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枝85、番外(五)
一年後, 皇后順利誕下一位皇子,太后甚是欣喜,命皇上立出生?不?久的小?皇子為太子。
沒等聖旨昭告天下, 溫顧先一步向皇上遞了辭官的摺子。
“攝政王,還有一年才到還政之日。”皇上看著溫顧說。
“皇上這些年, 勤學?篤志, 從未懈怠朝政,已?然可以獨立理政, 臣已?經完成了先帝的遺願,如今太子已?立, 理應還政於皇上。”溫顧已?經派人給青州傳信了, 說要舉家南遷, 若是皇上不?讓他辭官,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
皇上確實不?希望攝政王辭官,攝政王想離京他是知道的,若是攝政王真的辭官了, 便意味著,蕭承歡也會?跟著離京,那他以後, 想在見她一面就?難了。
但攝政王辭官, 正?合了太后的心意, 皇上無法, 只得首肯。
得了皇上的准許,溫顧開始張羅南下的事。
“定居青州,你可想好了?”蕭惋看著院中的箱籠問。
溫顧看了蕭惋一眼,“京城本就?不?是我的地方,若不?是我小?時?候, 家鄉鬧災荒,興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到京城,如今離京,才是回家。”
蕭惋一想,確實如此。
溫顧家鄉雖然不?在青州,但也離青州不?遠,而青州是父親周流風的家鄉,這次去青州,真正?離鄉的,只有蕭惋。
一想到即將離開自己生?長的地方,蕭惋神情染上一絲落寞。
“清風如今在京中任職,他和問雪要留在京城,王將軍一家也在,以後你要是想回京看看,隨時?回來就?是。”溫顧摟住蕭惋,柔聲說。
春暖花開的時?節,溫顧舉家南遷,歷時?三月,到了青州。
如今蕭承歡已?經十三歲,在妹妹和弟弟面前,十分穩重。
蕭承樂和蕭承安在馬車裡探頭探腦,看著外面陌生?的一切,新鮮又好奇,而蕭承歡端坐在馬車內,手裡拿著團扇輕輕扇著。
“姐姐,你看看現在的青州,和你小?時?候來的一不?一樣啊?”蕭承樂挽住姐姐的胳膊說。
上次來青州小?住,蕭承歡還不?到一歲,她哪裡記得。
“不?記得了。”蕭承歡搖搖頭,視線看向窗外,滿是陌生?。
不?過這裡以後就?是他們的家了,總會?熟悉的。
山莊內的管家夫妻幾年前已?經病逝了,他們的女兒?青兒?,嫁人生?子,繼續看護著山莊。
一行人搬進山莊,收拾妥當之後,已?經到了晚上。
定居青州的第一頓甚是豐盛,為了歡迎溫顧等人,青兒?請了好幾個廚子,都是青州鼎鼎有名的。
蕭惋看青兒?,還記得十幾年前她稚氣未脫的樣子,如今已?然能?獨當一面,將偌大的山莊打理得井井有條。
飯後,蕭承歡和蕭承安兩個閒不?住,將山莊從裡到外,從前到後看了一遍,然後來到山莊的水池邊上,興奮大叫:“這個池子比我們京城府裡的還要大!”
蕭承樂看見後院的菜園子,裡面種滿了蔬菜,旁邊還養了雞鴨。
“有小?雞!”蕭承樂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好幾次曾向阿孃提起想養一隻小?貓或小?狗,都被?無情拒絕。
不?似弟弟妹妹那麼活潑,蕭承歡晚膳後就?回了自己房裡,關?上門不?知道做什?麼。
蕭惋對此有些擔心,大女兒?一向是最開朗外向的,到了青州,反而不?比二女兒?活潑,定是因為心中對京城還有牽掛。
她想去安慰一下大女兒?,卻被?溫顧攔住,“女兒?自己心裡有數,等過兩日,她想開了就?好了。”
早在一家人到青州之前,溫顧就?替兒?女找好了上學?的地方,正?是信王府上開設的私塾。
先帝在世?時?,睿王起兵謀反,先把信王推到人前,讓皇上誤以為信王是有心謀反之人,從而將信王逐出京城,一生?不?得入京,但其?實,信王在幾位皇子之中,最是敦厚老實,被?人汙衊離京,雖然心中有恨,但是內心知道幕後真兇定是自己哪個兄弟,所以也沒想報仇。
後來溫顧將睿王活捉,他也算是報了仇了,不?過他並未向皇上提出自己蒙冤一事,這輩子不?回京就?不?回京吧,他已?經在封地住了許多?年,早就?習慣了。
信王的封地,正?在青州,信王妃也是個樸素的人,無論?丈夫做什?麼決定都支援丈夫,一家人就?這樣安安分分地在青州生?活著。
在兒?女們上私塾的第一日,蕭惋早早起身,看著三個孩子將各自的東西收拾好,各自帶著書童,結伴去了信王府上。
兒?女們一走,蕭惋本打算回房睡個回籠覺,卻被?溫顧拉起來。
如今溫顧沒有公務纏身,每日清閒自在,最喜歡拉上蕭惋,兩人去郊外騎馬散心。
“我還想再睡一會?兒?,下午再去吧。”蕭惋睏意正?濃,閉著眼睛說。
“昨日睡得不?晚,怎麼這個時?辰了還困,不?會?是又有了吧?”溫顧說著摸上了蕭惋的肚子。
蕭惋聽著,猛地睜開眼睛,“不?會?吧,上個月月事正?常啊。”
“那這個月呢?”
“這個月還沒到日子。”
溫顧在心裡算了算,確實沒到日子,應該還有三日。
“還是找大夫瞧瞧吧。”溫顧說著,便要氣起身叫人。“
“別,再等幾日,若是月事不?來,再叫大夫來看吧。”蕭惋拉住溫顧的手不?讓他走。
她今年已?經三十了,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再過幾年,長女都要議親了,再有喜,傳出去,還挺不?好意思的。
“也好,那就?再等幾日。”溫顧點點頭。
因著蕭惋很有可能?懷了身孕,溫顧也不?帶蕭惋出去騎馬了,他最近對後院的菜地很感興趣,琢磨著明年開春,自己下地種菜。
蕭惋隨著溫顧去後院,看著綠油油的青菜,想起上次來青州,就?有自己種地的打算,只是沒有等到春天,她就?回京了。
“惋惋,你去樹下坐著,別曬著了。”溫顧推著蕭惋去了樹下。
“曬太陽也不?行?”蕭惋看著溫顧小?心翼翼的樣子,哭笑不?得。
“中午日頭毒,別曬傷了。”溫顧見蕭惋在樹蔭處坐好,這才放心。
蕭惋身邊的畫扇,首先發現了兩個主子之間的不?對勁。
白日裡,就?連蕭惋想喝水,溫顧都要親手倒一杯,然後試好水溫,熱了不?行,涼了更不?行。
而且,往常除了蕭惋小?日子,晚上定要叫水,但現在已?經一連幾日沒有叫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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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小?心等了幾日,四?日之後,蕭惋的月事如期而至。
蕭惋松了口氣,“沒懷。”
溫顧神色不?明,但也說不?上失望,沒懷也好,蕭惋不?用再受生?產之苦。
在青州住了幾日,一家人便習慣了青州的生?活,蕭承歡也終於沒了鬱郁之色,每日晚上都主動?將白日發生?的事,說與爹孃聽。
這一日,三個孩子回到家中時?,還沒到放學?的時?辰。
蕭惋問:“今日怎麼回來得這般早?”
蕭承歡抿著嘴不?說話,蕭承樂看了姐姐一眼,說:“阿孃,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您想聽哪個?”
“先說壞消息。”蕭惋心一沉,別是孩子們在外面闖了禍吧。
“今日姐姐和信王世?子打了一架。”蕭承樂說。
蕭惋眼皮跳了跳,“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姐姐打贏了!”
“……”
自己的女兒?她瞭解,絕不?會?無緣無故主動?打人,但蕭承歡跟他父親學?了這麼多?年武藝,可不?是學?著玩兒?的,溫顧說過,若讓女兒?上場打仗,絕不?輸男子。
“承歡,你把信王世?子打成什?麼樣了?”蕭惋心懸著。
她見過信王世?子幾面,信王為人憨厚,他兒?子是個十足的書生?,想來是不?會?武藝的,就?算男孩子力氣大一點,也不?是蕭承歡的對手。
“阿孃放心,若是信王世?子真有三長兩短,我定會?賠罪。”蕭承歡說這話時?的語氣還帶著怒意。
“那你為何要打那信王世?子?”
蕭承安撓了撓頭說:“阿孃,是信王世?子說,皇上毛都沒長齊,就?將攝政王逐出京城了,可見是個沒頭腦的皇上,將來靖國一定會?敗在他手上。”
蕭惋聽了,心裡有了數,“所以你就?打人家了?”
“阿孃,爹爹是主動?辭官的,不?是被?驅逐出京的,讓人聽了,還以為是爹爹做錯了什?麼呢,我能?不?為爹爹出口氣嗎?”蕭承歡氣鼓鼓地說。
明著是為父親出氣,實則為了什?麼,蕭惋也猜得出來。
“那也不?能?打人啊,更何況,還是個文弱書生?,你跟你父親學?了這麼多?年武,難道是為了欺負人的嗎?”
“阿孃,他可不?是個文弱書生?!”蕭承歡想起下午在信王府的時?候,情緒上頭,“他是習過武的,且功夫不?在我之下,我一兩招就?知道他是在裝文弱了,我出招他不?接招,滿院子亂跑,我根本沒打著他幾下,偏等信王妃來了,他才裝模作樣地被?我打中,在地上打滾兒?,像被?我打成什?麼樣子似的。”
見姐姐眼睛都氣紅了,蕭承樂跟著說:“對啊,我和弟弟都看見了,信王世?子就?是裝的,後來姐姐說讓他請大夫看傷,若是真傷了,就?賠錢,那信王世?子連連推辭說用不?著請大夫,我看,他根本就?是沒受傷。”
蕭承安在一旁連連點頭,“對,姐姐們說得對。”
蕭惋聽了半晌,先是安撫好女兒?的情緒,後說:“明日我去信王府走一趟,那信王世?子若真是表裡不?一,以後你們離他遠一些就?是。”
晚上,蕭惋同溫顧說了這件事,溫顧聽後皺眉,竟有人欺負自己女兒??他當即決定,陪蕭惋一起去。
兩人去的時?候,也沒空手,畢竟不?是去質問人家,且昨日兩家的孩子衝突,信王世?子也沒還手。
“不?知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信王是個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笑起來眯眯眼,看著忠厚老實。
蕭惋記得,小?時?候她見信王,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如今在信王身上,竟看不?出一點從前的影子。
果然歲月匆匆,讓人變化良多?。
“見過信王,信王妃。”四?人見了禮,各自入座。
溫顧說:“我已?經不?是攝政王了,如今在家做農夫,擔不?起信王的一句攝政王。”
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麼的,信王聽了溫顧一句話就?開始冒汗。
溫顧雖然已?經離京了,但是他還是靖國的大將軍,威望還在,名聲還在,加上十幾年前睿王一事,溫顧也算是替信王報了仇,所以信王和信王妃不?敢對溫顧不?敬,這才稱一聲攝政王。
“小?女年幼,性子又活潑,昨日與令郎發生?口角,還打傷了令郎,這不?,我和將軍帶了些補身子的,給令郎送來。“蕭惋笑笑說。
“一個男孩子,受點傷算什?麼,更何況他就?擦破點皮而已?,睡一覺就?好了,溫將軍和夫人有心了。”信王妃命丫鬟接過禮物,倒是不?偏幫自己兒?子,“今日我正?打算去貴山莊看看蕭小?姐,不?知道蕭小?姐受傷沒有。本來昨日大夫來了,也想給蕭小?姐看一看的,只是蕭小?姐走得早。”
“信王妃放心,小?女並未受傷。”
“那我就?放心了。”
兩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起來,溫顧和信王在一旁誰也沒說話。
溫顧泰然自若,靜靜品茶,時?不?時?看向蕭惋。信王則是偶爾看一眼溫顧的臉色,琢磨不?透他是真的來替女兒?道歉的,還是想替女兒?找公道的。
其?實蕭惋和溫顧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問清楚,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蕭承歡已?經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那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可是信王世?子為何會?那樣說皇上呢?
在問信王和信王妃的時?候,這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唉,我那個兒?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去過京城,更不?認識當今聖上,哪裡知道聖上是什?麼樣的人。”信王妃笑笑說。
在溫顧一家到青州之前,信王便已?經得到訊息,說溫顧的三個子女,要找合適的私塾唸書,想到當年睿王落網,是溫顧的功勞,信王心想,不?如就?讓溫顧的孩子們在他府上讀書,他府上的夫子是前朝的太師,頗有才華,想來溫顧一家不?會?嫌棄。
他一早便叮囑兒?子,等溫顧的孩子們來了,要好好招待,要讓他們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把他們當做親弟弟妹妹看待。
信王世?子如今十六,是信王的獨子,雖然在信王府上學?習的學?生?很多?,但是其?他人都覺得信王是被?先皇厭棄的兒?子,也不?喜歡和信王世?子多?來往,所以信王世?子沒什?麼朋友。
好不?容易京裡來了人,信王世?子也很期待,畢竟是攝政王活捉了睿王,那麼攝政王一家應當明白當年的事是怎麼回事,想來不?會?對他這個信王世?子有偏見。
而蕭承歡姐弟三人,也確實如信王世?子所想,並未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區別對待,沒幾日,他們就?成了朋友。
既然成了朋友,就?應該投其?所好來維持這份友誼,他並不?知溫顧一家搬到青州的緣由,他只是覺得,皇上還不?到十六歲,就?讓攝政王還政,顯然是用皇權欺壓攝政王,便自作聰明在三姐弟面前說皇上壞話。
誰知,話說出口,並沒得到三姐弟的回應,反而挨了打。
蕭承歡打他就?打吧,他是男子漢,不?與女子計較,但是他也不?能?站著不?動?等著捱打吧。為了不?被?打到,他就?一直躲,後來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栽倒,碰巧他母親來了,蕭承歡這才收手。
蕭承歡走後,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父母一說,自己心裡還委屈呢,信王和信王妃也聽不?出來,兒?子哪句話惹蕭承歡生?氣了,當夜心裡很是忐忑,一夜都沒睡好。
畢竟溫顧的實力擺在那兒?,信王惹不?起,便想著次日去溫顧的山莊把兩個孩子的事解釋一遍,誰知道一大早,溫顧和蕭惋竟然親自來了信王府。
“原來如此,那是我們承歡誤會?世?子了。”聽信王妃說完,蕭惋看向溫顧。
溫顧並無為難信王一家的意思,把話說清楚,兩個孩子也沒出什?麼事,這件事就?了了。
“今日,幾位小?姐公子,還會?照常上課吧?”信王妃問。
“當然了,承歡幾個初來乍到,在這邊也沒什?麼朋友,世?子可是他們的第一個朋友,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倒不?必生?出嫌隙。”蕭惋笑著說。
“是啊是啊。”信王松了口氣,連連點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溫顧蕭惋起身告辭,臨走時?,溫顧忽而轉身問:“信王殿下,世?子學?過武吧。”
原本信王已?經平和的心境,又被?溫顧一句話問起了波濤。
“這……學?過一點,只是為了讓他防身的。”信王解釋道。
“那他學?的倒是不?錯。”溫顧說完,拉著蕭惋出門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轉彎不?見,信王擦了擦汗,問身旁的妻子,“溫將軍的話,可有深意?”
“應當沒有,我們快去和兒?子說,讓他以後說話小?心點兒?。”信王妃拉上信王便走。