還是理不順這莊周夢蝶中的道理，若水卻抓到了重點！
“小師弟，你是說你與這莊周一般，分不清你是你，還是別的人？”
這話怎麼說呢？
凌玄愣了愣神，道：“我知我是我，但也不能否認，畢竟夢中經歷了一場，夢中的事物縱然是虛構不實的，可記憶抹不掉啊。”
這時，妙音真人想通了。
“宿慧……”
“啊？”
若水神情一愕，忙問道：“師伯，宿慧是什麼意思？”
“宿慧即是生而知之。”
妙音真人頓一頓，組織起語詞。
“人常說死後入輪迴，輪迴是生命之盡頭，也是生命之開始。
世間有萬物萬靈，每日裡入輪迴之物與靈無窮無盡，其中會個別是帶著前世記憶轉世的。
而這個別的存在中，又分兩種，一是經歷胎中之謎後，仍保留有完整的前世記憶。
比方說……”
妙音真人說到這，臉色肅穆，朱唇微吐。
“別蒼穹。”
這……！
葬魂魔君？
眾人大驚失色！
妙音真人這時又道：“另一種情況就是，胎中之謎後，前世記憶全數被抹除；但卻因某些特殊的原因，在轉世後，依然有生靈機緣巧合下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比如……”
還有！？
凌瓏、若水得人不覺著這有什麼問題。
凌玄卻是清楚！
帶著前世記憶轉世，是為重生者。
能覺醒前世記憶，是為覺醒者。
再加上他這個穿越者……
乖乖！
這時，妙音真人風輕雲淡地，說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字！
“吾。”
“吾？”若水驚詫著問道：“師伯，您是說您也有宿慧？”
“不然呢。”
妙音真人笑了起來，道：“當年，吾便是憑此而與別蒼穹鬥了一場。
只是吾未料到他亦是宿慧者，所以那一場他雖然沒有贏，吾卻輸得徹底。”
這話很好理解。
那時候，別蒼穹已晉道君，妙音真人卻只有法相境的修為。
所以別蒼穹即使是贏了妙音真人，內裡卻是輸得很慘，顏面全丟了。
而妙音真人當時連道基都快崩潰了，也輸得確實是很慘。
有個樣版在這，凌瓏等人是見怪不怪，凌玄卻是心中暗自駭然。
這個世界有重生者，那麼，會不會也有穿越者在冒充覺醒者？
這可就麻煩了……
“師伯，除您與魔君外，可還知有其他有宿慧之人嗎？”
“自然是有的，然，此乃他人之秘，吾卻是不好涉露予你知。”
真的還有！
凌玄一時間陷入了沉思當中。
半晌後，凌玄又問：“既如此，師伯，可知宿慧者之前生，乃是神荒之人？”
“有是有不是。”
妙音真人眼中露出一絲懷念。
“別蒼穹前生亦是神荒之人，至於吾，吾之前生乃是出自一處，名為天元的世界。”
天元世界？
還有其他的世界。
凌玄對此並覺得奇怪。
畢竟，他來自藍星。
但凌瓏、若水等人卻是第一次聽到，除了神荒世界外，竟然還有另外的世界。
一時間，也是覺著不可思議。
例是杜謠，卻問出了一個凌瓏、若水等人都忽略了的問題：“妙音師伯，據我所知，玄靈兩道於天外皆有飛昇之地。
天元世界可有可能是飛昇之地？”
咦？！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看向妙音真人。
妙音真人淡然笑道：“古老相傳，始神創世，身衍天地。
故此，世間萬物萬靈之祖，歸根到底，都可以追溯到始神身上。
也因此，始神所創之世界，名為祖源。
只是啊，經歷魔神亂戰，妖仙大戰，仙神大戰以及道統大戰等數場堪稱滅世之戰後，祖源不存了。”
啥？
祖源不存了？
“師……師伯……”
“玄靈道統之爭一戰，天下非黑即白，萬物萬族必須站隊，誰也不能置身事外；雙方打到發狂時，可是奔著滅世而去的。
終於，祖源再也承受不住，大道崩潰，天地破碎，萬千祖源碎片自成世界；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才有了大千世界，小千世界之分。
而這樣的分類，則是以世界本源是否是完整無缺為準。
天元世界與神荒世界同樣，世界本源夠不著大千世界的邊，卻又追超小千世界；故而便有先賢在大千世界與小千世界之間，加了一個中千世界。，
而升飛之地，就是本源完整之地，也即是大千世界。”
這可是一個宇宙的起源與破敗的故事。
其他人聽得那叫一個新奇。
凌玄卻是拿種花家的神話起源，來對比妙音真人的話，發現……
這他娘的不就是種花神話的翻版麼！
稍稍消化妙音真人的話，凌玄問道：“師伯既能自天元世界轉生於神荒，豈不是說，世界與世界之間其實是聯通的？”
“是啊，確實如此。”
妙音真人想了想，又道：“然而，如今神荒卻早已斷了與他界的聯絡。
至於原因嘛……
據說是因神荒祖脈損耗太甚，不堪重負而截斷了去往他界的通道
。
爾等需知，一界祖脈乃世界本源所化，祖脈受損太甚，本源即損失極大；祖脈易養，本源卻無處可補。
因此，神荒的世界本源到如今，已支撐不起再出一名道君了。”
這……！
不對啊！
不是說劍仙子百年內必成道君的嘛？！
震撼！
非常的震撼！
“師伯……師伯，我不懂……這……這豈不是說我孃親成不了道君了？”
若水急得差點沒哭！
“確實，劍妹子晉升道君已在百年之內，以本宗如今的氣運，也確實足夠讓她晉升。
但有一點，天下的氣運是有定量的，本宗佔得多了，其他宗派就會少。
少了誰的？
魔門的。
還有……
玄門的其他宗派的。
為何如此？
很簡單，道長魔消。
還有，玄門內的道統之爭。”
“這……這……！”
若水這下是既驚又怕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不到，而是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現在玄靈雙方的總體實力，是魔強道弱。
但很少有人會這樣去想。
為什麼？
別蒼穹，堂堂的一名道君，修為更是隱隱有天下第二的駕勢，就這！
也依然被打壓得，近兩千年了，都組建不起一個勢力！
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他要分蛋糕嘛！
那麼，誰打壓得最狠？
靈門！
為什麼？
因為靈門的氣運這個蛋糕，別蒼穹已經得到了一很大一部分。
剩下的資糧這個蛋糕就那麼點大，還家家都有好幾十萬弟子正在嗷嗷待哺，不能再讓他也分了一部分去！
那麼，靈門是怎樣打壓的呢？
靈玄聯合啊！
對一個毫無根基的散修道君，玄靈雙方能壓制到這個地步；但想壓制住即將有兩道君一天仙坐陣的、獨佔一洲之地的劍宗，可能嗎？
劍宗弟子在外，可是被稱為瘋子的。
敢壓制，人家就敢還手！
真到那個時候，打還是不打？
真個打起來，誰先上？
既然不可能壓制，那麼。
這個天下的氣運與資源，是不是就該重新再分配了？
已經吃到嘴裡的蛋糕，讓吐出來？
開什麼玩笑！
想都別想！
於是問題來了。
既不想打，又不肯把蛋糕吐出來。
怎麼辦？
簡單！
只要把打破平衡的這個人弄死，事情不就完美解決了？
妙音真人渡劫，事先誰也不知道。
事發突然，又有劍宗嚴陣以待，猝不及防的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但劍仙子就不同了。
百年內必晉道君，意味著她就算提前，也提前不了二十年！
至少八十多，九十多年的時間，什麼樣的佈置做不出來？
事涉至親，想明白了這樣的道理，若水一時間竟慌了起來！
凌玄見狀，就道：“雖說事涉氣運，但依魔門四君往日的行事作風，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可能冒險與我們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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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下黑手幾乎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百年時間，確實能佈置出一個驚天殺局，但亦同樣，我們也會把防護做到盡善盡美。”
妙音真人的意外成仙是個變數。
修行到法相，道君這些層次，衝動這種情緒，早就不存在了。
無論是魔道，還是玄門的其他宗派，不搞清楚妙音真人的虛實，是不會和劍宗發生直接衝突的。
所以。
只要妙音真人拿捏好分寸，就能形成一份很大的威懾；足夠讓外人輕易不敢動彈。
這樣，雙方佈局的時間就有了，劍宗的優勢同樣也有了。
到時，劍仙子晉升時，真有人使壞，在自己的主場，應對起來就相對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