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遊戲第十七章 異類
當蘇葉和大校被衛兵扶著走出第三研究所的大門時，這裡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警衛給緊緊的圍住了。門口處，一輛漆黑的轎車停放在那裡。
大校在看到那輛車的時候，臉色就變得嚴肅了起來。讓蘇葉也來了興趣。果然在蘇葉他們剛走出來，汽車旁邊的衛兵就自動散開。車門無聲無息的劃開。如同洪荒猛獸要出籠了一樣。
車裡走出的是一個身量正常的老人，或者老人這個詞並不適合，因為雖然蘇葉能從一些細節比如眉心的懸針紋和開始有些微微下垂的嘴角皮膚都能判定出他的年齡。
但是在其他的方面，完全看不出這具身體有什麼衰老的痕跡。頭髮烏黑梳得一絲不苟。一字型的鬍鬚配上國字臉顯得無比的威嚴。不過微微眯著的眼睛又讓這張臉有了讓人親近的感覺。
整齊的軍裝，雙手習慣性的背在身後，讓本來就筆挺的背部顯得更加的挺直。右眼上帶著海盜似的眼罩。胸口掛著兩塊勳章。不怒而威、不局而謹，完美的上位者的形象。
果然，在老人出來的一瞬間，所有的人包括大校在內，全都舉起了自己的手行禮。“參見大總統閣下。”
亞美斯特利斯聯邦大總統--金·布拉德雷。功勳卓越的軍事家，冷血無情的劊子手，亞美斯特利斯的捍衛者、暴君。這些全都是他的稱號。
用愛德華的話來說，亞美斯特利斯聯邦雖然原本也是比較重視軍事的國家。但是現在變成這樣全軍事國家也是由於金·布拉德雷的上任。
他所奉行的鐵血的教條雖然很好的捍衛了國家的主權，但是也導致了現在亞美斯特利斯被群雄環顧的局面。東方的新國被大沙漠擋著所以沒有直接的衝突。
但是南部的埃爾格國，西部庫雷塔國都與亞美斯特利斯聯邦交戰之中。國境之上總是有著小型的衝突發生。北方大國德拉庫瑪，雖然由於天險布拉格斯山脈的阻攔簽訂了互不侵犯的條約，但是衝突也隨時可能發生。
如果說這些都還能說得上是他的功績的話，那麼他的對內措施就只能說的上是惡名了。無論何處發生動亂、遊行，這些事，他的對待方法從來都很簡單。那就是血洗。
無論的雷奧爾的宗教動亂，還是東部的暴動，無一例外全是血洗。最為人所詬病的就是數年前的伊修瓦爾殲滅戰。因為一個孩子被槍殺開始的種族戰爭。
最終在國家煉金術師的幫助下，伊修瓦爾的聖地被夷平。所有伊修瓦爾人流離失所，那場戰爭的死傷之大，難以計數，不止是戰士，婦女還有兒童，在那場戰爭中都是殲滅的物件。
伊修瓦爾人臨近滅族。國家煉金術師，軍隊的走狗的惡名也是在那場戰爭中得來的。伊修瓦爾的英雄，一般代表著的就是鐵血的屠夫。
現在，那個暴君就站在她面前，沒有屍山血海的殺氣和威嚴，而是像個慈祥的鄰家爺爺一樣誇讚著大校捉拿殺人犯和保護國家財產的功績。同時關心著他的傷勢。
“你就是蘇君對吧？”大總統在對大校噓寒問暖一陣之後，轉頭看著蘇葉。“聽說你來自新國？”
雖然大總統的聲音還是那樣慈祥和藹，但是當他的目光轉向蘇葉的一瞬間，蘇葉全身的寒毛就全部立了起來，所有毛孔全部收緊。蒼白的臉色上大滴的汗水滾落下來。
這種所有細胞都哀鳴著想要逃跑情況，他記得上一次還是在第一次見到艾倫·馬瑟斯，那個號稱人類最強的魔術師時才有過的。不是來自於敵意或者殺意而引起的反應。
而是剛達魯夫帶來的野獸般的直感，這種直感在阿薩辛的強化強化下更加的粗暴而直接。身體在告訴蘇葉，面前這個人極端的危險，那是生物面對死亡時所天生具有的恐懼。
所以人類會天生的害怕蛇與猛獸，現在蘇葉的身體就在怯懦著，他在告訴蘇葉，逃，逃走。會死，這個狀況下，一定會死。
“我家主子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呢，我也只好跟著他到處東跑西跑了。”雖然身體不斷著像他傳送著警告，但是蘇葉還是這樣對大總統回答道。
“哈哈，年輕人就是要有這種冒險的精神，”大總統笑著拍了拍蘇葉的肩膀，“留在一個地方養老這種事，是我這種老人才該幹的啊。”
蘇葉臉上更加蒼白了幾分，因為他發現，自己沒有方法去躲開那隻手。如果那把佩戴在手裡的軍刀一樣砍下來，自己真的有辦法可以躲開嗎？
“快去醫院吧。既然保護了國家財產就該是英雄，英雄因為我這種老頭子除了什麼意外的話，那才是不可原諒啊。”
然後背著手回到了車裡。汽車無聲的再次發動，慢慢的劃入夜幕裡。
“不怎麼舒服吧？”被人扶著的大校湊到蘇葉面前。看到蘇葉點頭後才接著說。 “每次看到他，我也會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很難想象吧，就是那樣一個老人，釋出了那麼多的滅絕人性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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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搖搖頭，推開扶著自己的衛兵。
“你要去哪？這麼重的傷不去醫院的話，留下後遺症話會很難辦的哦。”大校看著蘇葉的動作說道。
“不用了，我們這種躲藏在暗處的人，還是不要這樣老出現在光明處好。老鼠受了傷還是要躲進自己的洞裡面療傷才對。”
蘇葉笑著對大校說著。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在夜色裡隱去身形之後，幾個起躍也消失在黑夜裡。
“大校？”霍克愛中尉看見蘇葉走了，走過來對大校問道。大校搖搖頭，沒有說話，自己躺上了擔架準備上車去醫院裡休養。
幾個小時後，三研究所。裡裡外外的研究人員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在巡邏。整個研究所全部被封鎖，沒有命令，根本沒有人能夠進入。
地下，蘇葉和拉斯特戰鬥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片散落一地的盔甲碎片，和倒在地上被蒼蠅所圍繞的66號的身體。以及一團火焰灼燒過地面。
一堆如同垃圾一般鐵片裡，其中一塊微微的顫動著，乾涸的呈現紫黑色的血液在上面勾勒出一個小小的繁複的煉成陣。
“啊呀呀，好不容易撿回了一命呢。”66號的聲音從鐵片上傳來。“不過這幅樣子可怎麼辦啊？”
“喂喂，有人嗎？有誰能來幫我修一下啊？”說完這樣一句，一片陰影籠罩在了鐵片頭上。
“喂 ，你這傢伙，居然還活著嗎？”66號破碎的身體正看著看快小小的鐵片留著淚。
“喂喂，你要幹什麼？”隨著66號的話，他的的身體把那塊鐵片從地上拿了起來。即使是到了這樣的地步，身體也依舊追尋著自己的靈魂。
“不要啊，我還要繼續殺人，繼續砍人呢。”66號大叫著，因為那指甲長的如同野獸一般的手，已經快要觸及到他的煉成陣了。
“來個人啊，快來個人阻止下他啊。”66號絕望的叫著。不過在這種本不該有人的地方，卻有人聽到了他的呼喊。
“噗呲。”一把利刃從那身體的脖子處穿過，帶出一股粘稠的紫黑色的血液。身體終於倒在了地上。
“阿嘞，原來是小哥你啊。”66號驚喜的說道，“你是來救我的嗎？”出現在那的是傷口處全部裹著繃帶的蘇葉，手裡的正在甩著手裡的短刃上的血液。
“看來小哥你不像是來救我的呢。”看到蘇葉的動作和瞥過自己的冰冷的眼神，66號的聲音也便的冷淡了起來。“那麼有什麼事呢？”
“你是怎麼看我的。或者說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對我和對待其他人不同？”蘇葉的聲音再次沒有了平常的生機和笑意，只有著冰雪般的寒冷。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呢，小哥。”66號輕笑了一聲，“咱們這樣的人，可都是會有互相感應的呢。”
“咱們這樣的人？”蘇葉重複著66號的話。
“沒錯，咱們這樣的，或許我們這樣的人，已經不算是人了吧，而是更接近野獸也說不定。”66號說道。
“在我第一次看到小哥你的時候，我就確定了，你和我是一類人。不論你怎們假裝，身上的那股濃濃的野獸一般的冷冽的氣息是騙不了人的哦。”
“完全為自己著想，總是做著最有利的事情，沒有任何道德規範能夠約束你，這樣的人，還能算得上人類嗎？我們才是一類人啊，我們都是異類啊。”
“異類和異類之間，當然會互相感應。就像你知道我發現了你一樣。所以你才會站在這裡不是嗎？小哥。”
“那你認為什麼才是人類？”蘇葉蹲下來，看著那塊小小的鐵皮。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了，他雖然一直有著一套屬於自己的盔甲，但是從根本上他是明白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樣。就像是66號說的那樣，他是異類，而且有著異類的自覺，在看到66號的一瞬間，他也明白這個人比起一般人更極近自己。
所以今天他才到這裡來尋求答案。
“人類？誰知道呢？我當年也是人類啊。我是一個屠夫，只是切肉切肉切肉什麼的。什麼時候變成異類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人類對於我而言只是一塊塊可以切碎的肉而已。”66號大笑著回答蘇葉。
蘇葉看著他的眼神變得越發寒冷。
“等等，等等，我知道，我應該知道，人類……人類，人類不就是。”
“不需要了，”蘇葉沒有等他說出答案，手裡的短刃就刺了下去，輕易的穿透了盔甲，將煉成陣截斷了一道。
“額--”66號發出一聲痛呼，“小哥，殺了我也沒有用。你要記住，你是異類，永遠都是，在你找到答案之前，不要讓別人發現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